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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狐媚惑主

  • 大宋小宅門
  • 時音
  • 4963字
  • 2020-08-25 15:32:21

素錦得空了就想起前院的事,荔兒那丫頭說起話來沒輕沒重,怕也因為這些年在東府過得順風順水,太過舒服了,荔兒就真以為東府是無比安全的地方,膽子也越來越大。

有這種想法的,不會只有荔兒一個丫頭,所以素錦才要擔心。這樣放肆的風氣如果助長,只會有百害而無一利。

畢竟東府只是東府,出了大門,那外面世界住著的,才是真正的沈府主人。

素錦有什么事,都必會先告訴沈洵,是以這天用完了早膳,素錦就把丫鬟的狀況和沈洵說了。

沈洵腿不能行,除了時常一本書不離手,鮮少有其他的消遣。

當下聽素錦說這些,他放下書就輕笑:“這樣的事也來問我,丫鬟們如果不妥當,你自己想辦法不就行了。”

素錦施施然道:“奴婢是怕到時公子爺見怪。畢竟這后院若不是有公子爺,她們也未必有這種膽量。”

見怪?沈洵略略挑眉:“你倒試試我會不會見怪。”

得了他的話,素錦飯后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把幾個常在跟前服侍的丫頭都叫到了一處。

這些丫頭也都算是東府的心腹,素錦一般也不會在這些丫頭跟前立威,只花期滿心狐疑,不知出了什么事。

素錦見荔兒站在最后頭,似有心躲避,她首先便盤問荔兒:“荔兒你昨天在歸雁園,說咱們東府荒涼,不如歸雁園繁華。”

話音一落,便聽丫鬟中有人吸氣。

素錦接著道:“如今我便問你,歸雁園住的人是誰?”

荔兒哆哆嗦嗦半天沒吱聲,花期心里卻明白了,當即咯噔一下,心說沒想到荔兒這丫頭如此膽大,敢在外面說這話?

荔兒見躲不過,索性也硬著頭皮說:“是……是少夫人。”

“原來你也知道是少夫人,”素錦輕輕道,“更不用說自從老太太把當家權放了,少夫人如今便是沈府的主母。一家主母的院子,你能拿來和東府做比較嗎?”

其實說到底荔兒也不是個省事的,那脾氣就任性,雖然知道自己錯了,可她心里想著另一層,依然覺得氣,當下就腸子不打彎地又惱道:“她若是少夫人,那咱們公子算什么?”

現在不等素錦說什么,花期的臉就驟然嚇白了,也不顧有人在旁,立刻就踢了荔兒一腳,又狠狠瞪了一眼。

花期已經歉然開口:“荔兒年紀小,難免沖動,素錦姐姐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素錦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按她這樣下去,就不是我同不同她見識了,而是看東府外的主子,要不要同她見識。”

在場幾個大丫頭都了解素錦的為人,知道這話已非常重,花期咬了咬唇,到底沒再求情。

素錦緩緩道:“荔兒這話,聽著是為公子抱不平,可日后會惹些什么麻煩,我想你們心里都應該明白。若是真心敬重公子,就更是不該說這些會招麻煩的話。”

幾個丫頭都低了頭,其中管小廚房的阿久小聲道:“素錦姐姐,我們知道了。”

別的丫頭沒說話,但看面色也都有了愧意。

正當幾個丫頭以為素錦定要繼續發難時,素錦卻自己起了身,朝門外走。

“這些年公子一個人,盡管力薄,也依然盡他所能護著我們這些奴婢,”素錦站在門邊淡淡回首,“我不要求你們別的,只望你們知道感恩。”

將心比心,她們幾個立刻就想到當初沒伺候沈洵的時候,過得何嘗有現在半分愜意。

這些丫頭們大抵都沒有什么壞心,只是在東府,與世隔絕久了,把性子都散開了。沈洵是極少管教她們的,素錦又是開明好說話的,便是不在東府,她們也知,和別的做丫鬟的比較,她們的日子是極幸福好過的。

現下被素錦這樣數落了一頓,多數人心里都有些赧然,都感到不是滋味。荔兒更是滿面通紅,自覺有愧。

素錦這番也就是存了提點的心思,敲打敲打她們,讓她們任何時候,都別沒了本分,因此也沒有窮追猛打。

晚上沈洵看素錦只低頭為他洗腳,一句話不說,有意揶揄道:“教訓過了?”

素錦淡淡看他一眼:“公子不愿意教訓,奴婢只好代勞了。”

沈洵輕笑:“你這是在怪我,惡人都讓你一人做了?”

素錦悠悠道:“公子言重。”

說話間一面取來干布為沈洵擦拭了,一面從隨身的布包里,拿出一打針囊,抖落開來。

沈洵一見那些明晃晃的大針,就當即冷臉:“你這又是想干什么?”

素錦面不改色:“奴婢想為公子,引金針度穴,把瘀血排除。”

沈洵沉著臉:“你還越來越本事了。金針度穴,你是想給我排瘀血,還是要給我放血?”

素錦慢慢看向他:“奴婢想報答公子,也請公子配合奴婢。給公子放血這回事,奴婢是斷然不敢的。”

沈洵都不知自己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胸口憋得有些難受:“我沒見過有誰報答別人,還需要配合的。”

素錦只看著他:“請公子信任奴婢。”

沈洵被她盯得沒脾氣了,又或許被她一口一個奴婢叫的,半天竟似苦澀地笑出來:“你可知若是老太太知道,你拿我當試驗品,她會怎么想嗎?”

素錦聞言靜默了良久,方開口:“老太太怎么想,奴婢并不在意,奴婢所在乎的,僅是公子怎么想。”

沈洵終于放棄,干脆躺平,任她擺弄去。

素錦拔出一根長針,先用手在沈洵腿上量了量,似是在比劃,最后才一針下去,扎在膝蓋處。

沈洵理所當然沒反應,他睜著眼望著床頂,說道:“難怪你今晚,沒叫花期幫你,原來你也怕人知道。”

素錦眼皮都沒抬,全神貫注地施針:“奴婢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洵一笑,沒說話。

話說丫頭們自打被斥責過之后,本來心中就有愧意,因此在伺候上就更加盡心。這天當素錦準備出府去老夫人處拿藥材時,花期趕來拽住了她,說道:“姐姐今日還是別出去了。”

素錦微微蹙眉:“為什么?”

花期咬了咬唇:“姐姐不知道,前面出事了,少夫人正滿院子打人呢。”

素錦吸了口氣,片刻道:“可知出了什么事?”

花期像有些難為情,半晌才細聲道:“好像是前頭的那位、大少爺……他跟前有個伺候筆墨的丫頭,昨夜私自爬了大少爺的床,結果,就被少夫人抓到了……”

素錦皺著眉聽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慢慢道:“公子的藥不能斷,我一個人去,很快就回。”

花期見勸不住,她了解素錦為人,因此也就不再說了。

素錦道:“替我謝謝荔兒。”說罷便走了。

花期愣了愣,回頭就臉紅了紅,快步轉身離開,待來到屋后的井邊,看到正提水上來的人影張口便道:“你看你,我就說你自己去說吧,你看素錦姐姐是那等小氣沒度量的人嗎?你還怕前怕后的,素錦姐姐這不還是知道是你了……”

荔兒被說得也沒吭聲,那張臉也是紅了。

素錦心里知道了那些事,走路還特意繞開了歸雁園,一路倒也平靜。

哪知一進老太太的主院,該躲的還是躲不過,居然隔很遠就聽見了女人的號叫。

“老太太!老太太呀!我再也不敢了……”

等進了院子,發現那些丫鬟婆子們俱是低眉順眼,如履薄冰走過前院的時候,摒息靜聲,大氣也不敢出。

幾個仆婦七手八腳正在廝打一個女子,準確地說是個十八九歲的女子,而她渾身已經看不見一塊好肉。頭發散落像個瘋子,哭得慘,樣子更慘。

馬婆子狠狠一腳踹了過去:“作死的賤婢!也得看看自己什么貨色,渾身沒一塊骨頭是不賤的,癡心妄想什么富貴的命!”

看那場景,素錦都眼皮一跳,真難以想象,已活到天年的老太太,竟然還有這樣狠毒的心腸。

再打下去,恐怕連人命都要出了。

素錦吸了口氣,才硬著頭皮,目不斜視地從被打的女子身邊走過,進了老太太的內堂。

進去了也只敢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的臉緊繃著,隱隱呈現青紫色,顯見氣得夠嗆。素錦只垂首佇立,叫了聲“老太太”,便站那不動了。

老太太本就看她不順眼許久,現在這情況,她也唯恐一開口,又觸了老太太霉頭。似她這把年紀,氣大了更是件要命的事。

老太太顫抖著一只手抬起來指著門口,只罵:“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這作死的騷蹄子!讓她以后還敢膽大包天兒地勾引主子……”

那些婆子得了令,只一聲氣兒地打得更歡,馬婆子帶頭,扯了丫鬟的衣服,好幾雙手就在她皮膚上使勁擰,疼痛可想而知,那丫鬟好似殺豬一樣號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太太……求求你……求求……你,饒了我吧……”

可惜她越哭,老太太越生氣,最后渾身都發抖:“把她嘴給我堵了!”

那王嬤嬤就忙不迭地拍她胸口順氣,一邊勸道:“老太太,您緊著些,別為了個奴才氣壞身子,可不值得啊。”

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聲,好容易才氣順了過來。只見門外,馬婆子一把捂了女子的嘴,一邊恨恨地又踢了幾下。

王嬤嬤眼朝素錦跟前瞥了瞥,似才看見她,撲哧笑了出來:“是玉姑娘!瞧,又來給公子爺拿藥來了?”

素錦不聲不氣地福了福:“是的,王嬤嬤。”

王嬤嬤笑得更歡,像是對老太太說:“要我說素錦姑娘也真忠心,不怪咱們公子爺也喜歡她。也從來不穿紅戴綠,狐媚惑主。”

說到狐媚惑主,王嬤嬤的語調放慢了些,滿含笑意地看了眼素錦。

老太太目光凌厲地上下掃了素錦幾眼,看她素簪布裙,怒意才褪去了少許,只是眸中的不屑更甚。

“王嬤嬤,回頭你去一趟歸雁園,將那些不正經做事的丫鬟都換了,以后再膽敢有這等狐媚子出現,一律都拉去發賣了!”老太太最后一句話說得狠,眼里活像淬了兩把利劍。

王嬤嬤低頭應是。

隨即王嬤嬤又笑道:“要不先把公子要的首烏……給了素錦姑娘吧?”

老太太隱約露出一絲嫌惡,哼了聲:“天天都要些貴重東西,也不知是不是真是讓洵兒那孩子吃了。”

王嬤嬤僵了一下,忙笑道:“老太太瞧您說的,這些好東西拿回去不給公子爺吃,那還能有誰吃啊?”

老太太冷冷看了素錦一眼,只看了好一會兒,嘴里才終于迸出幾個字:“王嬤嬤你去取給她。”

王嬤嬤哎了聲,就進了內屋。等出來把首烏遞給了素錦,不多不少,還是只有二兩。

素錦低眉順眼地跪了下來:“謝老太太,奴婢告辭。”

老太太皺眉直擺手:“去吧去吧,別在跟前礙眼。”

素錦站起身向外走,來到外面芳草地,還是忍不住朝那奴婢看了眼。

她此時已經連喊的力氣也沒有了,漸漸就沒聲了,馬婆子還在罵:“你個騷蹄子,這下知道厲害了吧!還敢騷到了少夫人頭上,看怎么讓你死的!”

素錦瞧見,那奴婢一雙眼亮得嚇人,此時的她,恐怕恨不得一刀痛快死了,也好過被這些婆子折磨死。

在老太太身邊當差的這些婆子,個個心腸比石頭都硬,指望她們有憐憫之心,基本等于癡人說夢。在她們手里,真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素錦總歸是不忍再看,扭過臉迅速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素錦原是聽說少夫人要打人,沒想到親眼看見的卻是老太太在打人,回去路過歸雁園,那里倒是平靜得一點動靜都沒有。只兩個丫鬟守在園子外面,神色也無半點不對,好像老太太興師動眾全然和她們沒干系。

不愧是……兵部尚書的女兒。

在歸雁園不遠處有兩個交頭接耳嬉鬧的小丫頭,素錦慢慢地走過去,兩個丫頭你打我、我打你玩得投入,根本沒在意有人靠近。

“嘖嘖,不是說夫人,其實早就看大少爺身邊那個墨梅不順眼嗎?怎么這次打一早就沒從屋里出來過呢?”

“要不怎么說少夫人厲害呢,這叫自個兒沒動一根手指頭,就借老太太的手把眼中釘除了。”

“怪不得呀,咱少夫人到現在可一句話沒說過,人也是老太太吩咐打的。看前院,打了足有一個時辰了吧?”

“嘿嘿,老太太好不容易娶了個尚書千金做孫媳婦,少夫人不需要如何孝敬她這個老人家,反而老太太心里,只怕還想使勁討好巴結少夫人是真的。”

“噓!”紅衣丫頭突然狠狠打了她一下,聲音也一下放低了好多,“說這話你作死哪?!小心你……”

藍衣丫頭也生氣了,伸手就要打人。

紅衣丫頭道:“你也知道,娶少夫人是為了光耀門楣。如果惹惱了少夫人,那就是闔府倒霉的事了。”

藍衣丫頭這才噤聲,眼睛四下一瞄,就瞥到了素錦。

素錦從一旁的樹叢灌木中走出來,兩個丫頭都自覺地低頭,立刻散開了。

素錦眸光沉凝,卻仿若未聞地向前走去。

馬婆子早就看到了素錦離開,眼看墨梅已經再次昏了過去。

她伸了伸似乎打酸了的手臂,沖著素錦背影就鄙夷地說道:“老太太這樣每日給,她也真就每日跑。成天打著公子爺的旗號來要東西,老太太對她指桑罵槐她也當作沒聽見,臉皮真夠厚的。”

從屋里出來的王嬤嬤剛好聽到這話,笑得頗具深意:“我就說素錦姑娘其實才不簡單,要不怎能在公子爺跟前待那么久呢?”

馬婆子瞅了一眼:“就她那鋸嘴葫蘆惹人嫌的樣子還叫不簡單吶?要我說,公子如今是行動不便,沒有其他好人家姑娘肯上前了,才會輕易被她勾搭上!”

王嬤嬤笑得深邃:“你這話說得就不妥了,公子可是人中龍鳳,即便是雙腿不便……那也不代表,就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

馬婆子似是忍不住地咧開嘴:“哎喲你可別笑死我了王嬤嬤!我可不像你一樣喜歡表面說和氣話,現在誰不知道府里的天早就變了多少回了?不是我說公子的閑話,本身以大少爺那德行,那品貌,就說一不二了。如今再加上少夫人做臂膀,少夫人可是正經的何尚書嫡女,有她在,大少爺也是當定了沈府的主子了。你再瞧公子爺,他能娶得了如今少夫人這樣的官家千金嗎?”

王嬤嬤只笑得越發柔和,也不再接她的話,扭身自小院里離開了。

馬婆子口水一堆,自己說了個沒趣,看了眼地上僵挺的墨梅,不耐煩地對旁邊幾個小丫鬟喝道:“把人抬走,先用水潑醒了她!再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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