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王并未想到這一層。

在靈王看來，他已然把我靈州全局，小小毒糧案，不出旬日便可破獲，能讓錦衣衛(wèi)過來已經(jīng)算是大動干戈，怎么可能還會傳到圣上耳中？

酒桌上的靈王失去了繼續(xù)試探的耐心，滿腦子都是睡在陷害他。

菜式多種多樣，一看府內(nèi)就有廚師職業(yè)者。

與家鄉(xiāng)的美食久別重逢，著實(shí)是一件讓人欣喜的事情。

呂小妞全然把大局交給了夜明，自顧自吃著，嘴里面還小聲嘀咕著“這個好吃”，“這個難吃”……

“靈王殿下，聽聞靈南縣有一人食毒糧而未死，被您叫到了府上，有這回事嗎？”

靈王反應(yīng)過來，點(diǎn)頭道：“當(dāng)然，我雖無實(shí)權(quán)在身，但我畢竟被世人稱作靈州王，靈州出了此等案子，我自然也是要過問的。”

“我請來了最好的御醫(yī)為他診斷，現(xiàn)在已無大礙。”

夜明：“那他還在府上嗎？”

靈王點(diǎn)頭：“他現(xiàn)在就在我府上。”

“我并未問出什么，他只說售賣糧食那人穿著林羅綢緞，像是富貴之人的好善布施，所以才放心用兩錢一斗的價(jià)格就買了五斗米。”

兩錢一斗？

其實(shí)兩錢一斗在平常看來只能算是平價(jià)。

但現(xiàn)在梅雨季節(jié)，誰都不知道這雨要下多久，糧食自然而然就漲價(jià)了，已經(jīng)到了五錢一斗的價(jià)格。

夜明稍作沉思：“如此重案在前，我也沒什么食欲用膳，不如靈王殿下呼他出來讓下官盤問一番？”

桌上除了夜明和呂青衣外的眾錦衣衛(wèi)不敢下筷，他們認(rèn)定呂青衣大概率官居六品，官居六品都只是一個副官，那夜明至少官居五品！甚至四品！

雖呂青衣一直在悶頭吃，但是夜明不下筷，他們根本不敢動。

靈王就更別提了，他到現(xiàn)在只是抿了口小酒。

“如此甚好。”靈王大手一揮，“來人吶，把劉迎叫來！”

五分鐘后。

一名穿著樸素，身形有些邋遢佝僂的男子從偏房被帶了過來。

靈王：“這就是那個活下來的人，名叫劉迎，靈南縣人，家中有妻，尚未生子。”

夜明點(diǎn)頭謝過，問道：“你把售賣毒糧之人好好描述一番。”

“他……”劉迎想著那天傍晚的場景，“約莫中等身材，對，和大人差不多，穿著淺藍(lán)色的長袍，看上去是富貴人家……”

“還有呢？特色？”

“特色？”

劉迎瞇起了眼：“回大人，要說特色，還真的有點(diǎn)，那天路過他身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

“如若再聞?wù)J得出來嗎？”

劉迎趕緊縮著身子，連靈王都要聽眼前這位大人的，他心中可是緊張極了：“那是當(dāng)然，我劉迎這輩子都還沒聞過這么好聞的味道。”

夜明盯著劉迎。

在易安縣做捕快多月，這人定是個混混之流，那種氣質(zhì)是無法掩飾的。

“你把那天事情詳細(xì)說說，是你找他買糧，還是他主動找你買糧？”

劉迎露出一口殘牙，像是被人打掉的：“那天家里沒吃的了，我婆娘給了我點(diǎn)錢，讓我買糧食，我想著賭一把說不定能買更多糧食……”

“哼！”夜明冷哼一聲。

劉迎陪笑道：“沒想到輸了個精光，最后就只剩下了十文，按照那時的物價(jià)剛好購買兩斗米，但是我出門沒走幾步，就看到那人，我本以為是布施，走過去一問，嘿，居然要錢！”

“兩錢一斗，我想著就買了三斗，剩下四文我就又去……”

“咳咳。”

靈王咳嗽聲打斷了劉迎。

夜明看了眼靈王：“你很喜歡賭？”

一說賭，劉迎可不緊張了，自豪道：“你就去問問，四海賭坊誰不認(rèn)識我劉迎！想當(dāng)年意氣奮發(fā)，我用五兩銀子，贏到了二百兩！”

靈王在一盤使勁使眼色，但是劉迎已經(jīng)說上頭了，哪能注意到。

“可以沒收住手，最后全輸了。”

“所以你借錢了？”

劉迎訕訕笑道：“我哪敢在四海賭坊借錢賭啊，那可是要……”

“行了，劉迎，別說這些廢話了！”

靈王打斷道。

劉迎也覺得自己好像多說了，閉口不言。

夜明眼中閃過一絲疑色，還有賭坊不靠高利貸賺錢的？

什么不敢在賭坊借錢，尋常這種話一個賭徒說出來夜明肯定不信，但劉迎說的好像不假。

猶豫一閃而過，夜明表情一如之前：“那為什么全家只有你一個人中毒了？你妻子沒吃嗎？”

“她……她……”劉迎看了眼靈王，不知道該不該說。

靈王低著頭，并看不清表情。

夜明哼了聲：“說！”

“她怕我欠了賭坊的錢，我說我沒欠，她不信，拿著家里面最后一點(diǎn)錢和地契去替我還錢了……”

“她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中毒了，是她及時把我送醫(yī)才活下來的。”

劉迎心有余悸道：“多虧了她，我等她就沒吃，后來等太久了就吃了兩口，不然就是及時送醫(yī)，我這條小命怕也是沒了。”

夜明夸贊道：“你有個好老婆，還有要補(bǔ)充的嗎？”

劉迎早就被靈王審問過了，審問完后靈王說之后會有錦衣衛(wèi)的來問，盡力配合，該說什么就說。

此刻，他想了想，還有什么細(xì)節(jié)沒有想起來。

“哦，還有那么回事，我有個朋友，靈王縣的，他說也看到過賣糧的賊人，但是他說聞到的味道是一股菊花香味，我當(dāng)初聞到的不是。”

“再……再…大人，沒有了。”

夜明微微點(diǎn)頭：“行了，你下去吧。”

呂青衣抹了抹嘴巴，拿出龜殼開始衍算劉迎這人。

靈王還沒來得及開口，目光就被吸引過去。

擅長占卜之術(shù)的錦衣衛(wèi)，女的……

他看了眼其他諸位錦衣衛(wèi)，但他們皆搖了搖頭。

錦衣衛(wèi)里面好像并沒有這么一位。

別看呂青衣的玄龜衍天才三級，要知道這種術(shù)法就算天資卓越之人想到三級也至少五年苦修，所以儲備熟練度的作用就在這。

“叮鈴咚嚨……”

呂青衣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可信，實(shí)話。”

夜明點(diǎn)頭之余，靈王的臉色卻沉了下去。

此等異術(shù)，若用在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設(shè)想！

此人，留不得……

靈王微微搖了搖頭。

此刻只能留下，不能把更多的目光往靈州這吸引了。

想必此等異術(shù)也一定有限制才對。

不然觀星閣那批神棍，豈不是比那些大儒的浩然正氣還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