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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回營

凜風(fēng)載著二人回到將軍府門前。

李言棠要跳下馬,被薛將軍搶先一步,打橫抱在懷中。

“我是胳膊受傷了,又不是腳受傷了,你放我下來!”李言棠掙扎。

“不放。”薛將軍冷冷回應(yīng),看不出什么情緒。

他徑直把她抱到室內(nèi),將她放到床上。

兩人一進院,錢伯就發(fā)現(xiàn)李言棠胳膊受了傷,連忙端來放著金創(chuàng)藥和紗布的托盤。

薛將軍有點為難,不知道該不該把李言棠的衣服解開。

“你……還是把衣服脫下來吧。”

看他有點不好意思,李言棠自己將外衣脫掉,用右手一把撕開左胳膊上面的袖子。

“我自己來。”她拿起藥。

剛剛轉(zhuǎn)過頭去的薛將軍一把從她手里奪過藥。“你別亂動。我來給你上藥。”

他仔細地挑出木刺,倒了些藥粉,又輕輕地吹勻藥粉。他動作輕柔,表情專注,看得李言棠都忍不下心拒絕。

就在李言棠還在腦海里琢磨該如何說第一句話時,門外有士卒前來稟報。“稟告將軍,皇上方才讓傳令官到軍營來找您,說是有要事相商,讓您即刻進宮面圣。”

薛將軍疑慮,一旁的錢伯開口:“方才司空老將軍派了個人來,說是今早有西北八百里急報,許是有戰(zhàn)情,將軍還是盡快進宮吧。”

聽到這些,薛將軍嘆了口氣。他握住李言棠的手,還沒好好和她說句話,就又要出門,他真是舍不得。

“你等我回來,好嗎?”薛將軍從來沒有如此乞求的語氣和她說話。

李言棠沉默良久,沒有回答。她看了一眼薛將軍,半年不見,他憔悴了許多。她設(shè)想過自己多年以后再見到他時,該是他得勝還朝時榮耀周身,光彩奪人,卻沒想到,是如今這樣戀戀不舍的滿眼滄桑。

她輕輕點了點頭。

薛將軍看到她的頷首,已經(jīng)心滿意足,欣慰地笑了一下。他匆匆離去,出門前,不忘囑咐錢伯打點好出征所需的物件。

李言棠在屋里坐立難安。想到薛將軍可能會出征西北,她心里竟有萬般不舍。他不由分說就把她抱上馬帶回來,不知算不算是和好。

錢伯忙里忙外地找東西,收拾起來。

“錢伯,你這么著急收拾東西啊?若是出征,不會容幾天整頓嗎?”

“言棠啊,你是不知,戰(zhàn)事越急,這出征就越急。朝中現(xiàn)下無將,若有敵情,怕是薛將軍要即刻出征的。我不著急收拾,那將軍回來抬腿就要走,可怎么辦?”

李言棠點點頭。她見錢伯到書房去搬書,其他下人也都打點起各自的物品,自己好像站在這里,很多余。

帶錢伯從隔壁把將軍的衣物拿過來,發(fā)現(xiàn)主室里已經(jīng)沒有了李言棠的影子。

不到一個時辰,凜風(fēng)嘶鳴著回來。薛將軍快步踏進門,他四下找了兩圈,沒見到李言棠的影子。

“錢伯,言棠人呢?”

錢伯站在樹下,面容為難地說:“對不起,將軍,我沒看住。剛才我收拾東西的時候,沒留意言棠姑娘。她……走了。”

“走了?”薛將軍一驚。他滿腔的歡喜,忽然間就落了空,不由得郁憤難平。

“唉!”他狠勁地用手拍了一下石桌,力道過大,放在桌上的茶具被震掉地上,“啪”一聲,摔得粉碎。

“為什么要摔東西?這茶杯不花錢嗎?”李言棠的聲音從院門口處傳來。

薛將軍由怒轉(zhuǎn)喜,沖到她面前。

“你!你回來了。”

李言棠指了指懷中的一個小包袱。“出征不是要好久嗎?我回書院去拿點東西。”

這話一說出口,薛將軍激動地又抱起她,直奔屋里。

錢伯跟在身后,很有眼色地關(guān)上了門。

剛被薛將軍放到地上的李言棠一臉疑惑。“錢伯為什么要關(guān)——”

還未等她把話說完,薛將軍就用口封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兇猛而激烈,好似要把這半年來的思念都補回來。李言棠步步后退,薛將軍步步向前,一直逼她走到承梁柱上,躲無可躲。她感到自己頭暈起來,有些站不穩(wěn),身子一晃,被他用手臂環(huán)圍,整個人都被他緊緊箍住。

許久,李言棠才掙脫開。

“你……你這是干什么?”

“我想你。想你想得心都快碎了……”

“我這不回來了么。你是不是要出征?”

薛將軍點點頭。

李言棠用胳膊肘抵住薛將軍又低過來的頭。“我陪你一起出征。”

聞言,薛將軍喜極而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李言棠輕輕點頭。薛將軍還想抱住她,被她用手里的包袱擋住了。

“加急的求救戰(zhàn)報,薛軍應(yīng)該是立即啟程吧?”她問。

“不錯。今夜集結(jié),明日一早出發(fā)。”薛將軍坦言。

“那你還不趕快去軍營?我?guī)湾X伯打點行裝,明早出城門與你匯合。”

“好。”薛將軍應(yīng)聲。

他轉(zhuǎn)身脫衣。李言棠連忙別過身去。

“你這是干什么?”

薛將軍見她紅了臉,笑了出來。“我得換上鎧甲,哪有將軍出征還只穿便裝不穿鎧甲的?”

李言棠才知自己是多慮了,不由得臉又紅了一陣。

薛將軍把架子上的鎧甲套上身,眼睛離不開李言棠,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就慢了些。“言棠,你幫我把后面的腰帶系上。”

李言棠走過去,為他系緊了腰帶。“將軍還是快些準(zhǔn)備,多一刻,也許就多一條人命喪失在邊關(guān)戰(zhàn)場,大局為重。”

他一下子扯過她的手,又將她攬入懷中,死死咬住她的唇。李言棠被吻得只覺天昏地暗,有些辨不出今夕何夕。

深情一吻之后,薛將軍呼出一大口粗氣。“言棠深明大義,所言極是。我這就去。”說罷,他笑吟吟地往兵營出發(fā)。

李言棠第一次幫著收拾東西,也不知該帶什么,她把薛將軍的衣服都包了起來,又備了一副棋盤和兩色棋子。這時,錢伯捧著幾個帶鎖的木匣到她旁邊。她立即認出其中一個木匣,那個黑檀木匣,里面正是放著元成妃的書信和定情信物的那個。

“這個?這個也要帶嗎?”她指著黑檀木匣問。

“自然要帶。剛才將軍特意囑咐我,別忘了帶這個。這些木匣可是他的命根子。都裝著他珍藏的心愛小玩意兒。”

李言棠回味錢伯那句“命根子”,陷入沉思。

第二天出征,薛將軍沒有回頭看一眼皇城,只顧側(cè)頭看著李言棠。而李言棠卻一直心事重重,少言語,更沒什么表情。

錢伯發(fā)現(xiàn)李言棠這次回來變得格外嚴(yán)肅,不再歡脫,好像一直都有心事。

四天下來,風(fēng)餐露宿,薛將軍吃飯時把好的留給李言棠,睡覺時也要挨在她身邊。李言棠幾乎不喝水,也不怎么吃東西,面如菜色,總是沒什么精神。薛將軍找來軍醫(yī),軍醫(yī)說她只是缺水缺食,沒有大礙。薛將軍心中很是懊悔,自己那天沒有經(jīng)過她同意就親了她,沒成想,她會氣得絕食這般嚴(yán)重。

半夜時,薛將軍醒來,沒有見到應(yīng)該在身邊的李言棠,他四處找,也沒找到,正著急時,她從遠處草叢里走出來。原來,因為軍中只有她一人是女子,大小便都很不方便,所以她就不吃不喝,這樣,白日行軍時,她就不必為怎樣如廁而煩惱了。

薛將軍一聽,后悔自己為何不從將軍府帶個丫環(huán)出來,這樣,也好與李言棠有個照應(yīng),生活諸事也方便些。

大軍行至午梁城,想起浣?jīng)V,李言棠悲從中來,不想進城。

“你先到驛館好好休息一夜,我軍在這里還要接收新兵員,所以不能立刻啟程。況且,你在軍中,將士們也都不能好好洗漱,連日行軍,他們也需要洗個澡,放松一下。那河水清澈,還有溫泉,你不想讓他們也休整一番?”薛將軍一連說了好幾個理由,讓她到驛館歇息。

想想自己在軍中,自習(xí)多有不便,而將士們也都放不開,李言棠只好答應(yīng)下來。她在驛館歇下,故地重游,心中不免有幾分悲傷,眼淚不住地滾落下來。

薛將軍見到她落淚,很心疼,用手為她擦拭。

忽然,窗外有人群吵鬧追趕的聲音。兩人探出窗外看去,只見有五六人提著木棍在追趕一個青衣少女。

“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行兇!”薛將軍飛身跳下窗子,攔住了追趕的壯漢,救下青衣少女。

從前門追趕來的李言棠將少女護在身后,問來者是何人,為何行兇。

那幾個壯漢是青樓的打手,只是來追趕逃跑的青倌。

“青倌是什么?你的名字嗎?”李言棠問身后的少女。

“他們……他們要逼我接客了,我不想!就逃了……”少女哭哭啼啼,一副柔弱姿態(tài)。

李言棠心中了然,原來這少女怕是落入青樓虎口了。想起浣?jīng)V的悲痛命運,李言棠不忍眼前的少女也落難。

“我買下她。多少錢?”李言棠對幾個壯漢說。恰巧薛將軍也想為她找個使女做伴,便沒有阻攔她。

一個壯漢跑回青樓,叫來了老鴇。那一臉媚態(tài)的老鴇飄飄然走到李言棠跟前。

“是這位客官要買我們小雨嬰啊?她可是青倌,明日要擂臺上招紅婿的。”

“少說廢話,多少錢買下她?”李言棠沒有什么好語氣。

“唉喲,這么硬氣啊。長得挺小,說話到是挺橫。”老鴇嗔怪。一旁的壯漢提醒她,這兩個人估計是門外的軍營中人。老鴇一聽,不敢惹的角色,態(tài)度也就軟了下來。

“二十兩銀子。”老鴇不依不饒。

李言棠朝薛將軍攤開手掌。她從來沒什么錢,也沒拿薛將軍當(dāng)外人。

薛將軍從懷里掏出碎銀,扔給那豐腴婦人,接過少女的賣身契,轉(zhuǎn)身拽著李言棠走開。少女緊跟在兩人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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