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徐惜蘭咬緊牙關(guān)，秀目含煞。

在一側(cè)侍立的茗兒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流芳苑中伺候的丫鬟，誰人不知蘭小姐最是厭惡他人提及自己的親生爹娘，若是有丫鬟婆子不甚提了一嘴的，輕則掌嘴，重則罰俸，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說的是實話，整個溫家人人都知道的實話，就只有你還拿這個當回事兒，掩耳盜鈴！”

元玉墨毫不在乎徐惜蘭的喜怒，說到底她還是溫家的客人，而徐惜蘭不過是個寄住在溫家的孤女，心里頭不知藏著什么心思，要悶頭悶?zāi)X的要跟人家嫡生的女兒比。

她配么？

“我看你今天這凄凄慘慘、如此狼狽，該不會是在外頭碰了一鼻子灰，沒處兒發(fā)泄，所以才撞昏了頭到我跟前兒使你這小姐派頭的吧？”

不說倒好，一說直接觸了徐惜蘭霉頭。

這話兒僅僅是她私心揣測，卻正正巧巧戳破了徐惜蘭那敏 感的自尊心，她凡事都要爭著出頭，給自己爭臉面，可今兒她所有的臉面都給宋月殊這個雜種丟了個干干凈凈。

徐惜蘭將元玉墨抓著自己衣襟的手一把撥開，將她推搡了開來，“我看元小姐你才是在予若院子里碰了一鼻子灰，自己又對付不了她，想要拿我家大姐姐出氣，可惜人家根本不將你放在眼里，你才故意來找我的茬兒吧！”

她故意笑了笑，“也是，什么樣的人丟臉都能丟到別人家去呢？連自己親爹都管教不了，還得巴巴地把自己女兒送到別人家來教導。”

“賤 人！那是你們溫家求著我來的！”元玉墨一張俏臉怒氣噴薄，柳眉倒豎，“哪像是你，樣樣跟人家溫玉容比，樣樣都比人家不過，只會在背地里做些偷摸手段，叫人提起來都覺得作嘔。”

“那是！”徐惜蘭冷冷地笑著，諷刺無比，“我怎么能跟元小姐相比，你一心巴望著你家宋公子跟你雙宿雙飛，可惜人家宋公子根本瞧不上你，一心喜歡著我家姐姐，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歡我姐姐，可是心里還不肯承認，凡事都要跟我姐姐對著干！”

“上回我家家塾先生的洗塵宴上，元小姐不也是費盡心機想要給我家姐姐難看？可結(jié)果呢！你說那些話有個——屁用啊！”

“你你——”元玉墨即便是性情剽悍，卻也未曾說過這等市井粗俗言語，一時之間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徐惜蘭既然放開了說，索性也不再保留，說個痛痛快快。

“你說我只會在背地里做些偷摸手段，元小姐你又比我高明到哪里去了？你不過是長著身份家世，趁著我姐姐如今飽經(jīng)流言，所以借此來欺辱她罷了！我確實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但是比起元小姐你這種暗中施壓，自個兒還裝作風清云霽的清高模樣，我徐惜蘭真是自愧不如啊！”

徐惜蘭裝模作樣地行了個禮，“元姐姐手段高明，妹妹我真是甘拜下風！”

直將元玉墨氣得鼻子都歪了。

論起這等言語本事，是個元玉墨都敵不過一個徐惜蘭，只是徐惜蘭往日里要裝作一副怯弱不經(jīng)風的模樣，才沒能給她這種發(fā)揮的機會。

“你信口雌黃！”憋了半晌，元玉墨終于憋出一句話來，說出這句話，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給氣哭了。

總是這樣，平日里嘴皮子利索得很，可真正在氣頭上要大發(fā)口才跟人辯駁的時候，她腦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擠不出來。

每當在事后，她才能想起來該怎么怒罵對方，可那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只留下她一個人跟自己生悶氣。

“呵！元小姐這是被我戳中心思說不出話來了？”徐惜蘭拍了拍被元玉墨碰到過的地方，像是要撣去一些看不見的臟東西，“你平日里總是笑話我出生卑賤，拿這件事來嘲弄欺辱我，可我徐惜蘭與你相比較，也只有出生這一樣比你不過，其余的，你有什么比得過我？我想要什么，起碼自己憑本事去掙，哪像你？什么也不敢去做，只敢在別人背后狂吠！像只野犬一樣！”

“你……你放肆！”

元玉墨心肺都快炸開，腦子里躥出無數(shù)火氣，她上前一步右手揮出。

“你給我閉嘴！”

揮出的巴掌被徐惜蘭適時避開，反將她的手腕給擒住，一下子將她推開。

“你真以為我以前被你欺負是我軟弱，躲避不開啊？那是因為我要在人前扮演好我的身份！你還真以為自己有幾分了不起啊？”

元玉墨幾步踉蹌，終于控制不住哭嚎了起來，從旁邊禍禍過幾株花枝就往徐惜蘭身上砸。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溫玉容跟宋公子的事，所以一直故意在看我的笑話！”

“你們這一群賤 人！你也是，溫玉容也是！都在看我的笑話！！”

元玉墨哭得毫不在乎體統(tǒng)，幾乎蹲在了地上。

“你才知道啊？”徐惜蘭看著她這凄慘模樣，眼底閃過一絲快意，“不光如此，宋月殊厭你如同蟲蟻，你就不要癩蛤蟆想著吃狗肉，癡人做夢了！”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溫玉容身上的玉佩？她跟宋公子究竟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哪怕是真的聽到別人這樣說，元玉墨心里一時之間還是不能接受，她不能忍受自己欽慕這么久的如意郎君竟然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不能接受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竟然真的厭憎自己。

為什么？

宋公子為什么偏偏跟溫玉容那個賤女人攪和到一起！

“什么玉佩？”

徐惜蘭不明白元玉墨為什么忽然提到這個？

溫玉容一向不愛佩戴玉片或者玉佩，徐惜蘭以往從未見過什么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