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 中國家庭創業發展研究(2011—2017)作者名: 宋全云 吳雨本章字數: 12字更新時間: 2021-09-10 16:30:02
2 中國家庭創業的重要作用
2.1 研究背景
當前,我國經濟進入了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從量的擴張轉向質的提升的經濟發展新階段。在“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背景下,家庭創業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仍備受爭議。部分學者認為企業家精神可以促進經濟的持續增長,家庭參與創業可以促進市場競爭、增加行業的多樣性和吸引新企業的進入。家庭創業也將促進技術進步和創新,進而促進經濟發展。然而,家庭創業多為小規模、手工作坊類,其資源利用率低、“死亡率”高以及高“死亡率”帶來的一系列社會問題也被很多學者詬病。消極的觀點認為家庭創業對就業創造和經濟發展的作用非常有限。這是因為大多數家庭創業是沒有雇傭員工的。同時,家庭創業決策不符合風險收益權衡這一規律,家庭成員參與創業的收入水平并沒有高于工資獲得者,存在“創業回報之謎”。由于家庭所經營的工商業生產經營項目經營數據統計困難、家庭所經營的工商業生產經營項目市場缺乏規范,家庭創業市場現狀、存在問題及其對居民福利水平提升的作用仍是社會各界熱議的話題。
在過去幾十年時間里,創業和自我雇傭經濟不斷發展,在國家經濟發展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大量學者研究表明創業對于就業、經濟增長和整個國家的發展均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創業是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動者(de Soto, 1989; Henley,2005),創業者的責任就是推動創新并將創新活動引入市場。Gindling、Newhouse(2014)研究發現家庭自我雇傭經濟在低收入水平國家提供了大量的就業崗位。在低收入水平國家,工資獲得者僅占工作人口的25%,非農領域的工資獲得者僅占非農領域工作人口的19%。然而,這一觀點也受到了部分學者的挑戰,如Persson(2004)指出創業失敗所引致的就業損失是無法由市場在位企業和新建企業彌補的;Banerjee等(2015)研究指出創業對生產率的貢獻很小甚至沒有貢獻。
創業的一個首要目標就是多元化家庭收入來源并提高家庭的消費和儲蓄水平(Banerjee, Duflo,2007; Banerjee et al.,2011)。創業作為一種非市場交易行為可以幫助補充家庭的消費和耐用品的獲得(Floro, Swain,2013; Verrest, 2013)。同時,創業經常被作為生存策略,如作為雇傭工作的補充以提高家庭的勞動利用和收入水平(Fields,2012; Moster,1998)。對于在正規市場上很難找到工作或者因身體健康、照顧家庭等原因而使正規工作時間受限的家庭而言,從事創業是該類家庭提高勞動供給、增加家庭收入的唯一途徑。此外,創業也是多元化家庭經濟活動和降低家庭經濟風險的一種渠道(Floro, Swain, 2013; Verrest,2013)。從提供生計和降低家庭經濟脆弱性這一點出發,創業可能會增加家庭的經濟福利。
經典理論研究均假定人們依據期望效用來決定是否創業,如果個體從創業活動中所獲得的期望效用高于其作為工薪階層或者不工作的期望效用水平,那么他就會選擇創業(Evans, Jovanovic,1989)。延續該經典理論,Taylor(1996)提出,相對于獲得工資的工作而言,創業所帶來的更高的期望收益是決定創業者效用水平的至關重要的因素。由于創業活動是有風險的,Kihlstrom、Laffont(1979)指出個體創業決策取決于其參與創業的風險與收益二者之間的權衡。風險容忍度高的個體更喜歡成為創業者以期獲得更高的收入水平,同時也承擔著更高的風險;風險容忍度低的個體因不愿承擔較高的創業風險,更愿意從事風險較低的工資性工作,同時收入水平也相對較低。基于此,部分學者研究指出較高的風險容忍度是創業者獲得較高收入的必要不充分條件。與工資獲得者相比,創業者除了需具有較高的風險容忍度,還需具有較高的生產效率和更好的創新能力。Lucas(1978)強調了管理能力在勞動人口中的分布情況,他指出具有較高管理能力的個體更可能成為收入水平更高的創業者。然而,僅創業能力一個因素并不能解釋創業者所能創造的市場價值。Holmes、Schmitz(1990)假定個體在識別和利用市場機會開發新產品并將新產品推入市場的能力是不同的,同時假定創業能力轉化為真正創業行為服從隨機過程。他們基于這些假定的理論模型分析發現,具有較高創業能力的個體更可能創立并經營個體經濟,且參與創業經營能幫助其實現高于工資性工作的收入。
大量基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研究將創業者的工資收入與工資獲得者的收入進行對比,但孰高孰低仍存在較大爭議。Parker(1999)基于英國數據對個人創業收入分布的研究指出,居民收入差距很可能與自我雇傭者間較大的異質性相關。Fairlie(2005)對父母均沒有接受過高中教育的年輕成年人的研究發現,該類家庭所培養的男性創業者的收入水平高于工資獲得者,而該類家庭所培養的女性創業者的收入水平低于工資獲得者。Braguinsky等(2012)研究表明高科技行業的創業者的貨幣回報是顯著為正的,特別是該行業內年輕的創業者。Astebro等(2011)指出勞動力分工導致規模經濟效應的出現使得雇傭員工的創業者比個體創業者更具有生產力、收入水平也會更高。Astebro、Chen(2014)對相關研究的綜述表明,相對于工資獲得者,創業者的收入分布更加呈現左偏狀態,且厚尾分布現象更加明顯;也就是說,與工資獲得者相比,創業群體間的收入差距更大。總結來看,文獻研究均表明創業者的工資收入的風險大大高于雇傭工作者的工資收入風險,但創業者從事自營工商業經營所獲得的工資性貨幣回報是否顯著高于其從事相應的雇傭工作的工資收入在文獻中仍存在較大的爭議,從而便有“創業回報之謎”的存在,即創業者參與創業可能并不符合風險收益權衡的規律,創業者所承載的較高的創業風險未必一定會給創業者帶來更高的貨幣回報。國內學者更多地關注影響家庭創業參與行為的因素有哪些,而鮮有學者探討創業對家庭的影響如何。部分學者探討了農戶創業對收入和支出的影響。古家軍和謝鳳華(2012)基于省級面板數據評估了農民創業活躍度對農民人均收入的影響;汪發元等(2014)研究了農民創業對家庭收入和支出的影響。然而,關于城鎮家庭和農村家庭的一般性研究就很少見。國外已有文獻研究均從個體創業者層面出發評估創業回報,且只考慮了創業對個體收入水平這一指標的影響。
需要注意的是,個體在面臨創業決策時,非貨幣方面的回報也在其考量范圍之內。這一點可以解釋為什么有些個體在創業收入低于其作為工資獲得者的工資性收入時仍然保持創業狀態。文獻研究中,非貨幣方面的回報包括自己當老板、工作靈活自由、個人成就的實現等(Benz, Frey,2008; Millan et al., 2011; Hyytinen et al.,2013)。本章接下來利用中國家庭金融調查的四輪入戶調查數據,從貨幣性回報和非貨幣性回報兩個維度揭示創業對于家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