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戎山遠眺

初夏，清晨，孔子帶領顏回、子路、子貢這幾個最親密的學生登上戎山。

半天紅霞漸漸褪去，一團火球“蹭蹭蹭”躍上空中，頓時透明光亮，刺人眼目。遠處山巒淺黛，高高低低，連綿逶迤。近處山下，幾縷炊煙騰空，幾聲雞鳴應和，大自然和諧靜謐的氣氛把人們的心胸蕩滌得空靈澄明。孔子極目遠眺，似有所感悟，他回過頭來對學生們說：“你們對未來有什么設想，不妨說來聽聽。”

子路不假思索，搶先說道：“我盼望有一支威武的軍隊，為首的高擎戰旗，輝映著日月。戰鼓擂響，震動大地。我命令他們，向敵人進攻，那是多么愜意的事情啊！”

子貢接著說：“我夢寐以求的是，身著樸素的衣裳，連隨身的兵器和口糧都不帶，奔走于兩國之間，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促成他們的友好結盟。”顏回只是微笑，并不說話。

孔子說：“回，你也說說看。”

顏回說：“二位學長都說過了，我還有什么可說的。”

孔子說：“你是不是不同意他們的設想？”

顏回說：“人各有志，我的想法的確不一樣。我只希望能有機會輔佐一位英明的國君，不務戰備，只重民生，銷毀兵器，鑄造耕具，推倒城墻，填平護城河，率領民眾，致力農耕，家家自給有余，人人豐衣足食。”

孔子高興地說：“你們說得好呀！由勇武猛進，不過必退時還得退，寧可膽小一點。賜長于言辯，最好先做后說，敏于事而慎于言。回關心民眾，有仁愛之心，不愧為高士。但治國講究審時度勢，進退自如，只憑一己的構想不一定能一直貫徹下去。”孔子停了停，接著說：“設想再好，也要弄清工作對象——你進攻誰？游說誰？事業的目標應當高遠。”孔子指著前方說：“我們站在山頂上，大千世界，盡收眼底。眼光務必高遠，行動卻須從卑小處開始，我們不正是從山腳下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嗎？”

弟子們相顧，會心地笑了。

天色大亮，山下小路上已經有人走動了。

說明

本文根據《韓詩外傳》卷九第十五章及《說苑·雜言》中的資料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