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下班時,于詩言接到顧凌的電話,“詩言,我和嘉祐在你的單位門口,出來吧。”
掛掉電話,于詩言把攤在辦公桌上的資料整理好,鎖好門,向公司門口走去。遠遠地就看見一大一小兩個人兒站在那里。
于嘉祐看見于詩言后,就掙脫了顧凌的手,邁著細碎的腳步,飛快地朝于詩言跑過來,“姑姑!”
看到于嘉祐歡快地朝自己飛奔過來,于詩言十分高興,小跑幾步來到于嘉祐面前,蹲下身體,將他抱住。
“姑姑,顧凌叔叔說,你和他要帶我去吃漢堡和薯條。”于嘉祐依偎在于詩言的懷里,開心地說。
“是呀。”于詩言點點頭。她喜歡看到于嘉祐臉上開心的笑容。于詩言希望他永遠都笑得無憂無慮。
天真無憂,才是一個小孩子最應該有的生活現狀。許多時候,于嘉祐活得太過于小心翼翼了。他不過才六歲,常常懂事的讓人心疼,有著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隱忍。
于詩言總是希望于嘉祐能夠任性些,可以偶爾耍耍小脾氣的,她不希望于嘉祐這么懂事,懂事得讓人心疼。
顧凌將車開到了萬達廣場,這里面麥當勞和肯德基什么都有。
將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之后,顧凌問:“嘉祐,你想去哪一家?”
“顧凌叔叔覺得哪家好吃?”
“叔叔覺得哪家都好吃,要不我們今天先去麥當勞,改天叔叔再帶你去肯德基?”顧凌很有耐心地彎下腰,和于嘉祐的眼神平衡。
“可以嗎?”于嘉祐問得小心翼翼。
“可以。”于詩言摟著嘉祐小小的身體,“下次姑姑帶你來。”
“好。”于嘉祐握住于詩言的手。
在麥當勞吃了薯條和漢堡后,顧凌送于詩言姑侄倆回家。
回家后,于嘉祐迫不及待地找他的好朋友亞文玩去了。
于詩言感激地對顧凌說:“顧凌,謝謝你的善良,謝謝你對嘉祐的寵愛和縱容”。
顧凌認真地說:“詩言,我再說一次,為了你,我愿意。而且,嘉祐的懂事,實在值得人寵他愛他。”
“你坐著喝點水,我去給你熬白粥。”
顧凌拉著于詩言的手到沙發上坐下,“詩言,嘉祐說,你昨天晚上休息得很晚。”他微微低頭,用帶有薄繭的指尖輕撫她的臉,“詩言,我昨天太沖動了。”
于詩言避開他的手,斟酌了一下說辭:“我因為一些事,缺乏安全感,也很難相信一個人。”
“我昨夜想了許多,仔細考慮了,我真得不適合你。”于詩言直視著顧凌的眼睛,“我自己心里有問題,你也看到了,我很多東西都不愿意告訴你,因為我心理防御太深,我無法說服自己來打破,也不知道該如何打破。”
“所以,我覺得,我和你在一起只會傷害你,讓你覺得累和挫敗,我也會覺得為難。與其這樣,我們不如還是回到彼此的安全距離。你的家世,你的善良,你的優秀,會讓你遇見一個全心全意相信你,崇拜你的女孩兒,而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顧凌將于詩言擁在懷里,輕拍她的背,“傻丫頭,說出來,我知道了你的想法和顧慮,也讓我知道以后我該怎么做了。你不要總是推開我。”
“顧凌,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我們不要這樣了,讓一切結束吧。”于詩言的意思是,給不了顧凌答案,就不給他希望。
“詩言,你何必如此冷酷?”
“顧凌,我心意已決。”于詩言反復提醒自己,不要心軟。
顧凌緊緊抱住她,小心翼翼地,就像抱著一件稀世珍寶,慘白的臉緊貼住于詩言的頭,聲音里都是苦澀,“詩言,因為我沖你發一次脾氣,你就判我死刑?”
顧凌的話語讓于詩言心痛如刀絞,聲音平靜而淡漠:“隨便你怎么想,我只是通知你一聲。”
顧凌緊緊地抱住她,指節發白,聲音卻輕飄飄地沒有一絲力氣,“詩言,你以為我動一次心很容易嗎?你認為愛一個人很容易嗎?”
他的眼淚滑落到于詩言的臉上,于詩言再也忍不住了,忽然淚流滿面。顧凌吻上她的眼睛,試圖吻干她眼睛里的淚。
于詩言用手環抱住顧凌的腰,哭得更厲害了。
顧凌輕拍她的背,“詩言,我的詩言,你這是第一次為我流淚。”
他的詩言,沒有父母可以依靠,還有一個不負責任的哥哥給她本已苦多樂少的生活,再加多一付重擔。每次想起,他的心就會疼得絞在一起。
一年前,他偶然在街頭看見她,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讓他動了心。他找了她整整三個月,才在街頭再次遇見她。故意在她身邊徘徊逗留,她的冷漠淡然把他當成空氣。
無奈之下,他偷偷拍下她的樣子,悄悄跟蹤她,弄清楚她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單位。訪遍身邊知交好友,吃盡千辛萬苦,才托好友楚邵言的遠房親戚,和于詩言一個單位的周阿姨介紹他倆相識。
千回百轉只為接近你,并且讓你愛上我。
“詩言,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亂發脾氣了。”
于詩言不吭氣,把身子依偎在顧凌懷里一動不動。
大哭之后,于詩言心頭說不出滋味,有些酸,又有甜,逸散開來,整個呼吸似乎都變得輕了。
顧凌輕輕附在她耳邊,聲音低沉,近似嘆息,“詩言,做我的阿嬌,我用金屋把你藏起來。”
于詩言起身,說:“我該給你熬白粥了,你喝了胃里舒服。”
顧凌輕輕一用力,于詩言便倒在了他的懷里。他抱住了她,顧凌的懷抱溫暖而厚實。
于詩言很想就這樣被他抱在懷里,可是她忘不了自己與他門不當戶不對的現實,她不要自己掉進漩渦里。
于詩言拒絕他,試圖掙開顧凌的懷抱。他那么用力,于詩言完全無法抵擋。快樂與悲傷交錯的復雜情緒在于詩言心底漫延。家庭的差距,橫在他們中間,是于詩言不能跨越的距離。如天上銀河的寬度。
隔在銀河兩岸的牛郎與織女,還有一年一度的七夕相會,于詩言與顧凌只能永遠相思。
如果,于詩言與顧凌的家庭互換一下,于詩言會迫切地去愛顧凌,于詩言不會管他是否貧窮潦倒,于詩言只要單純的愛。
愛,本就是簡單的事情,不是嗎?
可是,現實中分開一段感情的常常是許多跟感情這件事沒有根本聯系的事情。
于詩言避不開,卻也不甘心就此被顧凌俘虜。于詩言始終有做為一名女子的自尊。
第一次跟顧凌這么接近。
這一刻,好像是理所當然,又曾經遙不可及。長久的曖昧終于變得踏實。假使分離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于詩言愿意用他的愛把自己包裹起來,使她在今后漫長的人生中不至于太孤單。
于詩言不傷感,顧凌的愛只讓她覺得溫暖。于詩言避不開他的吻,避不開對他的愛戀。
于詩言也不想避開與顧凌的相逢,人生最美的相逢。
人生不可避免的別離和遺憾,把于詩言推向了顧凌。他擁她在懷,久久地吻。既然沒有辦法,我們接吻來分離。
于詩言所有的期待,所有的猶豫和傷感,所有塵世里的希望和失望,都融化在顧凌溫柔的氣息之中。于詩言沉緬在顧凌的愛里。像一片云回到了湖里,隨著水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