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戰友曹力如同志

王震

今年12月8日，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杰出的共產主義戰士、陜甘寧邊區的卓越領導人之一曹力如同志犧牲35周年。緬懷先烈，思緒萬千。

1937年，我和力如同志在延安相識。在抗日戰爭的艱難歲月里，我們并肩戰斗，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力如同志是著名的陜北榆林中學的學生，是劉志丹、謝子長等同志的親密戰友。他參加過皖北暴動和陜甘邊武裝斗爭，是一位久經考驗的革命戰士。毛澤東同志曾提出，曹力如同志有文化，有政治斗爭經驗，與群眾有聯系，留下來做邊區政府工作。力如同志在擔任陜甘寧邊區政府秘書長近3年的時間里，堅決貫徹黨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協助林伯渠同志處理政務，對邊區建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1939年秋，三五九旅奉命從敵后調回陜北，擔負保衛陜甘寧邊區的光榮任務。當時，張鼎丞同志代表中共中央，曹力如同志代表邊區政府，曹里懷同志代表八路軍后方部隊，率領延安各界慰問團來到綏德，慰問三五九旅。在警備司令部，我和陳奇涵司令員會見了代表團的15名代表。記得在歡迎慰問團的會場上，陳列著三五九旅繳獲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輕重機關槍和“三八”槍等戰利品。陳司令員宣讀了歡迎詞，張鼎丞、曹力如、曹里懷同志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我代表部隊接受了慰問品并激動地表示：“我們雖然繳獲了敵人的武器，我們雖然打了無數次勝仗，但我們不能驕傲。我們要虛心學習，學習文化，學習政治，學習軍事技術，堅決完成延安各界賦予我們的新任務?！本实奈乃嚬澞扛o我們帶來了歡樂，整個晚會，充滿了抗戰的熱忱和陜甘寧革命老根據地軍民團結的熱烈氣氛，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慰問團活動期間，力如同志深入連隊，和戰士促膝談心，給排以上干部做陜甘寧邊區的發展情況報告，慰問在抗擊日寇的戰斗中負傷的英雄們，還專程到宋家川看望守衛河防的部隊。他對人民子弟兵的關心、熱愛，在三五九旅的指戰員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不久，國民黨頑固派掀起了第一次反共高潮，在邊區制造了100多起摩擦、破壞事件。其中，武裝進攻達63次，侵占我淳化、旬邑、正寧、寧縣、鎮原5座縣城。國民黨綏德專員何紹南潛回綏德，糾集三縣保安隊攻打八路軍。我軍執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自衛原則，趕走了專門摩擦反共的何紹南，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邊區政府任命我兼任綏德分區專員，力如同志為副專員。

當時，由于日本侵略軍和國民黨頑固派的進攻和封鎖，綏德敵情復雜，形勢緊張，百廢待興，工作繁重。我主要負責部隊的工作，曹力如專門負責政府工作。他緊密依靠人民群眾，堅決貫徹執行黨中央和邊區政府的指示，在農村進行減租減息，團結愛國的開明士紳，實行“三三制”政權，做了大量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深得綏德各界人士擁護。他對部隊尤其關心，經常到旅部看望我們，去連隊看望戰士，密切了軍民關系，并協助部隊解決糧食、物質供給問題，大大鼓舞了前方將士。當時，綏德參議會曾通過“發動全縣人民幫助駐軍三五九旅紡毛線2萬斤，慰勞保衛河防將士”的提案。在他的領導下，大力組織力量，努力貫徹實施。曹力如同志一絲不茍的工作作風，真心實意擁軍優屬的行為，給部隊極大鼓舞和鞭策。

1942年秋到1943年春，曹力如同志參加了西北局高干會。在會議期間，他被任命為延屬分區專員。我兼任延安衛戍司令部司令員。他住在延安東關黑龍溝的山上，我住在山下。由于3年半監獄生活的折磨，他身體很弱，氣管炎經常發作。我們總是掛念著他。那時，部隊供應比地方機關好，我邀請他帶家屬到司令部吃飯，他總是推辭。一次，他因騎馬跌傷，登山路不方便，才和我同住又同食，共商工作。力如同志對家屬和子女要求特別嚴格，不讓他們與我們在同一食堂就餐。但他卻很關心同志們，經?？赐♂t院的同志，特別是在關向應同志生病臥床不起和我的胃潰瘍病發作時，他特地從志丹縣調來蕎麥面給我們做營養食物。

1943年農歷正月，陜甘寧邊區開展擁政愛民、擁軍優屬活動，大大加強了黨政軍民的團結。我除了向力如同志了解地方工作之外，還向他了解西北斗爭的歷史。他參加過西北各個時期革命斗爭，有豐富的革命斗爭經驗，在人民群眾中享有很高的威信。我們部隊為了貫徹黨中央和毛主席關于開展生產和開展學習歷史的指示，常常請他做報告，請他專門講西北革命斗爭史。

力如同志不但關心部隊給養供應，關心傷病員，而且重視革命教育。我們請他做報告，他熱情承諾，認真備課，講得通俗易懂，生動有趣。干部和戰士們都喜歡聽。干部和戰士們非常尊敬他。他講革命斗爭史，從不夸耀自己，總是把功勞歸功于黨和毛主席，歸功于人民群眾。他深有體會地說：“是黨中央和毛主席挽救了陜北的黨組織，挽救了陜北紅軍。”平時，他用魏野疇、李子洲、劉志丹、謝子長等革命先烈的英勇斗爭事跡教育干部和戰士。他尊老敬賢，對他的老師、中國共產黨的忠實朋友杜斌丞先生極為關懷，曾專程赴固原邀請杜先生到陜甘寧邊區參政。

在大生產運動中，我們部隊在荊棘叢生、渺無人煙的南泥灣屯墾開荒。力如同志請當地的老農和勞動模范楊步浩等專程來到南泥灣傳授農業技術，請三邊同志傳授養羊、曬鹽技術。他經常代表地方政府，慰問生產部隊，幫助部隊解決生產中的具體困難。干部和戰士們非常感謝曹專員和邊區老百姓的關懷和幫助。

在解放戰爭時期，力如同志先后擔任西北局副秘書長、陜北行署主任、榆林軍管會主任等職。當胡宗南進攻延安時，他奉命率西北局所屬機關和家屬，歷盡艱辛，轉戰陜北，圓滿完成了任務。以后，他又以全權代表的身份親赴榆林，機智勇敢地同國民黨愛國將領鄧寶珊所部舉行和平談判。在他的努力下，收復了陜北邊陲重鎮榆林，為中國人民解放事業做出了重大貢獻。

新疆和平解放后，我根據力如同志的卓越才能和優良的革命作風，特建議他擔任新疆省政府副主席。我向西北局匯報時，得到彭德懷、賀龍、習仲勛、馬文瑞等同志的贊同。

在赴新疆途中，1949年12月8日，力如同志不幸在西安東十里鋪遇難犧牲。噩耗傳來，我第一兵團指戰員萬分悲痛。中共中央新疆分局發了唁電。我和徐立清同志也發了唁電。我還寫了如下的挽聯：

親愛的力如同志：

你留下為人民服務、勇敢、無限忠心與模范榜樣，盡供同志們學習。我們誓繼你未竟的事業而奮斗到底。

力如同志對黨分配的工作，滿腔熱情，兢兢業業，不避艱險，任勞任怨。無論是到新區開展工作，還是到國統區搞統戰工作，無論是擔任繁重的行政領導職務，還是與國民黨軍隊進行談判，他都能克服困難，調查研究，發動群眾，靈活執行上級指示，出色地完成任務，深受邊區領導和同志們的稱贊。

力如同志密切聯系群眾，關心同志，禮賢下士，關心地方的老百姓，愛護軍隊，上下都能合得來，在地方和軍隊中威信很高，被公認為人民的勤務員和黨員的楷模。

在目前經濟改革，振興中華，建設四化的征途中，我們紀念力如同志，就要發揚延安精神，學習力如同志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高尚品質，為開創社會主義現代化的新局面，貢獻畢生的精力和智慧，為實現黨風的根本好轉做出貢獻。

（原載1984年《革命英烈》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