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平等的代價(珍藏版)
- (美)約瑟夫·E.斯蒂格利茨
- 2032字
- 2020-08-06 18:10:25
國際比較
當我們放眼世界時,美國不僅有著發達工業化國家中最高程度的不平等,而且其不平等程度相對于其他國家的不平等程度是絕對增長的。早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美國就是發達工業化國家中最不平等的國家,迄今它一直保持著這一位置。實際上,美國與其他許多國家的差距已經增大了: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法國、匈牙利和比利時的不平等沒有顯著增長,而土耳其和希臘的不平等事實上下降了。美國的不平等程度現在正接近于功能失調社會的程度,包括伊朗、牙買加、烏干達及菲律賓,這個“俱樂部”顯然不是我們想加入的。
由于我們有這么嚴重的不平等,而且它還在加劇,所以人均收入的變化不足以告訴我們太多關于普通美國人所經歷的。如果比爾·蓋茨和沃倫·巴菲特的收入都上漲了,那么美國的平均收入也就跟著上漲了。因此更能說明問題的是中位數收入的變化,即社會中層家庭的收入變化,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這種收入近年來一直都沒上漲。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開發出一種對于“人類發展”的標準測量法,是把對收入、健康和教育的測量數據合計起來,然后校準它們以反映不平等。在進行校準之前,美國在2011年的排名相當好——第4名,排在挪威、澳大利亞和荷蘭三國之后。但是一旦根據不平等進行校準之后,美國就排在了第23名,落后于很多歐洲國家。這種考慮和不考慮不平等因素的排名差異之大名列發達工業化國家榜首。所有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的排名都遠遠高于美國,這些國家都對自己的公民不但提供全民教育,還提供全民醫療。對此,美國標準的口頭禪是資助這些福利所需的稅收會扼殺經濟增長。事實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比如2000~2010年,高稅收的瑞典增長得遠遠快于美國(瑞典的平均增長率超過了美國的平均增長率),前者是2.31%,后者是1.85%。
正像這些國家中一個國家的前財政部部長告訴我的:“我們的經濟增長如此之快、運行如此之好,全仗著我們有高額稅收。”當然,他這話并不是說稅收本身導致了高增長,而是因為稅收提供了公共支出(教育、技術和基礎設施領域的投資),公共支出是維持高增長的動力,這完全抵消了較高稅賦帶來的不良影響。
基尼系數
測量不平等的一種標準方法是基尼系數。假如收入是與人口成比例分享的——底層的10%群體大約得到收入的10%,底層的20%群體大約得到收入的20%,以此類推,那么基尼系數就會是零,也就是沒有不平等。此外,假如所有的收入都集中到最上層的一個人手中,那么基尼系數就會是1,在某種意義上達到了“完全”不平等。比較平等的社會的基尼系數是0.3或更低,這樣的社會包括瑞典、挪威和德國。最不平等的社會的基尼系數是0.5或更高,這樣的社會包括非洲的一些國家(尤其是有著種族歧視史的南非)和拉美的一些國家(以其分裂甚至失調的社會和政體著稱)。
雖然美國尚未成為這種“精英”群體的一員,但是它已經踏上這條路了。1980年,美國的基尼系數剛剛觸及0.4,今天已達到0.47了。
根據聯合國的數據,美國比伊朗和土耳其還略微不平等,
比歐盟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更為不平等。
在結束這種國際比較時,讓我們再回到先前提及的一個話題:對于收入不平等的測量數據不能充分反映不平等的關鍵方面。實際上,美國的不平等也許比那些數字顯示的要嚴重得多。在其他發達工業化國家,老百姓不必擔心看病的費用,也不必擔心父母的醫療問題;在那些國家,享受體面的醫療被看成是一項基本人權。在那些國家,失業對人們來說也是件沉重的事兒,但至少政府還提供比較好的安全網。沒有哪一個國家有這么多的人要為失去住房而擔心。對于身處社會中底層的美國人來說,經濟不安全已經成為殘酷的現實。這一點真實存在,且非常重要,但它沒有在統計數據中反映出來。如果把這一點也加入統計數據中的話,那么國際比較顯示出的美國情況就會更加糟糕。
[1] 參見OECD,“Divided We Stand”。在OECD成員中,根據基尼系數的測量,土耳其與墨西哥兩國都有著更大的不平等。見以下對這種測量方法的討論。
[2] 這些比較雖然基于United Nations International Human Development Indicators提供的基尼系數數據,但也受到其他數據庫的支持。雖然基尼系數是測量不平等的不完善的方法,但對于像這種的一般國際比較是有用的。
[3] 參見United Nations Human Development Report statistics,http://hdr.undp.org/en/statistics/(2012年3月6日)。對于不平等排名有較大負面影響的唯一一個國家是哥倫比亞。
[4] 參見World Bank Indicators,http://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
[5] 參見United Nations Human Development Indicators database,http://hdrstats.undp.org/en/tables/(2012年3月6日)。
[6] 進行跨國比較一定要謹慎。用于計算基尼系數的必要數據是不容易收集的,尤其是在貧困國家。此外,收入的不平等也許不能充分反映“福利”方面的不平等,尤其是在比較那些提供了強有力的安全網和社會保障體系的政府時。此外,在地域遼闊的國家(如中國),有些不平等可能跟地理有關。跨國比較基尼系數的數據來源有很多,包括World Bank,United Nations,CIA和the Global Peace Index(http://data.worldbank.org/indicator/SI.POV.GINI?page=2&order=wbapi_data_value_2009%20wbapi_data_value%20wbapi_data_value-last&sort=asc,http://hdrstats.undp.org/en/indicators/67106.html,https://www.cia.gov/library/publications/the-world-factbook/rankorder/2172rank.html和http://www.visionofhumanity.org/)。
[7] 1999~2009年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統計,參見Historical Table H-4,Gini Ratios for Households,Race and Hispanic Origin of Householder,http://www.census.gov/hhes/www/income/data/historical/household/index.html。
[8] 參見UN Human Development Indicators database。需要注意的是,近些年的數據非常不完整,并且聯合國對于美國2000年基尼系數的計算(40.8)不同于美國人口普查局的計算(46.2)。我嘗試著每次只在同一套數據中進行比較。
[9] 參見Eurostat關于歐洲基尼系數的數據(http://appsso.eurostat.ec.europa.eu/nui/show.do?dataset=ilc_di12&lang=en,2012年3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