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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 三界不倒
  • 陳隋煙月
  • 3008字
  • 2020-06-29 20:39:00

匪谷。

這是R城的一處遐壤,位于九嶺國中二大山嶺鳳嶺和易嶺之間,由于山勢的高低差,形成一處低洼的谷地,重巖疊嶂,山高崖懸,地形險惡,易守難攻,又因此地地處邊疆,于鄰國交界接壤,政府不好過問,疏于管理。久而久之,黑惡勢力漸漸在此聚集,形成了一處匪巢。匪谷之名,也由此而來。

而如今這片地域上,零零散散地坐落著盜寇的建筑物,其中那一方用茅草做檐的屋子,渾體都似鍍上了一層血腥氣味,若是快步臨近,更能聽到陣陣凄厲如鬼嚎的慘叫。

對,這便是令得壯士落淚丈夫哭的地方,嚴刑逼供室。

可如今,室內卻關的不是他人,竟是一年值十二三歲的少年,他雙手被鐵環牢牢鎖住,倒吊在房梁上,那腕處被勒出來的傷口,涔涔不斷流出殷紅血液,順著少年消瘦手臂淌下,漫過臉頰,綴在地上。

少年耷拉著個腦袋,略顯黑長的頭發掩住了他上半張臉的表情,但噙在嘴角的殘笑,卻不經意間諷出了幾縷鄙視和不屑。

“老馬頭,你說說看,這小子也忒耐打了吧!咱們輪打了個三天三夜,累連胳膊肘都要掉了,這小子特么的還是緘口不言,跟個啞巴似的!”一位形狀精干地男子用手肘頂了頂身旁那位彪形大漢,語氣中隱隱透著至極的驚駭。

他倆經營這個逼供行業這么多年了,啥樣子的人都見過,一進來就咬唇求死的,梗著個脖子一字不說的,見到他們就破口大罵的……但是這些所謂的骨鯁丈夫,都逃不過他三日下來的軟磨硬泡,最終被他倆撬開嘴。但是今天,他們卻奈何不了眼前這個看似十幾出頭的小屁孩!

“嗯。”另一側的彪形大漢點點頭,皺眉間順手捋了捋胸膛上的鬃毛。這小子骨頭確實硬得很,一開始他還以為只需要一個小時不到就能讓對方屈服,沒想到這一逼供就是三天三夜。

“小子……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說不說實話,告訴我你的來歷。只要你說實話了,咱們一切就都好商量,直接放你走,也沒必要在這喝罰酒。但若你要是還不說的話……”彪形大漢右手一掐少年脖子,腮幫一吊:“咱們,還有更刺激的陪你玩玩!”

而少年并沒多少介意,這種話三天來可是聽多了。他只是依舊掛著冷冷地、不屑的笑容。

忽有一陣無根山風吹來,掀起了少年眉前的劉海,令得彪形大漢看清了少年的真容。在布滿血污的雙頰之上,還鑲嵌一雙冷冽的眼睛。

不……豈止是冷冽。

少年的眼睛之中,似蘊藏著萬頃尸山血海!層層疊疊,無窮無盡!這雙眼睛,仿佛容納了宇宙間所有的殺伐、兇戾!

在蒼白的月光下,少年的目光似被渲染了,從無形化作有形,磨成鋒利的兩縷刀光,直直地刺入彪形大漢腦海!

彪形大漢根本不可抵抗,心神具顫,腳底連連后退幾步,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只見得于月光下,少年嘴角的那絲冷笑泛得更開,刻在其上的譏諷又深了幾寸。

旁邊的精干男子可是看不下去了,被一個黃口小兒恥笑,簡直比刀剜心窩還難受。他右腳上前一跨,右臂順勢舉的老高——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響徹了整個茅屋!

別看精干男子身體不及彪形大漢壯實,但好歹也是從軍隊里退役回來的特種兵。這一巴掌下去,直打得少年腦袋狠狠向后地撇了過去,一顆門牙隨之飛出。

“咳咳……”少年痛苦地咳嗽兩聲,口中一啐,一口摻雜著絲絲殷紅的血痰,被少年從口中吐出,落在地上。

“老馬頭,咱們直接進行最后一步吧。看來除了那玩意兒,我們還真不能治住這小子。”

精干男子扇了少年一巴掌,自己也打得手疼。他摩挲了摩挲手掌,扭頭朝著坐在地上的彪形大漢道。

他可不想再將逼供時間拖下去,要是三天連個乳臭未干的小孩都搞不定,那等出去還不聽人笑話。

況且……他也想見識見識,那另無數壯士求饒供認的刑罰,究竟對方能不能扛得住。

“嗯。”彪形大漢應了一聲,表示同意。他臉上仍然涂著幾縷青白,許是被少年眼神嚇得,又許是對自己被嚇癱的行為感到不恥。

既然感到不恥……那么便要血洗!他要親自折磨這骨頭死硬的小兔崽子!

邊想著,彪形大漢從桌臺上抄來一管紅棕色的藥水,用手微微撬開管口,令得里面的氣味得已散出。

一陣陣辛辣無匹的味道,直熏得眾人耳目流淚,整個房間都似灑滿了胡椒,嗆得人咳嗽不止。

接著,彪形大漢面帶一抹陰翳的笑容,迅速靠近少年,右手手掌一抖,將管中藥水微微傾倒,湛出幾滴點在少年的右手上。

滋!

少年渾身都顫了一下,似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驚到了,右手上的皮膚如同被鐵烙了一般,火燒火燎的疼。他微微側了側眼,用余光瞟向自己手臂,卻發現,那一塊地方早已起了紅疹。

“那么……就不知道,當這好家伙灌入你的嘴里,會怎么樣呢?”彪形大漢再次與少年對視,想尋出少年眼里的一絲恐懼。

然而,少年的表情就像被石化了一般,沒有絲毫變化。若說有,也只不過是嘴角那縷冷笑的弧度,揚得更大了。

笑話……他闖蕩天涯海角,什么樣的惡人沒見過,什么樣痛苦沒吃過,少年以前不慎被俘時,連手指甲都被敵人一個個生生撬掉撒上鹽。區區此等刑罰就想讓他開口,還沒這個資格!

“你……!”彪形大漢這算是徹底被激怒了,也不管其他的了,左手扼住少年的雙嘴,右手提著藥水便是往著少年嘴里灌去!

先不說少年喉嚨有多疼,也不論他胃中已如刀絞,只看少年耳目充血,眼眶欲裂,鼻腔中早已是鮮血淋漓,噴出一地,那手上脹起的青筋,正一跳一跳地鼓動著,雙爪死死地抓著地上的泥土,似要深深焊進去。

當一管藥劑見底時,少年全身早已癱軟一地,甚至連掙扎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了,雙顴之下的面龐,終于透出了幾縷印在痛楚下的疲憊。

但少年嘴角泛著的冷笑,仍舊未變,緊緘的雙唇,依然一聲不吭!

“夠了,別繼續嚴刑了,繼續打下去也沒個結果。”這時,一道不急不緩,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隨著開門聲傳來,吸引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

“……大人,您來了。”精干男子和彪形大漢忙不迭的起身,對著來者躬身俯首,嘴角挑起不自在的笑容,緊張中帶著一些阿諛。

“既然這家伙不開口,那便留之無用,殺了吧。”來者冷冷的說到,眼眸甚至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他作為兩人的上司,一直借攝像頭都關注著屋內的動靜。當少年撐過嚴打兩天,他還真的起了惜才之心,想收對方于麾下。只是三天過去仍未見事情進展,甚至用出匪谷里自制的藥水都無法動搖少年的心志時,他醒悟過來了,想收對方于彀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或許是因為對方意志堅如磐石,任爾東南西北風;或許又是因為……對方就似騰云駕霧的天龍,根本不可能屈尊盤踞在草莽之中。當然,后一種的可能性很小,畢竟大器晚成,這么年少不可能會有一番駭世的作為。

“……是。”雖然彪形大漢不知為何地忽然感覺殺掉眼前少年有些可惜,但是頂頭上司之令如天,不可忤悖,他只得從腰帶之側取下佩戴的手槍,舉起,對準少年腦袋。

“雖然你我為敵,但是匹夫我卻是敬佩閣下的骨鯁,若黃泉有路,還請走好。”

說罷,彪形大漢不再猶豫,將手指扣在扳機上……

嘭唥!

突然,一聲脆響,打破了房中令人窒息的氣氛!

一道小巧人影,伴著破窗之聲,越入室內!

“沒有小爺俺的同意,看何人敢動他一根汗毛!”一聲略帶稚嫩的琳瑯音色,散入月光,拌著晚風駘蕩,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身遭鐐銬的少年也同樣聽到,但他并沒有側首尋聲,身子亦沒動靜,只是眼中明顯閃出一絲波瀾。

而室內其余人,卻被這清靈的童聲嚇了一大跳,三人幾乎同時摸出手槍,對準那黑暗中矮矮的一圈輪廓。

“你是何人?!”站在左側的精干男子幾乎用顫聲問到,心中忐忑不止,能潛入防守如此嚴密的匪谷之中,定非凡人!

“呵,我?”稚嫩的聲音似笑了一下,笑出了一似嘲諷,“我是誰,你們還不配知道!”

話音剛落,便是有幾道黑色鞭子劃過的殘影出現,呼嘯聲中,似要活活撕裂空氣!

隨著幾行暗血濺起,滲入空氣,三人的眼神漸漸黯淡,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三具身子骨碰到地上的那一瞬,尸首,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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