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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月下神女

夜來風涼。

阿絕站在窗前,晚風吹拂著她的發絲,等到頭發半干,才回過頭,恍若才察覺到來人一般,“黛姑娘,有事?”

黛湘看著眼前的人正出神,見她身上紗衣浮動,問道:“這是月光錦?先前在船上倒沒見你穿過?!?

阿絕道:“好像是這個名字,我是不懂這些的,不過穿著舒服?!?

黛湘想了一下,她衣服都是別人準備,伸手習慣了,有太子在也無人敢敷衍,長公主也曾在伴駕侍疾之余跟她抱怨過:“本宮這侄女算是被太子養廢了,半點指望不上她照顧人?!?

“聽說月光錦薄,燈光下如月光照在身上,你這外面還加了層煙紗,做衣服的人眼光很是不錯。”黛湘道。

阿絕聽出她的意思,輕笑了一下,“你不用試探,這是沈寂煙給我的?!?

黛湘神色一僵,道:“我該想到,太子出征匆忙,又不知道你們也會來,斷不會把你的衣服帶出來。不過沈寂煙這個人,你還是小心點。”

阿絕望著她,毫無波瀾,黛湘見她不說話,繼續道:“長公主要我轉告你兩句話,年少恣意常有,人生卻無回路。還有一句,冰山不收手上沾了血的圣女。”

說罷,她轉身就走,阿絕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以為意地扭過頭,繼續吹了會頭發,才關上窗。

她走到門外,替門口的侍衛解了睡穴,掃了眼兩雙茫然的眼睛,冷聲道:“落落呢?”

兩侍衛一臉懵。

她又問道:“沈姑娘呢?”

這回兩個人答得很快:“在房間里?!?

阿絕猶豫了一下,問道:“太子呢?”

“在夫人房里?!?

阿絕忽然笑了一下,道:“我睡了,別讓人來吵我?!?

兩個侍衛受寵若驚,連忙答應著。

她進了房間,悄悄打開窗,圓月初升,風里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她從桌上隨手拿了一只簪子攏了發,自窗臺輕輕一躍,進了夜色。

萬俟容崢正躺在三個美人中間,頭靠紅衣美人的胸,一手摟著紫衣美人的腰,腳上蹭著黃衣美人的長腿,大概是手上摸到了什么地方,紫衣美人嬌嬌地笑了起來,“哎呀,你真壞!”

正在這個時候,黃衣美人長腿一勾,蹭上他的腰,“我喜歡先嘗。”

萬俟容崢微微抬起頭,看了眼紫衣女,又望向黃衣女,似乎在思考先選哪一個,紅衣美人得了空爬起來,知道爭不過那二人,便下了床,準備先去喝點水,卻在轉身那一刻突然癱倒在地,驚叫出聲:“??!”

床上三人尋聲望去,紗簾后,人影如魅。

紫衣女一手抓起身旁的發簪,盯著那個身影,斥道:“誰在那里?”

燈光下,輕紗微動,一只手伸出,只一眼,紫衣女便松了口氣,那是一截纖細且特別白嫩的手指,一看便知那是養尊處優慣了的手,需得日日在牛奶中浸泡十年以上才能那般細嫩白皙,因而來著必是某個大家閨秀,而不是她以為的刺客。

然而,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又警覺起來,明明先前房間里是沒有人的,這人出現無聲無息,可見武功之高難以想象,她心又提起來,轉臉看向萬俟容崢。

萬俟容崢的臉上是她看不懂的神情。沒有意外,也沒有被打擾的不快,很平靜,甚至他的眼睛還帶了些先前沒有的光亮,似乎是,高興?期待?紫衣女不懂,但她也意識到,來人不是敵人,至少萬俟容崢并不緊張。

因而她又轉臉看向紗簾,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感到呼吸一滯。

簾幕后,是一個堪稱完美的身姿。

燈光恰到好處的暈染在她身上,透過那如同月光一般的衣袍,長發下,她纖細腰肢若隱若現,在往上,也是難以描繪的美好,而那背光模糊的面容,依稀可見輪廓的精致。

很多年后,萬俟容崢跟人回憶這個時刻,回憶那個人,卻被人懷疑:“陛下,您肯定是做夢的,現實中根本沒有您形容的那般美人?!?

“不,她出現過,她就是那個樣子的。”

“倘若現實中真的有那樣的美人,任誰見了,都不會放她離開,您說是吧?”

……

很多年以后,那些人都不在了,萬俟容崢回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龍椅,身邊已經無人記得燕昭水,世人只知前燕國公主鳳絕容顏絕世,但世人在他曾經刻意打壓下已經忘卻,那是他的妻,是他曾明媒正娶過的結發妻子。

而今,萬俟容崢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房間里的人,看她伸出手指朝自己勾了一下,然后轉身離去,不由得笑了一下,隨即推開身邊兩人,披上衣服,緊跟了出去。

在他走后,紫衣女禿然躺下,長長舒了口氣,“想不到世間居然有這樣的女人。”

“那有什么,不過是運氣好一下,也就投胎好了點罷了,”黃衣女譏笑道,“她沒進來,沒看到我,不然還不一定是什么情況呢!”

紫衣女詫異道:“你知道她是誰?”

黃衣女理了理身下的衣服,披著遮住了肩胛上的鳳凰紋身,道:“公主又怎樣?要不了多久,就會成喪家之犬!”

萬俟容崢跟著進了房間。

女子站在窗前,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在她側顏,此時此刻,如月宮嫦娥,一身清冷,踏月而來。

萬俟容崢輕咳了一聲,她輕輕瞥過來,滿眼冷淡,“你讓我來,就為給我看雀開屏?”

萬俟容崢不愧是聽慣了冷嘲熱諷,即便這樣還能面色不改,“這是意外,我以為你不會來的。”

阿絕道:“倒是我的不是,那我走了?!?

說罷就要離開。

萬俟容崢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是我錯了?!闭f著牽著她的手走到椅子旁,阿絕推了他一把,揀了旁邊的軟榻坐下,“你最好有什么事,這時辰我趕過來,你知道路上有多少意外!”

萬俟容崢并沒想過她夜路而來有什么不妥,畢竟對于他自己來說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怎么有人調戲你?我去殺了他?!?

阿絕往后一靠,道:“我渴了。”

萬俟容崢只得去給她倒水,轉身的時候還聽見她頤指氣使:“不要涼的。”

借著月光,阿絕環視了下四周,確認道:“這間看起來也是你住的?”

萬俟容崢過來遞給她茶杯,道:“你不是知道么?”

阿絕見他這么快回來,以為他又敷衍自己,未曾想接過茶杯正是一杯溫茶,顯然是準備好的。

“我先來這里,看沒人,找你可費勁了?!彼г怪?

萬俟容崢道:“我只在那個房間外面留了人,他們看到你沒叫你嗎?”

阿絕不吭聲了,萬俟容崢笑了一聲,“一定是你先把那些人放倒了,那確實‘費勁’了!”

阿絕見他毫不留情地拆穿自己,道:“你這人怎么變得這么討厭!”

“不哄著你就討厭了?”萬俟容崢反問道。

聞言阿絕突然坐起來,從軟榻上跳下來,就要走,萬俟容崢上前一把按住她,“好了好了,找你有事?!?

阿絕掙扎幾下,手里沒喝完的水撒了出來,弄濕了他的腰,也濺到了她自己的裙子上。

她立馬丟下手里的杯子,隨手扯過一旁的錦緞,擦了擦自己的裙子。擦完了,還有些濕,抬頭見萬俟容崢看著她,“干什么?”她顯然已經完全沒了耐心。

萬俟容崢指了指她手里的東西,阿絕驚叫道:“你居然想讓我給你擦?”

萬俟容崢怒道:“我是讓你看看這是什么!”

阿絕第一次見他發火,怔了怔,低下頭,攤開手里還不算很濕的紅色錦帕,里面居然寫了字,雖然濕了水,但字跡毫無影響,顯然不是一般的墨。

阿絕想起自己的父皇就愛用這種墨,遇水不化,從前蕭夫人給她做衣裳的時候她還曾經拿了一塊給她,蕭相有一件衣服上就被寫上了字。

錦帕上的字跡也很眼熟,阿絕反復看了又看,又揉了揉眼睛。

萬俟容崢點了蠟燭在旁邊,燈光下,字跡更加清晰。然而阿絕只覺得那一個個字好似已經化作利刃捅進自己的心臟,在看不到的地方,流出血。她渾身顫抖著,不可置信的反復看了看,直到萬俟容崢徹底不耐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這么意外么?”

他其實想問,就這么不愿意么。

阿絕抬頭看向他,那雙本該嫵媚的眼里此刻滿是不可置信,她動了動嘴,發出的聲音帶了幾分沙?。骸斑@真是我父皇給你的?”

萬俟容崢道:“他的字,他的章,何況,這種事,難道我會騙你?”

“不!不可能!我可是他唯一的女兒!”阿絕突然冷靜下來,她甚至朝萬俟容崢笑了一下,“你被他騙了,我的婚事……是隨我的,肯定是他騙你?!?

萬俟容崢跟她對視著,“你還有個哥哥,燕國有太子,公主出嫁,有何不可?”

阿絕張了張嘴,她沒法解釋,當初面對一群男孩,她的父親就是牽著她一步步走上臺階,她就站在龍椅旁,聽到她的父皇在自己耳邊說:“阿絕,底下這些人,你看,選誰呢?”

她記得自己走到鳳凝漪的旁邊,跟他說:“凝漪,我讓我父皇立你為太子,日后你娶我,可好?”

從那一天開始,鳳凝漪成了燕凝漪,成了燕國從民間找回的太子,她名義上的兄長。

可是如今,她看到她父皇親筆,要將她嫁給萬俟容崢,為什么呢?

難道是因為,燕凝漪已經娶了親?是因為燕凝漪不愛自己么?

還是因為,姑姑說的那句圣女素珞的燕傾天下的遺言?

她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的萬俟容崢,一字一字道:“我不愿意,沒人能夠逼我!”

她看到萬俟容崢嘴角的笑意,分明是嘲諷,她聽到萬俟容崢的嘆息,“阿絕,別天真了,我們這樣的出身,從來就由不得自己?!?

她望著他的眼神忽然軟了下來,似乎被勸服,伸手繞過萬俟容崢的脖子,手指在他后頸輕輕摸索,湊近他的耳畔,低語道:“訓陽,其實,我們不一樣的。”

話音未落,萬俟訓陽身體就向下倒去,阿絕拉了他一下,把他丟到在榻上,望著被自己點了穴道的人,她說:“我會親自去問清楚的。”

待她出了房間,榻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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