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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心里呢

消毒水的氣味在晨光中浮動。

忱澈睜開眼時,窗外的雨已經(jīng)停了,但鉛灰色的云層仍沉沉地壓著天際。

“醒了?”顧云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刻意保持的平靜,“我去叫醫(yī)生。”

醫(yī)生的聽診器冰涼地貼上胸口。

“燒退了,但肺部還有輕微感染。”他翻著病歷本,突然停頓,“你在服用佐匹克隆?”

忱澈的睫毛顫了顫,“只是偶爾。”

“這種處方藥不能……”

“我明白。”

忱澈打斷他,聲音像曬干的麥秸般脆弱。醫(yī)生欲言又止地看了眼顧云寄,嘆口氣離開。

忱澈盯著床架上的輸液瓶看了一會,別過臉去。

“昨天……抱歉。”顧云寄生硬地說,“雖然我確實想過把你踹下去。”

忱澈牽動嘴角:“潔癖嚴重到想殺人?”

“你知道昨天你這樣做有多危險么?”顧云寄的聲調(diào)驀然提高,“你掙開我就算了,難道這么著急去死?”

忱澈閉上眼睛不聽,“那個鞋,我到時候送你一雙一模一樣的。”

“……”顧云寄懶得計較,抓起外套,“去給你和錦書買點吃的。”

“錦書……”

“在樓上。”顧云寄背對著他系鞋帶,“她昨晚就醒了。”

門關(guān)上的瞬間,忱澈聽見很輕的補充:“她問了你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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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書推門進來時,忱澈正閉目養(yǎng)神。她以為他睡著了,輕手輕腳地走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忱澈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少年陷在雪白的枕頭里,睫毛在眼瞼投下蝶翼般的陰影,高挺的鼻梁讓原本略顯稚氣的輪廓顯出幾分嶙峋。唇色淡得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唯有唇角結(jié)著暗紅血痂,像落在雪地上的楓葉碎片。這樣的他,安靜得不像那個總在暗處獨自承受一切的少年。

——這樣的他,難道在兩周后就看不到了嗎?

她輕輕撇開忱澈的衣領(lǐng),那道鎖骨的劃痕已經(jīng)結(jié)痂,呈現(xiàn)出暗紅色的紋路。她的指尖懸在空中,不敢觸碰。也許在他衣服包裹的其他地方,還有更深更重的傷。

他全都不說。

忱澈到現(xiàn)在都沒跟她提起回BJ的事,雖然她也沒想好要怎么面對。異地戀本不是什么難題,但這段時間有了忱澈的陪伴,再讓她突然抽離,無異于從骨血中生生剝離一部分。

尤其是在高三這個節(jié)骨眼。她本以為他們可以并肩作戰(zhàn),一起熬過題海,一起踏入理想的大學(xué)。每天有喜歡的人在身旁陪著刷題,再難的卷子也能堅持下去。

可是……

可是這一切,在她顧錦書身上是會結(jié)束的。

難道忱澈真的不屬于這個地方,不屬于她嗎?

可是……

如果不屬于的話,為什么一開始又要相遇呢?

這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顧錦書輕輕握住忱澈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指尖冰涼。她沒注意到,在她低頭時,少年的眼睫微微顫動,一滴淚水無聲滲入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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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如她,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

忱澈在心底嘆息。

他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見陽光將顧錦書的側(cè)臉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少年輕輕收攏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顧錦書怔了怔,一抬頭便撞進他沉靜的目光里。

“你醒了,阿澈。”她的聲音有些啞,像是熬過了一整夜的疲憊,“好點了嗎?”

“嗯,燒已經(jīng)退了。”忱澈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顧錦書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她猜到了。

猜到他隱瞞的傷,猜到他未說出口的離別,甚至可能猜到了他那些輾轉(zhuǎn)難眠的夜晚。

忱澈看著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錦書……”

少年低聲喚她的名字,卻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

——該從何說起?

——說他不得不離開?說他背負的那些無法言說的秘密?還是說他其實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她?

顧錦書卻搖了搖頭,反手將他的手指扣得更緊。

“先好好休息,等你有一天想告訴我什么,再跟我說。”

她的掌心溫暖,像是能驅(qū)散他所有的寒意。

忱澈望著她,忽然覺得,或許有些答案,早已不需要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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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寄站在門外,背靠著墻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褶皺,目光低垂,像是被什么東西沉沉壓著,連呼吸都變得遲緩。

“你怎么在這站著不進去?”

楚尹尹的聲音驀地從一旁傳來,緊接著肩膀被人輕輕一拍,顧云寄猛地回神,轉(zhuǎn)頭對上她探究的目光。

“我……”他張了張口,卻又閉上,最終只是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什么。”

楚尹尹瞇了瞇眼,顯然不信他的搪塞,直接拽著他的胳膊把人拉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語氣不容拒絕:“你有什么事,跟我說說唄。”

顧云寄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是有點……愧疚。”

“因為忱澈和錦書落水的事?”

他苦笑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緊,“如果不是我反應(yīng)那么大,他們也不會跑出來,更不會……”

“這怎么能怪你?又不是你希望發(fā)生的。”楚尹尹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自責,“意外就是意外,誰都沒法預(yù)料。”她頓了頓,目光在他臉上逡巡片刻,忽然壓低聲音,“不過……我感覺你真正在意的不是這個吧?”

顧云寄指尖一顫,沒吭聲。

“是因為錦書?”楚尹尹試探著問。

她其實早有猜測。薛崇嶼之前在醫(yī)院撞見發(fā)燒的顧云寄抱著顧錦書時,曾私下跟她提過——顧云寄的眼神不對勁,那種壓抑又灼熱的占有欲,根本藏不住。

難道……他真的……

空氣一時凝滯,顧云寄的喉結(jié)滾動了下,低聲開口:“如果……錦書喜歡的人要離開她,我該怎么安慰她?”

楚尹尹一愣,“你是說忱澈?”

“不。”顧云寄搖頭,聲音更低,“就是……假設(shè),都說是如果。”

楚尹尹盯著他看了幾秒,恍惚間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慢悠悠道:“那要看……你是想以什么身份去安慰她了。”

“還能是什么身份?”

楚尹尹歪著頭看他,露出一個促狹的笑:“怎么,云寄哥哥這是藏不住了?”

顧云寄感覺耳根在剎那間發(fā)燙:“你胡說什么?”

“我胡說?”楚尹尹翹起二郎腿,手指輕輕點著下巴,“那你說說,為什么偏偏是'錦書喜歡的人要離開'這種假設(shè)?醫(yī)院里抱著人不撒手的是誰?每次錦書一出現(xiàn),眼神就黏在人家身上的是誰?錦書一落水就不顧生命危險跳下去的又是誰?”

顧云寄攥得指節(jié)都泛了白。他垂下眼睫,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這么明顯嗎?”

“明顯得要命。”楚尹尹翻了個白眼,“也就錦書那個木頭看不出來。”

她湊近少年,壓低聲音:“所以你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怕被拒絕?還是……”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覺得對不起忱澈?”

顧云寄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他背對著楚尹尹,肩膀繃得緊緊的:“別說了。”

楚尹尹卻不依不饒地繞到他面前:“你要是真喜歡錦書,早就該說清楚了。現(xiàn)在忱澈那邊……”她嘆了口氣,“我看你是沒機會了。”

“別瞎說了,她是我妹妹。”

楚尹尹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你確實把她當妹妹,心里呢?可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哦。”她拍了拍顧云寄的肩膀,“不過你要是再這么猶猶豫豫的……”

她故意拉長聲調(diào),“我可要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了。”

顧云寄沉默了很久,終于輕輕吐出一口氣:“讓我再想想……”

“別想了,你只能當一枚護花使者了。”楚尹尹聳聳肩,轉(zhuǎn)身往病房走去,回頭丟下一個狡黠的眼神,“這么多年好兄弟,我支持你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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