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神劍
- 劍說
- 折丹
- 3156字
- 2020-09-22 15:44:31
“難怪……難怪大哥反復叮囑我們劍不可輕易離身……難怪非夷可助忍冬恢復……原來……”秦慕宇低低自語,忍不住鼻尖一酸,抓著容序的手聲音顫抖,“大哥……求大哥救忍冬!她陽氣不足,那加上非夷呢?再以非夷彌補,是否就能補回來?”
“不可!非夷穩著你的命氣,你不要命了么!”容序斷然否決,頓了一頓才又長嘆一聲,愧疚道,“大哥修為不精,十余年來翻遍門中典籍都不曾找到應對之法,忍冬這般情狀,大哥……救不了她……”
秦慕宇垂下頭去,許久不語,手慢慢松開,不經意間已扶上了非夷劍。
容序卻道:“非夷與她稟賦不合,即便你不要性命,她也承受不了這等鋒銳劍氣。”
“……”秦慕宇咬牙,僵了半晌才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聽來分外沙啞,“她還有多少時日?”
容序目光閃爍:“或許三年,或許五年,但……斷不會超過十年。”
“十……年……”秦慕宇闔目,在心頭一遍遍重復,“十年……”
忍冬如今尚未滿十九,即便是十年之后,她也不過二十九歲,就要……
秦慕宇不敢再想下去。
依稀記得,容序曾說過人間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大多為世外高人隱居之所,亦有不少仙家道場。幾年時間,傾盡安國公府之勢,遍征天下名醫,遍訪靈山福地,會否,能有那么一絲希望救回忍冬?可是十年……僅僅十年,春秋四季枯榮幾輪,時間太短太短,他要怎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為有效的方式找到救命良方?
“我思慮多時,想到或許有一樣東西,能夠救她。”容序輕聲道,
秦慕宇如蒙大赦,慌忙睜開眼急切求證:“當……當真?!還請大哥告訴我!無論多難我一定辦到!”
容序偏開了臉,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你這幾日忙于打探的,可有端倪?”
秦慕宇一驚:“大哥……”
有陣風過,忽然帶入幾聲葉鳴颯颯,沉靜許久的內院泛起細微波瀾,又很快歸于平靜。
容序避開了秦慕宇焦灼目光,緩緩吐出兩個字:“神劍。”
兩字一出,便如層浪迭起,一直延及內院之外。
而院墻之外,屋頂樹后的虛空之中,有二人同時神情一凜:神劍?
仿佛感應到對方,兩道勁氣同時躥出,擦過新枝嫩葉青磚黑瓦,直沖府衙之外而去。
院內新葉悠悠而落,不過瞬息。
秦慕宇眼睛頓亮:“大哥是說,陛下所求神劍可救忍冬?”
“我也是猜測,不過若真有能救她的東西,唯有神劍。”仿佛下了很大決心,容序回身直視著他,道,“你可知那神劍真正來歷?”
不等秦慕宇反應,他便快速說了下去:“若我派典籍所記不錯,那神劍乃是上古女媧所鑄的唯一一把劍。”
“女媧?”秦慕宇驚訝,這個名字只在幼時傳說中聽過,從來不曾想到會與現實扯上瓜葛,“是傳說之中,摶土造人的上古神明?”
“正是。”容序道,“地皇女媧乃是人之始祖,曾牽引命魂設立輪回,神劍乃是其親手所鑄,上有女媧之力,據說,是天上地下最為強大的神兵——要救忍冬,便是改生死易命數,我思來想去,怕也只有女媧之力方能做到。”
沉沉暮靄中驀然透入一線光亮,秦慕宇驚喜萬分,錘著掌心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天不絕人!陛下要我尋神劍,沒想到神劍正是救忍冬的秘法!大哥曾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我現在相信了!”
容序止住他,示意他小聲些:“所以我問你,連日打探有何結果?”
秦慕宇一怔,又握緊了拳,聲音聽來很是懊惱:“我多方查探,周遭都打探遍了,除了此次地動與煞氣,不曾有其他古怪之事發生。這幾日我也暗中派人在澤州城內及附近掘地三尺,都毫無所獲,神劍……應當不在此處。”
容序沉吟片刻:“你來之前,皇上與欽天監可有囑咐過什么?”
秦慕宇想了想,慢慢凝起眉:“帝王之夢……陛下曾夢見紫氣蟄伏于地,蠢蠢欲動以致天下大災,醒后便有奏報澤州與南直隸兩處天災。授令之時,陛下交代先于澤州南直隸打探,若兩處皆無果再行查訪全國。我此次于燕京出發,先北后南便是緣由在此。”
“陛下也曾夢到……”容序思索半晌,點點頭道,“既然是上古神物,若真在此處必能自行抵擋魔界煞氣,絕不難發現,既然此處毫無所獲,它應當不在這里。南直隸是我朝龍興之地,氣數本就異于別處,確實極有可能在那。”
“事不宜遲,我這就安排后續賑災事宜,明日便……”話未說完,卻被容序止住。
院門之外,有銀鈴聲清清靈靈,雀躍著漸行漸近。
秦慕宇與容序同時噤聲,跨入院門的腳步聲顯得分外清晰響亮,伴著秦知曄興高采烈的聲音:“你們回來了?”
語中帶笑,朝氣蓬勃,怎么也不像是個短壽之人。
秦慕宇突然又難過起來,定定站在那里,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秦知曄絲毫不覺,高高興興地奔過來,拉著他如幼時一般玩笑:“你眼睛怎么有點紅?難不成找我不見急哭啦?”
“沒事。”秦慕宇勉強地笑了下,也沒問她為何女子裝扮,下意識便轉身想走。
有點反常,秦知曄也擔心起來:“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累著了?里里外外一堆病人,你可別出什么岔子……”
秦慕宇依舊抿著嘴,搖了搖頭。
沉沉目光一掃而過,本就做賊心虛的祁連寒毛一豎,不自覺就曲解了他的意思,滿腹心思盡數指向一處:莫不是世子知道了?
心念一過,祁連當機立斷俯身半跪:“世子容稟,小姐也是想為世子解決謠言,并非有意假傳命令!”
秦知曄笑意一僵,回過頭去使勁沖著祁連使眼色:你吃錯藥了么?
“嗯?”秦慕宇眉目一沉,“怎么回事?”
祁連頂著兄妹二人迥異的目光,想也不想地盡數招了。
秦知曄左右四顧,尋著退路一點點后退,幾個閃身,便躲到了容序身后。
“秦知曄你……”
意料之中的氣急敗壞并沒有出現,秦知曄意外地探出頭,迎面撞上的,僅僅秦慕宇那一聲長長嘆息,隱隱約約藏著不該出自他之口的無力傷懷。
“就不能安分一些……”
秦知曄這時才發現哥哥與平日的不同,望向她的眼睛里不知為什么蒙著層茫茫水汽,本該是意氣風發肆意揮灑的眉眼此刻卻像是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陰云籠著,愁云慘霧的,十九歲的少年公子卻像個憂國憂民的老學究——不該是這樣。
容序一伸手,將她從身后拎出來:“身子沒好,就少到處亂跑,更不許動用武力。”見她似要爭辯,便加上一句,“若再這樣,就勞煩談姑娘看著你了。”
秦知曄閉了嘴,不無擔憂地望向秦慕宇,后者卻已別過臉,借口有事要辦,叫過祁連便匆匆走了。
“子風怎么了?”秦知曄望著那個無端有些陌生的背影喃喃問道,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容序。
容序沒有回答,只一路將她拎回了房。
只是在走進房門的時候,有朵流云遮蔽了些許陽光,也遮蔽了他目中一閃而過的痛苦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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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二人異常,秦知曄再沒有掙扎乖乖被拎回床上,乖乖靠著床頭一聲不吭一言不發,只忽閃著眼睛,巴巴望著一臉沉默的容序。
容序神色復雜,默然許久才緩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秦知曄立刻挺直了身子,湊近了些小聲問他:“容大哥……出什么事了么?”
容序垂著眼,長睫掩映沒有漏出半分心緒,波瀾不驚地彎了彎唇角:“叫我一聲大哥,在你心中,可是真拿我當大哥?”
見他樣子不似玩笑,秦知曄也斂了神情鄭重其事道:“雖說多年未見,但在忍冬心中,容大哥一直都是如恩師如長兄。”
“那么……忍冬相信大哥么?”容序低低問道,夾雜著她不明白的言外之意。
秦知曄點點頭,理所當然道:“自是相信。”
容序輕笑出一聲,不知是悲是喜,重新抬眼時又拍了拍她的腦袋:“你與子風如此信任,大哥自是以命相待……只是人生于世,總有太多無奈之事,太多……不得兩全。”
秦知曄越聽越覺不對:“容大哥,怎么你也……”
容序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只問道:“大哥且問你,若有一日子風陷于危險之境,你會如何救他?”
秦知曄想也不想道:“自然是盡我所能!”
“不惜一切么?”
“當然。”
“子風也是如此。”容序感慨道,“當初為你們擇字,取意一蒂雙花的金銀花,當真是半分沒錯……”
“澤州事了,子風接下來要做的事多少有些兇險,大哥斟酌再三,還是決定傳授你兩三術法,若有萬一,危急之時你或許可救他一命。”
秦知曄騰地站起身:“什么兇險??”
容序不答,徑自說下去:“你曾用過一次法術,應當多少有些了解,我這便傳授你其中法門,你且記好。”
“你天生靈力低微,非修習之材,這些術法不過是以防萬一,平日里萬不可用,否則就不是煞氣入體這般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