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兒還是那么絕美。清純、嫵媚，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在她身上卻都存在，而且混合在一起。

她咬唇時，既有楚楚動人之態，又有誘惑之意，實是人間尤物。

林仙兒輕甩云袖，舞姿輕靈出塵，此時的她簡直如九重宮闕上的神女一般，能教任何男人心碎。

可是顧趙還是很淡然的樣子，舉杯遙對林仙兒，一口飲下，笑道：“今日得見仙兒，心懷實是大暢。”

林仙兒停舞，走近，白玉般的臉龐上浮現一抹暈紅，輕聲道：“仙兒蒲柳之資，顧少俠哪看在眼里？卻拿這些話羞辱我。”

顧趙道：“此前實是對姑娘有些誤會了，因此言語之間，有些無禮，還望姑娘恕罪。”

林仙兒望著眼前黑衣的男子。這是個少年，看去至多十八九歲年紀，眼神中含笑，似乎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的，有趣的。

可是他身材挺拔修長，腰間佩劍，無形間有劍客的氣質彰顯。時而目光閃爍，似在沉吟。

因此這少年顯得很成熟。

他身上有一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氣質，活潑而沉穩，跳脫而深刻。

有時候他像一個鑒賞藝術品的收藏家，輕而柔，有時候卻有好像是一頭野獸般。

即使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顧趙是她經歷過的男人中最好的一個。

他確是能把小姑娘魂都勾走的那種男人，可是林仙兒不是小姑娘。

她從十三歲那年開始就不是了。

她來見顧趙，甚至在他面前輕歌曼舞，百般討好，自然不是因為她已愛上他。

顧趙重出江湖，這個能和李尋歡打平的人已是當世數一數二的大高手。

金錢幫橫空出世，江湖風云，是變局，也是機遇。

能否爭取到這個人，對林仙兒的謀劃很關鍵。

雖然顧趙早已看穿林仙兒的真面目，但那又如何！林仙兒自信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從她的魅力之下逃脫。沒有人！

于是她微微嘟起嘴，輕嘆道：“你又哪里誤會了？”

面對顧趙，她自然不可能如對阿飛那般，裝作純潔的圣女。

她此刻的神態、身姿，都充滿了一股誘惑之意。輕紗籠罩她玉體，猶抱琵琶半遮面，卻別有一番銷魂之處。

顧趙道：“本來，我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看姑娘，自然覺得姑娘是自甘墮落了。”

林仙兒目光搖曳。面對顧趙，她已無法辯駁這一事實。

顧趙道：“可是后來一想，姑娘要干什么，實是姑娘自己的事情，別人是沒有權利干涉的。”

林仙兒目光搖曳。

顧趙道：“只是我卻有一事不明，還望姑娘為我解惑。”

林仙兒輕啟朱唇：“顧少俠……”

顧趙道：“仙兒就叫我小顧便了。”

林仙兒一笑，道：“請說。”

顧趙道：“仙兒想必已很有錢，也想必有了一些屬于自己的勢力。只是你的最終目標又是什么呢？難道是武林稱雄？”

林仙兒一怔。

在這個時代，絕沒有一個人問她過這個問題。

她竟也找不到答案來回答顧趙。

她不惜以自己的色相惑人，最終竟也不過是……要證明自己很厲害？

武林稱雄？或許吧，可是……好無聊啊。

林仙兒未曾探尋過她心底最幽深的地方，或者說，她害怕去探尋。自然也就難以回答。

她心中一急，冷笑著反問：“你的目的又是什么？誰說人生在世，一定要有個目標？”

顧趙道：“這話說的倒也沒錯，不過，我確實是有目標的。”

林仙兒道：“是什么？”

顧趙道：“我打算在這江湖中，成為第一人，并悟出獨屬于我的一式劍招！這就是本人的目標！”

他說這話時，有些寂然，有些壓抑，但目中還是發散著難言的光。

他已見過那一劍。

他已有了方向。

隨后，他嘆道：“只是，有了目標，過程卻難！”

他看向若有所思的林仙兒，道：“不管怎么樣，我和仙兒實在已可算是很親密的朋友。”

林仙兒幽幽道：“是啊，是很親密呢。”

顧趙道：“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合作！你幫我找到兵器譜上的高手，我出手擊敗，豈非也讓你獲利了。”

林仙兒道：“何以見得。”

顧趙嘆道：“所以我說仙兒的目標很模糊。你若意圖武林，待我擊敗上官金虹等后，這武林讓給你又何妨！”

林仙兒冷笑：“你就這么有信心？”

顧趙搖頭：“罷了，罷了，仙兒若有意，再來找我吧。我也就是隨口一提。”

今日林仙兒來找他，他已看出此女的意圖。只是他實在無心江湖權謀的爭奪，也不愿被這女人當槍使，是以把話說的很清楚。

要么，林仙兒幫他找出高手，他一一戰敗，也算共贏。要么，別來煩他。

不過，另一方面的交流，顧趙倒是不反對……

對于林仙兒，他沒什么太大的感覺。有惋惜，有可憐吧。

這女人終究和他成不了。她不想，顧趙也不愿。

不過匆匆人生中，一個過客，一夜故事罷了。

……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顧趙嘆了口氣，仰臥在夜空下，草地中。

將整個人都放松，任心緒飄飛，試圖回想起那一劍升起的感覺。

那是一種很玄妙，很神奇的感覺，如同自己進入了心神之中，自其中將人生的一切凝聚起來，再外化為一式劍招。

其內純意。

其外化為氣機。

“那么，這一劍到底用什么法子發出呢？”

顧趙輕吐口氣：“難不成要去請教一下李尋歡了。”

卻聽身后一個聲音冷冷地道：“你要找李探花干嘛？”

顧趙仰頭去看，就看到一雙嬌嫩的小腳雪白，作勢要踩到他頭上。

“干嘛啊？”

顧趙哭笑不得。他其實早有察覺，卻沒料到這人竟是孫小紅。

孫小紅俏臉煞白，憋了許久，才道：“你和那林仙兒又是什么關系？”

顧趙道：“朋友關系罷了。”

孫小紅哼了一聲：“那女子雖美，但心腸狠毒，品行不端。你可要小心別被她迷惑了。”

顧趙笑道：“小紅姑娘還不知道我么，我一心向武道，一向不好這些情情愛愛的。”

孫小紅吐了吐舌頭：“鬼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