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曹力如在家鄉(xiāng)的革命活動

曹崇周

我家一共有兄弟姐妹6人，曹力如是我的大弟。力如9歲時在金鼎山上學(xué)，因為家境貧寒，只讀了一年半書就輟學(xué)回家，放羊、幫工、種地，一干就是5年。到15歲時，他才又恢復(fù)了學(xué)業(yè)。

1920年，榆林中學(xué)在陜北各縣招收學(xué)生。力如和王子宜、趙耀先一同去榆林上學(xué)。當時因家境困難，連學(xué)費都成了問題，靠我舅父幫助才得以解決。力如在學(xué)校里艱苦樸素，從不亂花一分錢，伙食費比別的同學(xué)花費也少得多。第二年，力如回來想叫劉志丹一齊去上榆中，當時志丹的父親在金佛坪當副官，志丹想去，但他爺不讓去，說：“等我死了你再去！”志丹請力如去說服他祖父，兩個人又是懇求又是勸說，最后總算達到了目的。這是1921年的事情。1924年，力如從榆中畢業(yè)。這時胡笠僧（即胡景翼）在河南（另一種說法在北京）辦起了無線電學(xué)校，向榆中要10名學(xué)生去學(xué)習(xí)無線電。力如因為學(xué)習(xí)成績好，被選去學(xué)習(xí)，其學(xué)費由井岳秀負責(zé)。力如剛到河南，不巧胡笠僧去世了，剛趕上開追悼會。胡去世后，岳西峰掌權(quán)。力如在無線電學(xué)校學(xué)習(xí)了一年半，剛到畢業(yè)時候，岳西峰在豫西被打敗，力如脫離了部隊，只身跑回保安縣家鄉(xiāng)。這時，井岳秀叫他到榆林當官，他不去；張廷芝的父親（時任團長）派人來說情，要他去幫忙，力如也不干。當年冬，土匪趙福祿到吳清川一帶搶劫，我父親怕力如出事，對他說：“你挺不住了，要到外邊去。”適逢我舅父袁成章辭去了楊虎城部騎兵連長職務(wù)，叫力如接他的缺職。他們兩人到三原，正值劉鎮(zhèn)華率部圍攻西安。于是他們從3月到9月在三原住閑，做小生意謀生。西安解圍后，力如被委任為營部軍需，隨楊虎城部到河南、安徽，任師部政治處長。后來，力如因發(fā)動皖北暴動未成，又只身跑回來，時為1928年7月。劉志丹也回來了，他倆一同到永寧山。不久，保安縣紳士們提出要選團總，因他倆都是軍校生，志丹被選為團總，力如被選為副團總。志丹外出活動，遂由力如兼任團總。當時，謝浩如（即謝子長）化名李長青，到我家來，自稱是教學(xué)的先生。力如經(jīng)常和他聯(lián)系，并向他說：“你就在我家教書。”謝浩如在我家，有人時，他非常沉默；沒人時，他卻唱歌，表現(xiàn)得很活躍。停了一個時期，有一個安定縣的商人到我家來，他問我：“你們家里那一個人（指浩如）姓啥？”我說：“姓李。”他說：“他不姓李，他姓謝。”商人走后，第二天，我問浩如姓啥，他說姓李。我說：“你不姓李，你姓謝。”他很警惕，立即問我這是誰告訴我的。我說是一位商人，他和我關(guān)系好，人很老實，不要緊。但他連早飯都沒有吃，立即到永寧山找曹力如。力如回來問我，我做了同樣的回答。力如告訴我，對這個情況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此后幾天，我三叔父（是個醫(yī)生）領(lǐng)浩如離開保安，去了靖邊一帶。我三叔父看病，浩如一人活動。1930年，寧夏蘇雨生到甘肅活動當了個師長，謝浩如在他部下活動當了個旅長，張廷芝是團長（約二三百人），住在三道川。

當時，從山西過來了幾百人的武裝到洛河川，首領(lǐng)是周維祺。力如派民團去打。喊話時，他們說是劉志丹的人。力如將此情況告訴志丹，志丹派謝浩如下來將他們收編了，任周維祺為團長。1930年秋，張廷芝用美人計偽裝將他妹子嫁給周維祺，并給周許了營長職務(wù)，在請周維祺吃飯時，張廷芝將周維祺的槍下了。當時劉志丹是張廷芝的中校副官，張廷芝還準備收拾劉志丹，但志丹跑了。張廷芝派一連人將志丹追到永寧山。志丹跑上寨子，找到力如，安全脫險。

有一天早晨，我正在后溝擔水，有人說，后溝一個人找我。我去一看，是謝浩如。他赤著腳，穿得很單薄。我叫他到我家，他不敢去，經(jīng)再三勸說，他才到我家來，于是我給他找了幾件衣服和一雙鞋。幾天以后，浩如要去永寧山，并叫我和他同去。我找了一個門客老漢楊德祿領(lǐng)他去，連夜出發(fā)，第二天下午，到永寧山附近，楊老漢將浩如藏在苞谷地里，到永寧山下叫力如下寨子。力如下寨子后，楊老漢說：“有一位客人托我領(lǐng)他來找你。”于是他倆就到浩如藏的地方去找，不料浩如怕楊老漢出賣他，早就躲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倆一直找到天黑才找到。上寨子后，當日晚浩如和志丹即離開了永寧山。

1930年10月，楊虎城入潼關(guān)主持陜政，力如曾帶了20余人將保安縣的公款給楊送去。到西安等了四五天沒有見到楊虎城，只好將款交給省政府。

1931年夏天，力如因買槍被國民黨井岳秀部逮捕。王子宜、趙耀先、高景山、曹繼之（時任保安教育局長，共產(chǎn)黨員，后叛變）等人亦同時被捕。王子宜等人1933年出獄。1934年年底，力如才被保釋出獄治病。

力如出獄后，在家住了8個月，一面養(yǎng)傷，一面辦起了窎坪學(xué)校。他早晨和晚上教書，白天勞動。他對學(xué)生要求很嚴格，在8個月時間中，他們教的11個學(xué)生，每人能認字1300個。他在自己的房子內(nèi)，用紙寫了10大張生字，每張100個字，他教學(xué)生認字寫字，并經(jīng)常考學(xué)生。可以說，窎坪后來識字的人較多，是與力如的努力分不開的。

1935年8月，力如到金鼎山說服了民團團總，解散了民團，向紅軍交了械。8月以后，他到下寺灣，由于當時“左”傾路線錯誤的肅反政策，力如未敢暴露真情，暫在印刷廠當工人。到套筒塬后，他還當工人，直到中央紅軍來到陜北后，他才任陜甘省委秘書、秘書長、陜甘工委軍事部長，后任志丹縣委書記。1938年秋，任邊區(qū)政府秘書長，后任綏德副專員、延屬分區(qū)專員，以后到西北局工作。

（1959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