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疏影沿著紅色的宮墻出了大明宮,她單薄的身影在墻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剪影。
很快她就找到禁軍頭領詢問刺客的尸體在何處。禁軍頭領還沒有將尸體處理掉,王疏影細細察看了尸體,并沒有發現什么線索。
疏影很快騎馬到察院找到了冷月,將皇帝遇刺的事情前前后后告訴了她。
第二日,李昂在紫宸殿召見了王守澄、仇士良。
兩人進殿后就看到了御案上那塊染血的暗紅色纏劍布,空氣仿佛凝固了,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沉重。
李昂嘴角輕輕的揚了一下說:“兩位愛卿,昨晚這里來了刺客,朕險些喪命。”
兩人忙出言表示安慰,也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仇中尉”皇帝的聲音不高,“你看這是何物,這是刺客身上的東西,你作何解釋?”他揚了揚下巴,指向那塊刺目的布條。
仇士良忙跪在御案之前,額頭觸地:“陛下明鑒!神策軍纏劍布雖為我軍所用,但此物極易仿制,且……且臣縱有天大膽子,也絕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栽贓嫁禍,要離間臣與陛下的君臣之情!望陛下徹查啊!”他抬起頭,眼中充滿悲憤和恐懼,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一旁垂手而立的王守澄。
王守澄這時候神情很平靜,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唉,仇中尉,事已至此……空口無憑啊。神策軍最近人心浮動。陛下遇刺,險象環生,這證物又直指神策……老奴……老奴也實在心痛……”他話語委婉,卻字字如刀,將嫌疑更深地釘在仇士良身上。
良久,在仇士良絕望的目光和王守澄痛心疾首的表情下,皇帝開口了,聲音竟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
“仇中尉”皇帝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刻意放緩的溫和,“你先起來吧,朕知道你一向對朕忠心耿耿,此事蹊蹺,尚需詳查?!彼疽鈨仁虜v扶幾乎癱軟的仇士良。
仇士良愕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臣……”他激動的想說什么。
皇帝卻抬手打斷了他,語氣驟然多了幾分疏離:“不過,此事畢竟涉及神策軍。仇卿為神策中尉,負有統御不嚴之責。即日起,神策軍左、右兩廂的具體操防巡查,暫且移交給右軍中尉魚志宏。你……就留在府中,專心反省,無詔不得入宮?!?
這在仇士良耳中,幾乎宣判了他的政治死刑。他臉色頹然,嘴唇哆嗦著,卻不敢辯駁:“臣……臣遵旨,謝陛下……開恩……”他失魂落魄地被攙扶下去。
看皇帝如此處置,王守澄心中那絲不安瞬間被狂喜淹沒!皇帝的處置,分明是認定仇士良嫌疑重大!密信……大概只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王守澄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里,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如何趁仇士良被“軟禁”,把神策軍的掌控權重新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沖著王守澄的,帶著前所未見的倚重與信任:“王卿家,神策軍還是不能沒有你,你現在雖然是觀容使,但神策軍還是要靠你操持呀。從今日起,宮內戍衛、緊要奏報,一應由你負責。朕,信得過你。”
這番話徹底澆滅了王守澄心中最后一絲疑慮。他慌忙跪倒,聲音激動得發顫:“老奴惶恐!老奴定當肝腦涂地,為陛下分憂!”他幾乎能看到權傾朝野、無人可制的未來在向他招手。
皇帝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甚至帶著些許“欣慰”的笑意:“好了,你辛苦了。近幾日岐山需要進一步布防,還要王卿家去督辦此事。其他人朕信不過呀!”
王守澄聽到皇帝這樣說忙說:“臣必然任勞任怨,把這件事辦好。”
王守澄面帶得意地退出了紫宸殿,心里想:仇士良被禁足,心頭大患已經鏟除掉,魚志宏沒什么根基,不足為懼。
王守澄走后,李昂拿起那份羊皮紙譯文,眼底是凜冽的寒芒,嘴角勾起一個充滿殺意的弧度。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王大將軍……”
冷月托王疏影帶回地譯文上寫著,刺客是王守澄讓西市的波斯商人找的死士。
李昂地假意安撫是先穩住王守澄,對仇士良的假意疏遠,正好挑撥了二人并不穩定的關系。真正的復仇之火,在帝王冰冷的目光深處,無聲地燃燒著。李昂心想:父皇,我這把復仇的劍就要扎向害你之人的心口。
李昂溫和而俊朗地臉上出現了一個狠毒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