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干馬蘭頭的春意

春天，就是馬蘭頭上市的時候。菜場里本地阿婆早早地理好新鮮的馬蘭頭，堆在竹筐里，遇到熟客會一再說：“這是田頭新挖的，和大棚里的味道不一樣的。”抓一把聞一聞，一股子清香，這就是春的味道。

菜場里春色無邊，搜羅好回去慢慢琢磨。

馬蘭頭，草一樣的，嫩但不嬌貴。和香干一起拌，絕對上得了大臺面。這個時節去上海餐館里看看，一定是一排一座放在時令推薦菜上的。一碟子上來，有壘成寶塔樣的，有碼放規整的，也有就那么肆意地松散著的。簡單青綠兩色，就好把一切葷腥比下去，一人一小勺，淺嘗輒止，然后意猶未盡。

這小菜就這樣，家里做，分量也不好大。三四兩馬蘭頭，五六塊小白香干就好了，冷菜就是個點綴，和西餐的色拉完全是兩碼事情。上海人家席面上素要有，但不能搶了葷的位置，否則就掃了興致。一槍頭（滬語：一下子）夯飽的做法，要么是貪玩的小囡，要么大多是不識趣的掃興人。這吃飯和談戀愛一樣，過程很重要。直接就寬衣解帶的，那成什么了。

拌馬蘭頭好在做晚飯之前，篤悠悠地弄。燒鍋開水，把揀好的綠芽苗燙下，拎出來擠干水，切碎，那些小白香干也燙下，一樣切碎。當然這里面的精細度是要你自家掌握了，麻將牌一樣大小的香干可以橫里批成三片，然后切成絲，再切成末。所謂口感，全掌握在你的手里。兩樣都弄好后，加點白糖、一點鹽，最主要的還要淋些麻油。兩三滴上去，香氣立刻被帶出來，色味好了很多。這菜就如同女人的臉，妝要畫，但不能濃，重要的還得底子好。

就這樣，春色被端上了飯桌，綠得比楊柳可人，帶著一股子香氣裊裊婷婷地在那。有它在，根本不需要再去看年歷、查氣溫，馬蘭頭的美好只屬于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