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日復一日的過去，在選淑女之前，我過了醒來之后的第一個年。

雖然有很多煩心事，但年總是要好好過的。

從進入臘八開始，江媽媽就開始張羅各種過年的時宜。當然，這些忙不到嬌饒身上，她還是像往常一樣，在用早飯之前起來，讓青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開始無所事事的一天。

越發寒冷的天氣成了她躲懶不練琴棋書畫的借口，我們只要一催她就會抱怨手冷，然后伸出纖纖十指給我們訴苦：“再練我的手就要生凍瘡了！”

她會用那種軟糯的撒嬌一樣的語調和我們說話，然后在我們目眩神迷有一絲動搖的時候噙著得意的笑意轉身離去。

過年了，廚房里要開始準備年糕。這年糕要分給一大家子，單靠廚房里的幾個婦人肯定不行，所以我和青柳也前去幫忙。

“看不出來，你這么小的體格，力氣倒不小?！耙娢覔v米倒了一個時辰卻還是臉紅氣不喘，青柳不由得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低下頭繼續搗米。

江媽媽也注意到我的怪力，但沒說什么，只是板著臉訓斥青柳：“你倒是和小桃學學，看看你，比人家大這么多歲，干起活來反倒不如了?！?

青柳撇了撇嘴，重重搗了幾下米，賭氣似的。

但就算是賭氣，也只是一時的氣。青柳是個很有參與感的女孩子，即便不爽江媽媽的批評，也不會懈怠自己的活計。

在大家齊心協力、熱火朝天忙活了十幾天后，終于在二十九日把過年用的東西都趕了出來。

嬌饒雖然不涉足廚房的東西，但是對聯窗花之類的卻頗有興趣，自告奮勇做了起來。

她的字還算可以，所以大家沒有阻止她寫對聯，但是窗花就有點危險了，嬌饒不是什么手巧的人，平日里繡個小荷包都有可能戳到自己的手，更何況是剪這種精致的窗花呢，大家肯定不敢讓她上手。

不過這不影響她的熱情：“那就寫對聯嘛！”

某天伺候她睡覺前，她忿忿不平地如此說道：“我一定能寫出最新奇的對聯來，讓你們都吃一驚！”

我笑著附和著她的話，然而心里并不相信。

她是個毫無詩才的人，這點我不需要為尊者諱。

果不其然，最后嬌饒并沒有想出什么新奇的對聯來，只草草抄了幾幅傳統的吉祥對子交差。

不管怎樣，新年都到了。大年夜里，尹夫人難得出了佛堂，但為列祖列宗上過香之后就又回去了。嬌饒一個人吃了年夜飯，然后和我們一起擠在屋子里守歲。

我和她還有青柳守在燭火旁玩翻花繩，嬌饒披著一件紅綢白狐貍里的大氅，俏臉被狐毛襯托著，顯得格外橋梁。

她正思索該怎么對付青柳翻出來的花樣時，遠處傳來一陣模糊的爆竹聲。

她抬頭向外看，但卻被窗遮擋了視線。

“應該是有人家上墳回來了，所以開始放爆竹了吧?！鼻嗔S口說道。

我點點頭，注意到嬌饒的眼神有些落寞。

“可惜我不是個男人……終究做不了這種事?！彼p嘆一聲，撤掉花繩扔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