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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凱瑟琳和埃德加

章前導讀

亨德利有了兒子,但他的妻子卻因生產去世了。之后,亨德利變得非常墮落、蠻橫、粗暴、兇殘。而凱瑟琳與林敦兄妹往來密切,并與埃德加在一場爭吵后關系發生改變。

六月里一個晴朗的早晨,第一個由我帶養的可愛嬰兒——古老的恩肖家族的最后一代——出世了。

我們正忙著在遠離山莊的田里割草,一向給我們送早飯的那個姑娘,比往常早一個小時就跑來了。她穿過草地,奔上小路,邊跑邊喊我。

“哦,一個多胖的小孩!”她喘著氣說,“我從沒見過這么逗人喜歡的小家伙!不過醫生說,太太一定會死的。你得趕快回去,那孩子要交給你帶了,內莉,得由你來給他喂糖、喂牛奶,日夜照顧他。我要是你該多好,因為等到太太不在了,那小家伙就全歸你了。”

“她病得很重嗎?”我問道,丟下草耙,系上軟帽帶。

“我想是的,不過她看上去精神還振作,”那女孩回答,“而且聽她說起來,她好像還想活著看孩子長大成人哩。”

我們趕回呼嘯山莊時,主人正站在大門口,經過他的身旁進去時,我問了聲孩子怎么樣。

“差不多快會到處跑了,內莉!”他回答說,露出了歡樂的笑容。

“女主人呢?”我冒險問道,“醫生說她……”

“去他媽的醫生!”他打斷了我的話,臉漲得通紅,“弗朗西絲好好的,到下個星期這時候,她就完全好了。”

他跟他太太也這么說,她好像也相信了他的話。可是,一天晚上,她偎依在丈夫的肩頭,正說著她覺得自己第二天就可以起來了,一陣咳嗽打斷了她的話——一陣非常輕微的咳嗽——他把她抱了起來。她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她的臉色變了,接著她就死了。

仆人們受不了主人那種專橫墮落的行徑,不久都離去了,留下的只有約瑟夫和我兩個人。我不忍心丟開交給我照管的孩子,而且你知道,我是他的奶姐妹[12],比起旁人來,對他的行為畢竟能多寬恕幾分。

主人的那些壞習氣和壞朋友,給凱瑟琳和希思克利夫作出了一個極好的榜樣。他對待希思克利夫的做法,足以使一個圣徒變成魔鬼。而且,說真的,在那段時間,那孩子真像有魔鬼附身似的,眼看亨德利墮落得不可救藥,一天天變得越來越蠻橫、粗暴、兇殘,他卻幸災樂禍地暗自高興。

我們這個家弄得成了怎樣的一座地獄,我簡直沒法向你描述。到最后,牧師都不愿上門來了,沒有一個體面的人肯和我們接近,只有埃德加·林敦可說是個例外,他還來看看凱瑟琳小姐。

{凱瑟琳打從在林敦家住過五個星期后,就和他們一直保持來往。跟他們在一起時,沒有什么可以誘發她暴露出自己那粗野的一面,而且在他們那兒,她見到的都是溫文爾雅的舉止,她知道自己要是表現粗野,是很羞人的。這樣,憑著她那伶俐乖巧的熱情,她不知不覺地把那位老夫人和老紳士給哄騙住了,還贏得了伊莎貝拉的贊賞和她哥哥的傾心愛慕。這一收獲從一開始就讓她覺得很得意,因為她是很有點兒野心的,這使得她形成了一種雙重性格,倒也并不是她存心要欺騙什么人。}

【表明凱瑟琳既有率真的一面,又有虛榮的一面,為她接下來的人生走向做了鋪墊。】

在她聽到希思克利夫被叫作“粗野的小壞蛋”和“比畜生還不如”的地方,她就特別留神,不做出像他那樣的舉止。可是在自己家里,她就很少愿意去講究什么禮貌了,那樣只會被人譏笑。她也不想約束自己那放蕩不羈的天性,那樣做也不會給她帶來聲望和稱贊。

埃德加先生難得能鼓起勇氣公開來拜訪呼嘯山莊。恩肖的名聲使他感到害怕,他不愿碰上恩肖。不過每逢他來訪時,我們總是盡量以禮相待。主人清楚他來訪的目的,自己也避免得罪這位客人。要是他做不到和顏悅色,就干脆一走了之。我總有點覺得他的來訪讓凱瑟琳感到不快。她并不是個有心計的姑娘,從不懂得賣弄風情,她顯然不愿讓她的兩個朋友碰在一起。因為當希思克利夫當著林敦的面表示看不起他時,她可不能像林敦不在場時那樣附和他幾句,而當林敦對希思克利夫流露出厭惡和敵對的情緒時,她又不敢對他的情緒表示冷淡,仿佛人家看輕她的伙伴,跟她毫不相干似的。

一天下午,亨德利先生離家外出了,希思克利夫借此擅自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我想,當時他已經十六歲,相貌不丑,智力不差,可他偏要想法給人一個從里到外都讓人厭惡的印象,他現在的模樣,自然就沒有留下這種痕跡了。

在他干活間歇的時候,凱瑟琳依舊經常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已不再用親熱的話來表示對她的喜愛了。他憤憤地、滿腹猜忌地避開她那孩子氣的愛撫,仿佛覺得這種濫施給他的感情,并不能使他感到快慰。在前面提到的那一天,當他走進正屋,宣布他什么活也不打算干時,我正在幫凱瑟琳小姐整理剛換上的衣服。她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想要閑散一天,原以為她可以獨占這整個正屋,因而已設法通知埃德加先生,說她哥哥今天不在家,這會兒她正在準備接待他呢。

“凱瑟琳,今天下午你有事?”希思克利夫問道,“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嗎?”

“不,在下雨呢。”她回答。

“那你干嗎換上這件綢衣服?”他問,“我希望,沒人要來吧?”

“這我怎么知道呀!”小姐結結巴巴地說,“現在你該下地去了,希思克利夫。吃完飯已經過去一小時了,我還以為你早已去了。”

“亨德利該死地老是待在我們面前,難得讓我們自由自在一下,”那孩子說,“今天我說什么也不去干活了,我要跟你待在一起。”

“啊,約瑟夫可是會告發你的,”她提醒說,“你最好還是去吧!”

“約瑟夫正在彭尼斯托崖那邊裝運石灰,他得忙到天黑哩。他絕不會知道的。”

說著,他慢悠悠地踱到了壁爐邊,坐了下來。凱瑟琳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她覺得為了迫使他聽從她的意見,有必要排除一下障礙。

“伊莎貝拉和埃德加·林敦曾經說今天下午要來做客,”她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現在天下雨了,我看他們不見得會來了。不過他們說不定還會來,要是真來了,那你難保不白白地給人罵上一頓。”

“叫內莉去說你有事就行了,凱瑟琳,”他堅持說,“別為了你那兩個可憐巴巴的蠢朋友反而把我趕了出去!有時候,我真忍不住要抱怨,他們——算了,我就不說了吧……”

“他們怎么啦?”凱瑟琳大聲問道,懷著不安的神色望著他。“喲,內莉?”她猛地把頭從我手中掙脫出去,火氣十足地加了一句,“你都快把我的鬈發[13]給梳直了!夠了,別管我啦。你忍不住要抱怨什么呀,希思克利夫?”

“沒什么——你只要看看墻上的日歷就知道了,”他指著靠窗掛著的一張配有框子的紙,接著說,“那些打叉的就是你跟林敦他們一起度過的夜晚,那些畫點兒的是跟我一起度過的夜晚。你看見沒有?我每天都打上記號的。”

“看見了,很可笑,好像我會注意這個似的!”凱瑟琳回答,話音中帶有怒氣,“這又有什么意思呢?”

“為了表明,我對這是很在意的。”希思克利夫說。

“我得老是陪你坐著嗎?”她反問道,火氣越來越大了,“這對我有什么好處?你跟我談過什么了?你簡直是個啞巴,或者說是個嬰兒。你沒對我說過一句逗我開心的話,也沒為我做過一件讓我高興的事!”“你以前從沒嫌我說話太少,也沒有不喜歡跟我做伴呀,凱瑟琳!”希思克利夫十分激動地叫了起來。

“一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會說的人,根本就談不上做伴。”她咕噥著說。

她的同伴站了起來,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進一步表達他的感情了,因為外面的石板路上已經傳來馬蹄聲。接著,年輕的林敦輕輕敲了敲門,便進來了。由于接到這意外的召喚,他滿臉喜氣洋洋,容光煥發。

不用說,在一個進來,另一個出去的當兒,凱瑟琳一眼就看出了她這兩個朋友之間的差別。其鮮明的對比,{猶如你剛看過的一個荒山起伏的產煤區,突然換成了一座美麗肥沃的山谷。他的聲音和問候的語調,跟他的容貌一樣,也是截然不同。}他說起話來,有一種悅耳的低沉的聲調,口音跟你差不多,比我們這兒的柔和,沒有那么生硬。

【把希思克利夫生氣的形象和埃德加·林敦一臉喜氣的形象做了鮮明對比。】

“我來得不會太早吧?”他說著,朝我看了一眼。我已經開始在擦盤子,清理櫥柜邊上的幾個抽屜了。

“不會,”凱瑟琳回答說,“你在那兒干什么呀,內莉?”

“干我的活兒,小姐。”我回答說。(亨德利先生關照過我,只要林敦私自來拜訪時,我就得做個第三者。)

她走到我背后,不高興地低聲說:“給我拿了抹布出去,有客人來家的時候,仆人不該在有客人的房間里打掃!”

“這會兒主人出去了,正是個好機會,”我大聲回答,“他最恨我當著他的面收拾這些東西了。我相信埃德加先生一定會原諒我的。”

“我最恨你當著我的面收拾東西。”年輕的小姐蠻橫地說,不讓她的客人有說話的機會。自從跟希思克利夫有一場小小的口角后,她還沒能恢復平靜。

“那真是對不起了,凱瑟琳小姐。”這就是我的回答,我依舊顧自起勁兒地干著自己的活兒。

她以為埃德加是看不到她的,從我的手中奪走了抹布,還惡狠狠地在我的胳臂上擰了一把,久久地擰住不放。

我說過我不愛她,時常有意要殺殺她的威風,而且她確實擰得我痛極了。我原本是蹲著的,便突然跳起身子,尖聲叫了起來:

“啊,小姐,你這一手太缺德了!你沒有權利擰我,我可是不吃你這一套的。”

{“我碰都沒有碰你,你這是在撒謊!”她大聲嚷道,她的手指激動地動著,想要再來一下,她氣得耳朵通紅。她從來就掩蓋不住自己的激動情緒,一激動總是臉漲得通紅。}

{“那么,這是什么?”我回嘴說,指著胳臂上的一塊明顯的青紫作為證據反駁她。}

{她跺著腳,猶豫了一會兒,接著還是抑制不住她的壞脾氣,狠狠地打了我一記耳光,打得我臉上火辣辣的,兩眼飽含著淚水。}

【通過對話和行為,形象地展現了凱瑟琳的壞脾氣,以及她的性格特征。】

“凱瑟琳,親愛的!凱瑟琳!”林敦插進來說,看到自己崇拜的偶像既撒謊,又打人,犯了雙重錯誤,他大為震驚。

“離開這間屋子,艾倫!”她又命令道,渾身都在發抖。

小哈里頓是到處都跟著我的,這時正坐在我身旁的地上,看到我的眼淚,他自己也哭了起來,邊哭邊罵“壞姑姑凱瑟琳”,這一來,她把怒火發泄到了不幸的孩子頭上。她抓住了他的雙肩,狠命地搖他,搖得這可憐的孩子臉色都發白了。為了讓她放開孩子,埃德加想也沒想就上前抓住她的雙手。可是一剎那間,一只手掙脫出來了,這位大為震驚的年輕人,頓時感到這只手在他的臉上打了個耳光,這怎么也不能錯當成是在鬧著玩兒。

他驚愕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抱起小哈里頓,離開正屋,前往廚房。我有意讓身后的門開著,一心想看看他們怎樣來解決這場分歧。

那位受了侮辱的來客,朝他放帽子的地方走去,臉色蒼白,嘴唇直抖。

“這就對了!”我自言自語地說,“接受警告,快走吧!讓你見識一下她的本性,這可是件好事哩!”

“你要去哪兒?”凱瑟琳問道,徑自走向門口。

他往旁邊避了避,還是想走出去。

“你可不能走!”她使勁兒地大聲嚷道。

“我得走,馬上就走!”他壓低聲音回答。

“不行,”她堅持說,緊抓住門把手,“現在不能走,埃德加·林敦。坐下。你不能這樣氣呼呼地離開我,我會整夜難過的,可我不愿意為你難過!”

“你打了我,我還能待在這兒嗎?”林敦問道。

凱瑟琳不吭聲了。

“你使我感到害怕,也為你感到害臊,”他接著說,“我不會再來這兒了!”

她的眼睛開始閃亮,眨起了眼皮。

“而且你還故意撒謊!”他說。

“我沒有!”她嚷道,重又開了腔,“我什么都不是故意的。好吧,你要走就請便吧!——走呀!現在我要哭啦——我要哭得半死不活啦!”

她在一把椅子旁跪了下來,果然非常傷心地哭了起來。

埃德加的決心一直保持到走到院子里。到了那兒,他邁不開步子了,我決定鼓勵他一下。

“小姐任性極了,先生,”我大聲嚷道,“壞得像任何一個被慣壞了的孩子。你最好還是趕快騎馬回去吧,要不,她又會哭呀鬧呀,只會把我們折磨個夠。”

{這不中用的軟骨頭,不以為然地從窗口往里張望著,他已經無力離開這兒了,就像一只貓兒無力離開一只半死的耗子,或者吃了一半的小鳥一樣。}

【形象的比喻,揭示了埃德加內心猶豫不愿離開的原因。】

唉,我想,他是沒救了——他已經在劫難逃,他要投進命中注定的圈子了!

果真如此。他突然轉身重又急急忙忙回到屋里,隨手關上了身后的門。過了一會兒,當我進去告訴他們,恩肖已喝得爛醉回來,看樣子正準備把這座老房子搗毀時(這是他在這種情況下常有的心情),我發現剛才的這場爭吵,反而促使他們更加親密了——它打破了年輕人害羞的障礙,也使他們拋掉了友誼的偽裝,承認他們是情人了。

思考題▼

1.亨德利變得越來越蠻橫、粗暴、兇殘,希思克利夫為什么會幸災樂禍?

2.經過這場爭吵后,凱瑟琳和埃德加為什么反而更加親密了呢?

預設情節發展▼

凱瑟琳在任性發火時,打了埃德加一個耳光。但兩人爭執之后,關系反而更親密了,還變成了情人。那么,當希思克利夫得知這兩人的關系之后,會作何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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