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橋”是哪座橋？

我認得電臺丁丁，是六年前在電視臺做上海話脫口秀《閑話上海灘》的時候。

伊做主持人，我做嘉賓，一道在棚里錄過好幾次影。

最近伊也在做自媒體，除了圖文，廣播人也玩視頻，頗有聲色。

有一趟，伊在微信里“攔陌生頭”問我：儂曉得“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里的“外婆橋”到底啥意思？

好問題。

尋題材，就應于無題材處去尋。

幾乎每個上海人從小儕會念“搖啊搖，搖到外婆橋”這首民謠，好像還真沒有人去追問過，“外婆橋”到底啥意思。

江南水鄉，老底子家家人家儕有船，出門見河，有的還有私人碼頭。走親眷，吃喜酒，儕是自家撐船去的。去外婆家，當然也要“搖啊搖”。撐船也叫搖船。

我水上江南，河網縱橫，百步之內，必可見橋。搖船過橋，實在稀松平常得很。不管是到外婆家還是誰誰家還是回自家，總歸要鉆過離家最近的那座橋，才能靠岸。

小囡容易心急，一上船就會得問：“外婆家到了啊？”一埭路里總要問個幾十遍。搖船的大人被問得煩也煩煞了。于是，就會漫應道，過了“外婆橋”，就到外婆家了。

這“外婆橋”很可能就是離外婆家最近的那座橋。也可能是石板橋，也可能是木橋、竹橋甚至獨木橋。反正，只要小船鉆出了這個橋洞，外婆家就在望了。小囡們一看到岸上外婆家的老房子，開心啊，就會得叫起來，喊起來，蹦啊跳啊，差點落到河浜里去。

如此，每個人儕有自己的“外婆橋”，無論遠近大小，都是一生的甜蜜記憶。

長成后離鄉闖蕩，“外婆橋”亦常在心中。有朝一日，游子來歸，除了自家屋里，心心念念的還是那座“外婆橋”。要再去鉆一鉆，或者去走一走，第一眼看到岸上外婆家的老房子，心里還是會得蹦，會得跳，會得喊，會得叫。為只為那下一句：“外婆叫我好寶寶。”

現在，大家都住城里了。陸路交通之發達，也早已超過水路。再去外婆家，要自家開小汽車去了。

小囡去白相，外婆當然頂開心。好在現在有手機，有微信，還有視頻。外婆也不落伍，儂開在半路上一定會接到伊信息：“倷到了啊？倷到阿里搭啦？”

明明有點小堵，為了讓外婆寬心，儂一定會得回答：“阿拉已經下高架了，轉只彎就到了。”

下高架，賽過就是過了外婆橋。

原來，高架橋就是現如今的“外婆橋”啊。

搖啊搖，搖啊搖，

搖到外婆橋。

外婆叫我好寶寶。

糖一包，果一包，

外婆買條魚來燒。

頭勿熟，尾巴焦，

盛了碗里吱吱叫，

吃了肚里發虎跳。

跳啊跳，

一跳跳到賣魚橋，

寶寶樂得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