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天就像蒙了層灰似的。
向清起了個早,昨天難得一夜無夢,她精神大好。
鄰里時不時傳出幾聲犬吠,打破寂靜。
向清覺得這兒的早上和夜晚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早上寂靜祥和,晚上總有住戶在爭吵。
她在巷子里繞著,終于出去了。她朝前望著,早點攤鋪滿一條街的兩道,隔壁攤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向清隨意找了一家叫早點攤的早點攤買了包子油條,那賣包子的大爺很熱情,問她怕不是本地人吧,還叮囑她記得買把傘,向清一一應著。
她倒也沒多留怕這天兒下雨,也懶得買傘。就快步走回教室了。
到了教室大家看著她的眼神都怪怪,她一路走到教室,大家避她像避什么洪水猛獸似的。
沒所謂了。
向清也沒想著要處理什么人際關系。
省事兒了。
云黎已經來了,此時正趴在座位上。
向清本來想叫他讓一下,可是她發現后排的位置寬了些,可以直接進去。
她直接進去了,還是照常趴在桌子上。
這堂科是化學,說起這排課也是不科學,一大早起來就上化學這么廢腦的科兒,班上一大半的人都趴下去了,
外面的天昏昏沉沉的,老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講話有氣無力的。
“轟——”
“啊——”有幾個女生坐起來尖叫。
向清一激靈坐起來捂住耳朵,臉色白了白。
班里的有些同學們繼續趴在桌上睡覺,好一會兒才慢半拍反應過來沸騰了。
“哎臥槽,這大早的打雷啊?”
“哪個渣男又瞎發誓了吧。”
“昨天看這天氣預報也沒說要打雷啊,真奇怪。”
“……”
討論聲此起彼伏,傳到向清耳里,向清的臉色更白了。
“轟——”
又一道雷打來,教室角角落落都黑了個遍。
“啊——”
有些膽小的女同學又叫了出來。
云黎早就被這動靜吵醒了,昨晚他被周黎拉去網吧混了一夜,早上準備來補覺的。
本就是早上,停電了后一他看著周圍黑黑的,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照著。
向旁邊看去的時候,察覺到了向清的手正死死的攥住自己的衣服,衣料都變的皺皺巴巴。
指節瑩白修長,指甲意外的修理的很干凈。
拿手電隱隱的微光照著她的側臉,看得出她皺著的眉頭。
“怎么?怕雷啊?”云黎嗤笑道。
向清朝他看去,雖然黑黑的,但云黎還是看得見她唇在發著顫。
“怎么,真怕啊。”
云黎的語氣認真了點。
“轟——”
“啊”向清低叫了聲,然后撲進了云黎的懷里,手攥住了他的衣服。
云黎有些懵,但是看她這么怕,還是順勢給她攏進懷里,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背。
他感覺到有液體浸濕了他的衣服,埋頭去看,向清正無聲的哭著,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打哭嗝。
云黎還是重復著動作,順著她的背。
好一陣都沒有雷了,天也漸漸亮了些,竟然沒有下雨。
向清緩過勁之后就從云黎懷里出來了,然后徑自趴在桌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
*
向清覺得挺丟臉的。
第一次見面就抱了他,那可以用喝醉了來解釋,這次算什么,怕嗎?雖然她是真的怕,但這才是最致命的啊,太丟臉了吧。
她在自己的臂彎里差點喘不過氣來,因為缺氧感覺自已都要燒起來了。
但又不敢抬起頭,只有用力的呼吸,背部有些起伏。
云黎看著她,耳尖都紅了。
他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背。
“我出去,你喘口氣。”
向清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才敢抬起頭。看到了他的背影。
她看著云黎出去后搓了搓臉,吐了口氣,猛地對上了盛晚的視線。
盛晚看著她,然后朝云黎出去的方向飛了個眼神。
“你倆在一起啦?”
“沒有。”向清臉還紅著,但是說的很堅定。
“哦。”
“那……你在追他?”
“沒。”
“那……”
“別問了,我要睡覺”
“哦。”
向清又趴了下去。
盛晚搖了搖頭,嘴里嘖嘖嘖。
“你們認識?”
“啊?嗯?”盛晚又轉頭對向旁邊的顧奉枝。
“不認識啊,只是以前同校的而已。”
顧奉枝點點頭。
盛晚詫異,問她干嘛,她也確實問出來了。
“對她有意思?”
“沒有啊。”顧奉枝驀的附耳。
低啞的聲音像電流一樣傳進盛晚耳中。
“我只是覺得她有機會做我大嫂。”
盛晚的耳尖有點紅。
*
云黎中午回家了一趟,常女士叫他必須回去。
常驪以前是在c市長大的的,因為云父是律師,經常到處跑著打官司。
當時常驪是一名藝術家,她的一幅畫被抄襲需要維權,抄襲的那個人是業界很有威信的人,所以她花了很多錢雇了一個好一些的外地律師。雖然她證據確鑿,但是還是要找一個靠譜的才放心。
云飛在A市可是無一敗訴的存在,毫無懸念,成功了。
后來有緣分的偶遇,有緣分的相愛,他們有緣分的走到了一起。
然后遠嫁。
常女士有一個很親的姐妹,叫季眠。在常女士遠嫁那幾年里她們經常聯系。
常女士和云先生是婚后三年生下的云黎,在那不久后就聽到季眠生下了個女孩的消息。
常女士當時很生氣,氣季眠結婚都不跟她說。打電話跟她大發雷霆。
季眠沉默著。很久之后才說了句,我沒結婚。
常驪震驚了好一會兒,然后飛回了c市,去找了季眠。
問她孩子是誰的,那個男人是誰,季眠通通不說。
她回來住了幾天,有一次出去聽到他們在議論季眠當小三兒,人向陽都結婚了。
當時季家的基業比起向家要差許多,季眠也是被向陽騙了,向陽舌燦蓮花的描繪著自己有多愛她。
呵,只是不小心愛了兩個人。
發現這個孩子的時候已經挺晚的了,做手術可能終身不孕。
常驪聽著很憤怒,當天就跑去向家鬧了一場。
季眠來勸,然后送常驪回了A市。
后來向陽也沒能離婚,向陽又經常騷擾她,所以季眠離開了,帶著她的女兒獨自生活。
季眠和常驪也見過幾面,有一次是帶著兩個孩子見面的,定了娃娃親。
幾年后季眠突然就失蹤了,只收到她的一封郵件:
我生病了,季家的人把我綁來了,我不知道這是哪里,常驪,很認真的,能拜托你照顧我的女兒嗎?
常驪看到后回復了很多,可對方自那郵件后就了無音訊。
常驪去c市想接那個孩子的時候發現根本沒人了,去向陽那里鬧,向陽說他也不清楚。
她知道一定是向陽藏起來了。以向家的人脈,藏一個孩子不算難事。后來聽說向陽和他夫人唐婕又有一個女兒。也懷疑過,可是調查資料全對不上。
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啊。
最近聽耳目說向陽的人一直在找人,更是派了些人到A市來。
常驪覺得不對勁,所以叫了云飛和云黎回家想對策。
“哎,你說向陽那混蛋最近派人找什么呢。”常驪叼著根黃瓜嚼吧嚼吧。
“常女士,腳放下來。”
“哦。”
常驪乖乖的放下來。
云黎咦了一聲,然后開始嘖嘖嘖。
“你不著急啊,你媳婦兒唉,娃娃親啊。”
“關我屁事兒啊。”
常驪一手拍在他的頭上。
“說啥呢,死小子,你再說一遍,兒媳婦我只認那一個!”
“唉,唉,再說了你找了這么久跟我說我就能找著嘛,有用嗎?”
常驪哽了一下。
云飛把她摟過來順著她的背。
常驪看向云黎的時候眼圈有些泛紅。
“我樂意,反正兒媳婦只能是那一個,除了誰都不行。”
“好,好好,真是搞不懂你們女人動不動就掉眼淚。”
常驪抹了抹眼眶,有些濕潤,云飛低頭擦著她的眼淚。
“唉!唉!”
一個拖鞋朝云黎飛來,還沒來得及躲,又是另一個。
云飛撿起常驪的拖鞋也準備扔。
“唉,唉爸,你冷靜啊!”
第三只拖鞋正中云黎俊臉。
云黎無語的看著云飛時,他正低著頭哄常驪:“不哭,那混小子我已經打了,能找到,也是我們的女兒啊,能找到的,能找到……”
常驪黏糊的嗯了一聲,然后往云飛懷里鉆。
云黎覺得自己的眼睛收到了沖擊,出了門。
兜里的手機響了兩聲,顧奉枝。云黎拿出來接了。
“喂,黎哥。”
“說。”
“來人間喝酒嗎?”
“來。”
云黎打了個車很快的去了。
來的時候場子還很熱,顧奉枝看到云黎來就走過去了。
云黎習慣性的朝他身后看去,沒人。
“周瞬呢?”
“啊,他跟你那個小女朋友打聽了點兒什么,然后就去A大了,說什么去追妻,沒想到周瞬還喜歡姐姐款的。”
顧奉枝實在是有些詫異,周瞬平時雖然喜歡看美女,但是還沒見過他認真呢,這次的姐姐是個何方神圣?
“哦。”
云黎不感興趣,隨便找了個卡座坐下了,反正都有人讓。
云黎突然反應過來。
“什么小女朋友,我沒女朋友!”
他對著顧奉枝喊。
很多人轉過頭看他,顧奉枝裝不認識他,然后自己去嗨了。
他在酒池中央玩了會兒就出來了,在點酒臺坐著看調酒師調酒。
突然感覺到肩上一重,他轉過頭去。
“帥哥,加個微信嗎?”
那人畫著濃妝,朝他笑著。
頭發披散著,穿著低胸馬甲,套著牛仔褲。
而顧奉枝穿著簡潔的嘻哈裝。
她突然一怔,退后想跑。
顧奉枝一把拉住她的手,而她抬起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臉。
顧奉枝站起來放開她的手,然后捏住她的肩,把她扳正著正對他。
看清她的臉,他一愣。
“盛…盛晚?”
看他放松了,她掙開了他的手,然后跑著說:“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