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體會
五味消毒飲為《醫宗金鑒》治療外科疔毒的有效方劑。方中金銀花入肺、胃、心經,可清上、中焦之熱,解衛、氣、營、血之毒,為方中主藥;野菊花入肺、肝經,善清肺經、肝經之熱,二藥相配,善清氣血熱毒。蒲公英歸肝、胃經,長于瀉火解毒、解郁散結,兼能利水通淋;紫花地丁清熱解毒作用較強,為治癰瘡疔毒之要藥,且能殺蟲止癢;天葵子主入三焦,善清三焦之火,更能利水消腫。五藥合用,有氣血同清,三焦并治,清熱解毒,殺蟲止癢,利濕消腫作用。故既善于治療熱毒所致癰瘡疔腫,又能治療濕熱所致皮膚疾患。
五味消毒飲用于治療皮膚科疾病,貴在辨證,且應在辨證基礎上靈活加味。病久熱毒入血,致熱毒血瘀為患,故在清熱解毒的同時加入丹參、赤芍等活血化瘀之品。有傷津耗液者,則應在解毒的同時加養陰增液之生地、石斛等。
部分疾患因熱毒郁于肌膚所致,有時僅用清熱解毒之五味消毒飲乏效者,余除據證加味之外,還喜合用升降散透達郁熱,如以上“口周皮炎”例即是。升降散方中,僵蠶配蟬衣宣透氣機,透達郁熱于外,姜黃伍大黃瀉火化瘀于下。如此表里分消,不僅增強了五味消毒飲清熱解毒之功,還使五味消毒飲的應用范圍更為廣泛。這已在“升降五味散”中述及,此處不再詳細討論。
三、金水六君煎的臨床應用
“金水六君煎”載于《景岳全書》,由當歸、茯苓、半夏各6g,熟地9~15g,陳皮4.5g,炙甘草3g組成,功能滋陰養血,理氣化痰,主治“肺腎虛寒,水泛為痰,或年邁陰虛,血氣不足,外受風寒,咳嗽嘔惡喘急”等證。余讀過裘沛然教授《疑難病證中醫治法研究》一文后,仿裘老之法,以金水六君煎重用熟地和當歸,并加大劑量山藥,試用于老年之慢性支氣管炎、支氣管哮喘、支氣管擴張、肺炎、肺心病、矽肺等肺與支氣管疾患,見咳喘、胸悶、痰多或痰少黏稠等癥,經久不愈者,取得了滿意的療效。在抓住上述主癥,運用本方的基礎上,隨證加味,頗覺得心應手。其組成與加減為:熟地45g,當歸30g,山藥30~50g,茯苓、法半夏各12g,陳皮、炙甘草各10g。如喘者合三拗湯并加地龍6~10g,浮腫或胸閉者加葶藶子10g,惡風、汗出、身痛者合桂枝湯,痰多色白者加白芥子10g,痰液黏稠或色黃者加瓜蔞仁、川貝各10g,便秘加瓜蔞仁10g,便溏者山藥用50g。
年老體虛,易感風寒外邪,造成肺衛受損,痰濁內阻而咳嗽喘急多痰;另一方面,因氣血不足,氣機不暢,痰濕無以排除,則病邪羈留,因而形成正虛邪戀,纏綿難愈的局面。當此之際,既要祛濕化痰,又應顧其肺脾腎之虛,加味金水六君煎化痰養陰,燥潤并調,金水同治,故用于老年之慢性支氣管炎、肺心病等見陰虛痰濕證者頗為合拍。按照一般規律,熟地滋膩滯脾,因而脾虛食少、腹滿便溏者忌用,痰飲多者服之恐膩膈。然張景岳在遇到脹滿、嘔吐和泄瀉等經久不愈的疾患,不僅不忌且往往重用熟地終奏奇效。張錫純對下焦虛損,大便滑泄,服其他藥不效者,謂“單服熟地即可止瀉”,“須日用四五兩”,“少用則無效”,并還指出:“熟地少用則作悶,多用轉不悶”。裘沛然教授對一咳嗽痰喘甚劇,胸脘痞悶,腹脹納呆已半年,備嘗中西藥物無效的患者,試用金水六君煎,重用熟地、當歸,7劑后咳嗽得減,痞脹得消,胃納得增。續進7劑,竟能夜班工作。臨床運用本方,熟地均在45g左右(遵程門雪意,熟地后下或湯泡取汁煎藥),從未見任何不良反應。
方中當歸辛潤,與熟地之溫潤相配伍,一開一合,大補氣血,顧其老年之氣血虧虛。咳喘乃肺脾腎三臟之病,加大劑量山藥者,以其能三臟并補,從而加強了本方培補脾腎之功。張錫純認為虛證咳喘多為肺氣不足,腎不納氣而致,而山藥既能補肺氣,又能納腎氣,故常以大劑量山藥為主進行治療。甚至用單味重劑山藥治療急證、大病、痼疾,亦收到了滿意的療效。方中二陳湯燥濕化痰,健脾理氣,使大劑量之熟地、當歸、山藥補而不滯;熟地填精補血,滋腎壯水,當歸養血活血,山藥養脾益肺補腎,協助二陳湯治痰消瘀,并制約陳皮、半夏之溫燥,使化痰理氣而不傷陰。邪實指痰盛而言,為此病之標;正虛指氣喘而言,實為此病之本。金水六君煎以二陳湯治痰盛,熟地、當歸加山藥顧其正虛,如此則相輔相成,攻伐而不傷正,補虛而不礙邪,誠為標本兼顧,虛、實(痰、瘀)并治之方。凡見咳喘胸閉之老年慢性支氣管炎等病屬陰虛痰濕者,無論納呆與否,痰多痰少,便秘便溏,舌紅舌淡,只要運用得當,少則三、五劑,多則十余劑,即可收到咳閉減輕,胃納得增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