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夜火
- 每次一個滿屬性,我殺穿諸天
- 飄雨黎明
- 3285字
- 2025-08-18 17:55:57
王林木輕輕帶上休息室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將露西沉睡的安寧與外面旅館的嘈雜隔絕開來。他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沙塵、汗水和劣質煙草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食物香氣?以及隱隱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吉他聲和粗獷的歌聲。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將露西傾訴帶來的沉重和心中那份剛剛萌芽的復雜情愫暫時壓下。現在,他是REO的領袖,是這支臨時團隊的負責人。他邁開步子,走向旅館深處喧鬧的源頭——那個被當作臨時大本營的餐廳。
餐廳比休息室寬敞不少,但也同樣破敗不堪。厚厚的沙塵覆蓋著一切,幾張歪斜的桌子被拼湊在一起,幾把還算完整的椅子圍在周圍。最大的亮點是房間一角的石砌壁爐!此刻,爐膛里跳躍著溫暖的橘紅色火焰,干燥的木柴噼啪作響。幾個阿德卡多的小伙子顯然是生火的好手,爐火旺盛,煙氣順著還算完好的煙囪通道裊裊上升,并未在室內彌漫,為這昏暗冰冷的環境帶來了珍貴的光明和暖意。
隨著沙塵暴持續到傍晚,旅館內光線愈發昏暗。壁爐的火光成了主要光源,將圍坐在爐火周圍的人們身影拉長,投映在布滿灰塵和蛛網的墻壁上,隨著火焰的跳動而搖曳。
阿德卡多的人們顯然已經從車上搬下了“補給”。幾個開了封的軍用口糧罐頭被架在爐火邊緣加熱,散發出濃郁的、混合著肉和豆子的香氣。更引人注目的是,地上散落著好幾個空酒瓶,還有幾個半滿的烈酒瓶子在眾人手中傳遞。米契正小心翼翼地從一個看起來就很結實的金屬壺里倒出透明的液體,分給圍坐的人。
蝎子靠坐在壁爐旁,一條腿伸直,受傷的手臂放在支起的膝蓋上,臉色在火光下顯得紅潤了不少,顯然酒勁上來了。他懷里抱著一把看起來飽經風霜但保養得不錯的木吉他,手指有些笨拙但充滿感情地撥動著琴弦,彈奏著一首旋律簡單卻蒼涼的惡土民謠。幾個年輕的阿德卡多成員跟著節奏,用略顯沙啞的嗓音低聲哼唱著。
杰克盤腿坐在地上,背靠著壁爐溫暖的石壁,手里端著一個豁了口的鐵皮杯子,里面盛滿了烈酒。他咧著大嘴,跟著不成調的旋律大聲哼著,不時用拳頭捶打地面打著拍子,顯然已經融入了這劫后余生的狂歡氛圍。
索爾坐在稍遠一點的一張椅子上,手里也拿著一個杯子,但眼神更清醒,他一邊聽著歌聲,一邊低聲和旁邊一個老伙計說著什么,似乎在安排明早撤離的細節。
當王林木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餐廳門口,火光勾勒出他堅毅的輪廓時,歌聲和談笑聲稍微停頓了一下。
“嘿!王!”蝎子第一個看到,停下了撥弦,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盡管牽扯到傷口讓他齜了齜牙,“來來來!這邊暖和!米契,給王滿上!”
“兄弟!快過來坐!就等你了!”杰克也大嗓門地招呼著,拍了拍身邊的地面,“沒想到能找到這么個地方,在沙塵暴中可真不錯!”
米契立刻拿著酒壺和一個相對完整的搪瓷杯走了過來,不由分說給王林木倒了滿滿一杯散發著濃烈谷物氣息的透明液體。“王,暖暖身子!這鬼天氣!”
王林木沒有推辭,接過杯子,在杰克和蝎子中間找了個位置坐下。滾燙的杯壁和辛辣的酒氣瞬間驅散了一些地下的陰冷和心中的沉重。他抿了一口,烈酒如同一道火線從喉嚨燒到胃里,帶來一種粗糲的真實感。
“露西妹子呢?”蝎子隨口問道,又撥了一下琴弦,發出一個低沉的音符。
“她累了,在休息室睡了。”王林木簡短地回答,目光掃過爐火映照下的一張張面孔。疲憊、傷痕,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放松和對此刻溫暖的珍惜。
“哦,對對對,技術活兒費腦子!”蝎子恍然,不再多問,手指重新在琴弦上滑動,彈起另一首更舒緩些的曲子。
話題很快又熱絡起來。大家聊著剛才驚心動魄的追逐戰,夸贊杰克的駕駛技術神乎其技,調侃米契差點把裝戰利品的背包跑丟。烈酒下肚,氣氛更加熱烈,話題也開始天馬行空。
“說起來,王,你這REO現在可是夜之城響當當的招牌了!”一個阿德卡多的小伙子帶著羨慕的語氣說,“道上到處在傳你們的話題,尤其是傭兵。”
“是啊,聽說你們還有浮空車?”另一個接口道。
王林木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多言。反倒是杰克來了勁,拍著胸脯開始吹噓起“老伙計”貨車的改裝和戰斗英姿,引來一陣哄笑。
聊著聊著,話題不知怎么就滑向了更久遠的過去。也許是爐火的溫暖,也許是烈酒的催化,也許是這遠離塵囂的風暴之夜,勾起了老兵們塵封的記憶。
“嘖,夜之城…變化太大了。”索爾抿了一口酒,目光似乎穿越了火焰,望向更遠的時空,“我像他們這么大的時候,”他指了指幾個年輕成員,“夜之城還是個…充滿可能性的地方。公司還沒那么一手遮天,街頭雖然亂,但亂得有生氣。”
“索爾又開始憶往昔了!”蝎子笑著調侃,但眼神里也帶著追憶。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后來,統一戰爭,我們好多人參了軍,戰爭結束后,夜之城就變了。”
“統一戰爭?”一個年輕成員好奇地問,“索爾,你參加過?”
索爾沉默了幾秒,爐火在他滄桑的臉上跳躍。王林木也放下了酒杯,他知道那場戰爭,最后以南加利福尼亞簽署的停火協議為結束。
“參加過。”索爾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沙啞,“那時候我還不是阿德卡多的頭兒。跟著一個老傭兵團…被軍用科技雇傭,在荒坂勢力范圍搞一些制造混亂的活。”他灌了一大口酒,仿佛要壓下喉嚨里的鐵銹味。
米契接過話頭“當時我在軍用科技的裝甲部隊服役,那會可不輕松,軍用科技用藥物消除了我們的恐懼,藥物濫用司空見慣,每次開打前都會讓我們注射,很多人都死在了那場戰爭。不過我運氣不錯,和蝎子活了下來。”
餐廳里安靜下來,只有壁爐里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年輕的阿德卡多成員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絲后怕。杰克也收起了嬉笑,默默聽著。
“打完那場仗…活下來的人,可以說死了一半。”索爾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我們除了戰斗,什么也不會,也適應不了正常的生活。”他看了一眼蝎子,又看了看周圍的族人,“所以后來,我帶著一些老兵,加入了阿德卡多。遠離那些狗屁倒灶的戰爭,在這惡土上,求個活路,求個自在。”
沉重的回憶讓氣氛有些壓抑。蝎子適時地撥動了琴弦,彈起一首節奏更慢、更蒼涼的曲子。這一次,沒有人跟唱,大家只是默默地聽著,喝著酒,望著跳動的爐火,各自消化著索爾話語中的味道。
時間在爐火的溫暖、酒精的微醺和蒼涼的吉他聲中緩緩流逝。窗外的風聲,不知何時起,似乎不再那么狂暴地嘶吼。沙礫敲打窗戶的頻率也稀疏了許多。
“風…好像小了?”米契側耳傾聽了一下。
索爾站起身,走到一扇被沙塵糊了大半的窗戶前,用袖子擦了擦,瞇眼向外望去。昏暗中,能見度似乎恢復了一些,遠處沙丘的輪廓在微弱的天光下隱約可見。
“哈大波過去了。”索爾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后半夜應該能消停。都抓緊時間休息吧!天一亮,沙暴一停,我們立刻出發回營地!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晦氣!”
眾人聞言,紛紛起身。酒意和疲憊涌了上來,劫后余生的興奮感褪去,留下的是深深的倦意。蝎子小心地放下吉他,米契招呼著年輕人收拾散落的酒瓶和垃圾。杰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王林木也站起身,他走到窗邊,和索爾并肩站了片刻。窗外,肆虐的風暴確實如同疲倦的巨獸,漸漸蜷伏下來,雖然風沙未息,但已不再是毀天滅地的模樣。
“明天路上小心,可別又被人咬到屁股,摸到營地里。”王林木低聲道。
“放心,惡土是我們的地盤。”索爾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們敢追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你們…拿到的東西,很重要?”
“那些東西我們ROE收下了,那些價值足夠你們無憂無慮的瀟灑幾年了。”王林木沒有多說。
索爾點點頭,不再多問。
人群散去,各自在旅館里尋找相對干凈避風的地方休息。餐廳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壁爐里殘余的炭火發出微弱的紅光,映照著空曠的房間。
王林木沒有立刻回休息室。他在漸漸冷卻的壁爐前站了一會兒,聽著窗外漸漸平息的沙沙風聲。索爾關于戰爭的講述,像冰冷的雨滴落在他心頭。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走向休息室。輕輕推開門,里面一片靜謐。應急燈微弱的光線下,露西依舊在沙發上沉睡,姿勢幾乎沒變,只是蓋在身上的外套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她的眉頭似乎舒展了一些,臉上淚痕干涸,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寧靜。
王林木沒有開燈,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凝視著那沉睡的身影。
他悄無聲息地走近,蹲下身,將滑落一點的外套重新為她掖好。指尖不經意觸碰到她微涼的手背,動作輕柔得像怕驚擾一個易碎的夢。
窗外,風沙漸息。漫長而狂暴的一夜,終于要過去了。黎明,正悄然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