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林輕言一個字噎的西門瀟瀟說不出話來。

“你！”西門瀟瀟氣惱地吐出來一個字，想要說些什么眼珠一轉(zhuǎn)又忍住了:“莫非是瀟瀟做了些什么惹得林公子不快的事情來，才讓林公子對瀟瀟有如此偏見？只要林公子說出來，瀟瀟一定改?！?

此時的西門瀟瀟不知什么時候?qū)㈩^上束發(fā)的那根玉簪拔去了，一頭秀發(fā)迎風(fēng)微微飄揚(yáng)。再加上她故意放軟了聲調(diào)，淚眼婆娑的樣子分外動人。

“我不喜歡白蓮花?！?林輕言皺了皺眉頭，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蓮花？”西門瀟瀟一時之間有些愣神，她實在搞不清楚林輕言這是說的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對話，怎么突然扯到白蓮花身上去了？

“就是那種看上去可憐無比，實則心機(jī)滿滿的女人?！绷州p言耐心地解釋道。

“林公子覺得我是白蓮花？”西門瀟瀟用纖細(x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嗯。”林輕言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是就是吧。反正瀟瀟覺得白蓮花還挺好看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辈涣衔鏖T瀟瀟這次并沒有再動怒，反而一臉笑意。

林輕言見狀也不再說什么，搖了搖頭繼續(xù)往前走。

于是乎，路上就出現(xiàn)了很詭異地一幕:一個人自顧自的往前走，旁邊一輛馬車不緊不慢地和他并排前行著，車上的少女探出頭來一臉微笑地看著正在走路的那個男子，還時不時地掏出一兩個糕點蜜餞什么的塞進(jìn)嘴里吃。

終于，在西門瀟瀟第五次將蜜餞塞進(jìn)嘴里之后，林輕言停住了腳步，嘆了口氣，他朝著同樣停住的馬車拱了拱手，說到:“夜已經(jīng)如此深了，西門姑娘還是快些走吧。睡晚了對女孩子的皮膚不好的?！?

“唔，那我可以理解為，林公子這是在關(guān)心我么？”西門瀟瀟眉眼彎彎。

“可以，你怎樣理解都行?！绷州p言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林公子可真好！”西門瀟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也好，你也好，快走吧啊，趕快回去睡覺吧，真的不早了！”林輕言再次出言勸道。

“不行呢，不先把林公子送回家，瀟瀟即便回了家也睡不好呢！”西門瀟瀟看著林輕言，目光溫柔之中帶著些許擔(dān)憂。

“那不知西門姑娘是否可以載再下一程呢？”林輕言絕望地嘆了口氣，心中萬般不情愿地說出來了那句話。

“唔……可是孤男寡女的，林公子就不怕會有損瀟瀟清譽(yù)么？”西門瀟瀟眉眼含笑，嘴里卻毫不留情地將話題引回最初的那個問題來。

“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想怎樣？你說吧。給我個痛快。”

“瀟瀟只是想和林公子做朋友，可惜看林公子的樣子好像是不太愿意呢！”

“誰說的？愿意愿意，我愿意。能和西門姑娘做朋友是我的榮幸，我又怎么會不愿意呢？”林輕言一臉真誠。

“瀟瀟還想吃今天中午林公子烤的那個魚……”

“烤！想吃什么就烤什么！”

……于是乎，在答應(yīng)了諸多條件之后，林輕言終于等到了西門瀟瀟的那句:“上車吧”的話。

此時的西門瀟瀟又恢復(fù)了那副男子裝束的打扮，微笑著請林輕言上車。

上車之前，林輕言又看了一眼西門瀟瀟，心想:“這姑娘還算有個怕頭，總歸是古代女子還要顧得上自己幾分名譽(yù)的……”

然而，進(jìn)了車，先開口說話的卻不是西門瀟瀟和林輕言。

“早就聽說了林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林輕言一上車，角落里的那個男子就笑盈盈地給他打起了招呼。

“這位是……”林輕言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西門瀟瀟。

“我哥，西門吹雪?！蔽鏖T瀟瀟解釋道。

和西門吹雪打了聲招呼之后，林輕言不解地問道:“那你之前還說孤男寡女……”

“啊，剛剛我哥睡著了，所以我說孤男寡女也沒有什么錯呀！”西門瀟瀟睜大了眼睛開始辯解。

“對的，剛剛我睡著了。你若上來，真的就是孤男寡女。”為了表示妹妹和自己說的話的正確，西門吹雪還特意打了個哈欠，一副自己剛睡醒的樣子。

“……”

林輕言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對兄妹的行為幾乎完全超脫禮法，和他們禮部尚書家孩子的人設(shè)根本不符。

可如果從這個角度就這樣去揭穿呢，想必兩人也不會承認(rèn)，反而會像看白癡一樣的眼光去看他，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把自己給解決了……

無論是哪種結(jié)果，都不是林輕言想要的。所以，他決定，忍。

因為林輕言采取了這樣的一個政策，所以一路上他都很沉默，任憑西門瀟瀟挑起來了好幾個話題，他也只是微笑、點頭，卻不發(fā)一言一句。

在漫長的煎熬之中，林輕言終于到家了。事實上，本來也就不算遠(yuǎn)的路程，再加上晚上過了秦淮河畔的那條路基本上就沒有什么行人了，所以馬車趕的飛快，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把林輕言送到了家里。

但對于他來說，和那樣的兩個怪人處在那么狹小的一個空間里，就是煎熬。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所以，在馬車停下之后，林輕言匆匆地道了聲謝，就一溜煙地跑了。

馬車上，看著林輕言小跑的背影，西門吹雪似笑非笑:“妹妹，你真的想好了么？”

西門瀟瀟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問道“你覺得他怎么樣？”

“別的我不知道，但我確定他對你的態(tài)度可說不上好??！”西門吹雪笑得一臉挪喻。

“那你覺得我還有別的選擇么？他總比京城別的紈绔子弟好吧。更何況，他做的烤魚可是挺好吃的呢！”西門瀟瀟回過頭來，嘴角勾出來一絲譏諷的笑。

“父親他，知道么？”西門吹雪沒有了之前的懶散與調(diào)侃，一臉嚴(yán)肅的問。

“你覺得呢？如果他知道了那他一心想要讓她嫁到皇室的好女兒在外面瞞著他勾搭別的男人，他會氣成什么樣子？”西門瀟瀟笑得更加諷刺了。

“妹妹！注意你的用詞！什么叫勾搭別的男人！你的清譽(yù)還要不要了！”西門吹雪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嚴(yán)厲。

“清譽(yù)？呵呵，上次宴會時，你和爹爹故意離開，讓太子和我單獨(dú)呆在一塊兒的時候怎么沒有考慮過我的清譽(yù)！”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只是個巧合！”西門吹雪的聲音大了起來，對于妹妹執(zhí)拗的性子，他著實是有些頭疼。

“巧合？西門吹雪，我的好哥哥，這話你自己信么？他早不進(jìn)來晚不進(jìn)來，偏偏在我換衣服的時候進(jìn)來！結(jié)果你給我說這是巧合，那什么不是巧合，是不是非要你親妹妹被別人看光了才不叫巧合！”西門瀟瀟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

那件事幾乎是她腦海里抹不去的陰影。如果不是那天自己畏寒沒有連里衣一塊兒換下來，那自己的清白可算是徹徹底底的毀了！

她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在這件事情上，一向疼愛她的父兄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口咬定那是個巧合。不但沒有絲毫責(zé)怪太子的意思不說，反而再三勒令自己不要再提那件事情。

讓自己就當(dāng)那件事情過去了……

呵呵，怎么可能！難道就因為他是太子所以就可以這樣的肆無忌憚污人清白么？難道就因為她是太子所以父親和哥哥就想著把自己獻(xiàn)給太子以求得榮華常伴么？

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不去努力爭取，指望出賣女孩子的清白去換來算什么男人！

所以從那以后，西門瀟瀟小小的心里就有了一絲揮之不去的陰影。并且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越發(fā)凝重。

“一提到這件事情你就變得不可理喻?！蔽鏖T吹雪嘆了口氣，將聲音放柔:“妹妹，不要鬧了好不好，這些事情不應(yīng)該是你一個女孩子來摻和的！”

“噢？不是我一個女孩子來摻和的，那我應(yīng)該做什么？在家里乖乖地等著你把一個陌生的男人帶來闖進(jìn)我的房間？還是說乖乖地打扮好自己等著你們把我獻(xiàn)上去？”西門瀟瀟突然笑了起來，不過那笑聲里多多少少夾雜著幾絲凄涼。

“一直以來，你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西門吹雪絕望地癱坐在那里，閉上了眼睛。

“不然呢？”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會明白的。”西門吹雪睜開眼睛深深地看了西門瀟瀟一眼又閉上眼睛，不再和她爭論。

“希望如你所愿吧?！蔽鏖T瀟瀟情緒平復(fù)了下來，輕輕地說道。

“福伯，我們走吧，夜深了，也該回去睡覺了。”柔和的女聲從馬車?yán)飩鱽?，和在風(fēng)中遞到趕車人的耳朵里。

“好。公子和小姐坐穩(wěn)了?！壁s車的聲音和著噠噠的馬蹄聲重新出現(xiàn)，又很快地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