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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歲月的美酒

這兩個人,在年過七旬的金色年華中,共同暢飲歲月釀成的那一壇美酒。

這家面向大西洋的露天餐館,坐落于南非開普敦。

嫵媚的紫薇花,在啁啾的鳥聲里,著了魔似的,放任而浪漫地開滿一樹,海風一吹,浸在春意里的花,便大夢初醒地徐徐掉落,紛紛揚揚,好似淡紫色的雪。

樹下,有木桌、木凳。

長長的木凳上,一男一女親親熱熱地挨著坐,兩個人都長得胖胖圓圓的。

男的,頭發老得很徹底,銀亮的光輝優雅地閃爍著;女的呢,三千煩惱絲處在“將老未老”的狀況中,灰色和褐色尷尬地共處。

侍者捧來了大杯的啤酒和餐館的招牌名菜——蒜泥大蝦。

盤里的蝦,有很肥碩的,也有營養不良的。二老看了看,拿起了叉子,不約而同地將肥大的蝦挑起來,遞給對方。兩支叉子,中途相遇、相撞,二老相視而笑,多少柔情,盡在不言中。

春天明媚的陽光,像剛剛被洗滌過,清新亮麗,把大地萬物照得熠熠生輝;泛著泡沫的啤酒,像熔化了的旭陽,在玻璃杯里閃出令人難以逼視的金色亮光。

二老一面慢條斯理地吃,一面絮絮地交談。

每當女的開口說話時,男的便以含笑的眸子看她,專注而溫柔。女的說得起勁,男的聽得用心,此時有聲勝無聲。輪到男的開口,他言談幽默,每每說不了幾句,女的便會發出很響亮的笑聲,呵呵呵、呵呵呵,笑聲落進海風里,海風便裹著它,把它送到更遠的地方去。

這時,太陽耀目的亮光和啤酒絢爛的金光不分彼此地交纏在一起,罩在兩張皺紋橫生的臉上,看起來就好像是蜘蛛以一縷縷的金絲銀線細心織成的兩張富貴的網。

這兩個人,在年過七旬的金色年華中,共同暢飲歲月釀成的那一壇美酒。生活里共有的甜蜜與滄桑,生命中曾有的成功與失敗,全都成了無關痛癢的過眼云煙;此刻,他們在意的,僅僅是利用熾熱愛情轉化而成的這一份溫情,努力把暮年那一盞漸趨黯淡的燈點得更璀璨,更明亮。

小啟示

年輕的愛情像海,洶涌澎湃,熾熱狂烈;暮年的愛情像井,波瀾不起,安恬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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