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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7】

氣氛,異常僵硬,整片空氣都似要凝固了,掐得人透不過氣來。

胡建鴻右手緊緊捏著黑色長鞭,如同死攥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左手偷偷往背后摸了一把,卻摸下來一片濕漉漉的汗漬。

他眼前的女子見狀,只是挑唇笑笑,看了看指甲上被鞭子劃出來的一條紅印,語氣中透著一股淺淺的詫異:“哦?正常的刀槍棍棒不能傷我絲毫,就算用一般的熱兵器也只能將我打個輕傷。而你這一鞭,不同尋常啊……可愛的小朋友,姐姐我真有些想知道了,你到底是什么來頭,跟三天前那位是一伙的么?”

邊說著,女子又向前逼出一步。

胡建鴻沒有回答,只是撤腳向后退了一步,他眼睛冷冽而又警覺地盯著女子,猶如遇見天敵,卻又不知如何逃跑的小兔子。

女子嘴角不經意地挑起一抹玩味,心中似被激起了什么欲望。那么接下來……就把小兔子逼到山窮水盡吧,她倒要看看,這么可愛的小兔子被逼急后到底是怎么反咬一口的。

就這么,一男一女,一退一進,很快,胡建鴻的腳后跟便抵到了墻根,沒有了往后的余地。

“呵呵……小兔子,好像被將軍了呢~”女子調笑到。

胡建鴻一閉眼,自動省略掉那令人不適的語氣,他腦子中正在快速盤算著,如何才能保證安全脫身:“此地極其狹窄,不易我施展手腳,此之謂無地利;而今日大風,吹得我下盤不穩,此之謂無天時;不過至于人和……”

胡建鴻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他想到了李韓睿。

男孩暗抬左手,偷偷指了指房梁上的吊燈,向后打了個手勢。

嗖!

隨著一陣狂風呼嘯的穿梭,一陣割裂空氣的刺耳,只見一只水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胡建鴻身后一個黑暗的角落送來,“啪”地一聲拆卸了房頂的吊燈。

鋌唥!

吊燈墜落,狠狠地摔倒地上,碎成無數股,一片片玻璃渣子從地上濺起,帶走了最后的光明。

而沒有了光明的庇護,黑暗如同怒濤一般,瞬間用了進來,侵蝕了整個房間。

許是一瞬間的亮暗反差,令得女子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間的失明,她用力用手揉了揉眼睛,想快點恢復過來。

可等到視力緩緩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后,眼前早已空空蕩蕩。

“呵呼,呵呼……”另一邊,宮殿側室的房檐一角,胡建鴻正在悄悄喘著粗氣,那不停起伏的胸口,顯然還是余悸未散。

他正用鞭子在房上棟梁之間結成了一張簡陋的鞭網,堪堪能承受得住他小身板的重力,要是剛才不是李韓睿一筆相救,他可真就在這兒栽跟頭了。

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逃跑,而是選擇躲在暗處,伺機而動。一來胡建鴻自忖他并沒有十分把握從那女子手中底下逃脫,二來他并不想就此放棄。

一個強大的對手是很好的砥礪,并非絆腳石而是墊腳石,若要真真正正獲得磨煉,那便拼了性命跨過這道坎。

胡建鴻摸摸口袋,從其內掏出一瓶紺色透明的藥水,打開蓋子,嗅了嗅其內四溢著化學氣味的液體。

他依稀還能記起若干年前,那抹清秀身影從實驗室里帶著他剛研制的藥水出來,并沒有帶著發明新事物后的沾沾自喜,取而代之的則是滿面的凝重。

那抹清秀身影還對他煞有介事的說過,若非走投無路、萬不得已之時,千萬不要用這玩意兒,喝一次便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損傷。

不過,走投無路,萬不得已,現在不正是么?

胡建鴻不再猶豫,一仰脖子,閉目之際將瓶內液體一飲而盡。

“呃!”只是,很快可愛男孩便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身軀痙攣抽搐,一股莫名的劇痛,從他腹中涌上,令他眼前恍惚了一剎。

但伴著劇痛并駕而來的,卻是一股幾乎強大到不可控制的力量。

這感覺……好似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激活了。

“呵呵,小兔子……你到底去哪了呢,讓姐姐我一頓好找。

“放棄掙扎吧,畢竟凡人終歸是凡人,再強,也只能匍匐在我們這些異能之輩手中。”

伴著擲地有聲的腳步,女子一步步地走進了宮殿的側室,其它的地方她都搜過了,皆是蕩然,而男孩又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所以唯有這個地方還藏著他的身形。

“嗯?”就當女子還沒走幾步,她突然輕咦了一聲,臉上露出若有所察之色。

她的身后傳來了一陣淅淅索索的動靜,雖然很小,但是還是被她的雙耳給清晰地捕捉到了。

女子當即沒有猶豫,迅速將頭向后轉了過去,只見一輪小巧的輪廓,顯現在她手中手電筒的光束下。

“誒?”女子以為她瞎了,那機靈冷靜的小家伙怎么會自投羅網,主動來找她。

“不可能!”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只是,更不可能的出現了。還在女子躊躇之際,男孩腳底如同裝載了馬達,一瞬便臨近了她的身側,手中黑鞭如刀似劍,揮動之間幾乎都快失了影子。

欻欻!

鞭子狠狠地抽到女子身上,竟割裂了她那如同鋼焊鐵打般的皮膚,幾抹血練漣著鞭條被順到空氣中,浸潤了每一個空氣分子。

胡建鴻的鼻腔似被這久違的血腥味刺激到了,眼中登時猩芒大放,幾點如同蠕蟲般猙獰的血絲,緩緩地蜿蜒上了他的眼瞳。似乎是錯覺般,男孩嘴角那抹邪戾的笑容,咧得更開了……

女子的兩眉漸漸蹙起,凝成了一團,按捺住心中那滔天的不可思議,表情轉而浮現了沉重。成為異體人來的近兩年,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

她以為這種感覺的只會無數槍林彈雨的轟擊下出現,而今卻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用冷兵器活活逼出來了!

她必須出手了,不能再留情了,雖然她很想嘗嘗眼前這可愛男孩的身子,可是于性命比起來這點欲望不值一提。

于是又被犀利而來的鞭子砸了幾下之后,女子終于不再無動于衷,她掐準時機,如同瞄準獵物的眼睛蛇般,腿如游簧,瞬間想胡建鴻彈了過去。

而胡建鴻戰得正酣,以為異體人的行動已經完全被他的速度壓制。女子這一撲,正出乎他意料之外,男孩一個措手不及之下,便被壓倒在地。

女子單腿頂在胡建鴻的肚子上,雙手死死地卡住男孩喉嚨,將一個異體人擁有的力量盡數使出,直繃得骨頭咯吱咯吱作響。

胡建鴻只感覺眼珠都要被摁出來了,他果斷拋棄右手上的鞭子,雙手同時架在女子小臂上,用力地往外掰,似要卸掉脖子上那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勁道。

可是異體人終歸是異體人,胡建鴻再怎么強都只不過是個孩提之身,兩者的力量霄壤之別,根本是碾壓過去的。胡建鴻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然成為一種奢求,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男孩原先喝的興奮劑藥效正在衰退,甚至慢慢出現了反噬,他小臂上爆出的青筋漸漸褪去,臉色也緩緩地漫上幾縷滲人地慘白。

“要死了么……”朦朧間,胡建鴻獨自念叨著,可是聲音還沒從口中溢出,便被扼殺在喉嚨里。

迷迷蒙蒙地,胡建鴻忽然感覺脖子上的巨力突然消失了,那女的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最后,胡建鴻恍惚是看到了李韓睿的身影……

……

R城,某酒館。

酒館之中,人影絡繹。雖然時值半夜,但仍有不少閑客來此處酗酒。推杯換盞之聲,吆喝點菜之聲,在不大的空間里此起彼伏著,嘈雜了鬧鬧哄哄的酒館。

而就在這些凌亂的聲音中,突然一聲“咣當”,卻是吸引了一部分的目光。

不知哪桌的酒瓶子滾到地上,骨碌碌地想著門外跑去。尾隨其后地,則是一個喝得爛醉的少年。

少年白發,如江漢一般從肩頭泄下,鋪滿了腰。一雙眉目如若蘊涵星空一般,澄粲中摻著特有的絢麗,令人望之不覺沉醉于中,被其征服,顴下紅唇似染,鼻方口正,當有一代龍姿鳳表,可比古之潘安容貌。

可嘆不知為何,那往昔熠熠生輝的雙目,如今卻被紅塵迷蒙。眼眸中的星辰破碎了,轉而成為了一硯沒調好的墨,黑白羼雜著。衣衫雖然并非乞兒穿的,卻也不修邊幅。令人望之,不由唏噓:“此人何等落魄!”

“呵呵……”最后,少年稀里糊涂地追上了滾動的酒瓶子,傻笑幾聲,舉起來便要開瓶暢飲。

可恰巧這時,一只突如其來的手掌奪過了他手中的酒瓶:“小子,該付賬了。”

說話者是個酒店的伙計,眼神隱隱中攜帶厭惡,這家伙可是他們這兒的老賴,喝完酒后總是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外頭找人都找不到。

“多少、多少錢?”見酒瓶被搶,白發少年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到了店伙計身上,他摟摟褲腰子,摸摸是不是有剩余的零頭。

“前前后后,包括你前些日子欠的,一共算下來有七八百!”伙計用手扇了扇從少年口里沖過來的酒味,差點腳底沒一個趔趄暈倒過去。

那少年不在乎地一抹臉,從口袋里掏出寥寥幾張紙鈔,摁進伙計手里,頭也不回地拋了一句:“差……差不多夠了,這是我全部身家了,多了不用找了!”

說罷,少年邁著跌跌撞撞的步子,向門口醉醺醺地走去。

那伙計數了數少年遞過來的錢,還差一大半:“喂,你個酒鬼,還遠遠不夠呢!”

“嗯?”白發少年呵呵笑著回身,抬手指著伙計:“你別欺負我哈,我跟你說,這些、些錢,準是夠了……”

說話斷斷續續地,還時不時被幾個酒嗝打斷。

伙計快走幾步,把那疊紙鈔送到少年眼前晃晃:“自己瞪大個眼睛看看,你欠了七八百,這才三百多呢!”

少年醉眼婆娑地推開伙計,鼻孔噴出一團酒氣:“不夠……”他往周身摸了摸,愣是沒再掏出個硬幣:“不夠、不夠就先賒著,先賒著……”

話還沒說完,白發少年轉身又要向外蹣跚而去。

“那可不成!”伙計沉了臉,一把揪住少年后衣領:“我們這兒從不賒賬!”

少年打轉著腦袋,似乎摸不著北:“賒……就賒一次,你也忒摳門了,日后給你就是了。”

伙計沒一拳往少年鼻子上揍過去:“我TM神知道你是誰,要是再像前幾天一樣拍屁股走人,恁么大個世界,老子上哪找去,給我在這兒付清了!”

“誒,別被這種人渣傷了脾氣。”突然一股重量,從伙計肩頭穿來。他一回頭,只見一個衣著紈绔的俊氣男子,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那白發少年:“那家伙欠多少,全算在爺這。”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了十張百元大鈔,塞進伙計手里,面色露出幾抹藐視:“把酒瓶子給我拿來。”

“哦……哦。”伙計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弄得有些懵逼,但是還是照著那紈绔說得做。

紈绔得到酒瓶,在手中掂量幾下,眼角不易察覺地掠過幾抹嫉妒和殘忍,然后居然朝著白發少年的臉面一把扔去!

店伙計心里咯噔一驚,他感覺得到紈绔手上使的勁道很重,要是這一記下去,非得把白發少年砸個毀容。

“呵,呵呵。”可是爛醉白發少年臉上竟然絲毫沒有慌張,抬手輕描淡寫地接過對方一記猛打,還翻腕將酒瓶子耍了幾個花式,醉醺醺地道:“謝、謝少俠義氣,解我燃眉之急,還附贈我一瓶清酒。”

說完,白發少年趁著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連滾帶爬地逃出酒店,一呲溜沒了影。

走在大街上,面對著路人的目光和指點,白發少年旁若無睹,自己管自己走路。

淅淅瀝瀝的陰雨,配上那久集不散的烏云,無形間給大地籠罩上了一層壓抑。雨水冰冷,冷的不僅是白發少年的身子,更是白發少年的心,他抬首望天,卻望見了滿目的蕭然。

還身為渺星七龍之一呢……活成這樣,簡直是給這個頭銜丟臉了。

誒……只是兄長走后,就算想要振作,也沒這個興致。

大家口口聲聲說兄長還活著,指不定蟄伏在世界一角。可是誰都心照不宣,他早已不在這個世上。

作為弟弟,他甚至連個墳塋都不能給對方提供,一代天驕,本因名垂千古,而今卻無處埋骨。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要是石頭也被流水滴穿了,那抹身影卻杳無音信……

也罷,也罷!既然群龍無首,那么,散了吧,都散了吧……反正像他這種頹廢之人,留著也只能丟臉。

白發少年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中,似蘊藉了一腔悲愴,以及一腔控訴。

蒼天啊蒼天,為何天妒英才,優秀的人總是早逝,而蛆蠅蛀蟲卻能回到最后。

游龍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憶當年,何等輝煌,恨如今,無處笙簫……

也罷,也罷……世間冗雜,如浮云也……

迤邐之下,白發少年埋沒進了天際一隅的那團霧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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