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我……”

方曠一見蘇璃，心中百感交集，只想將自己面臨的困境一股腦地傾訴給她。

但一開口，他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因為這些煩惱，樁樁件件都涉及到了「凌霄」，涉及到了他是穿越者，這些都是絕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璃察覺到了方曠的不對，欠身行了一個萬福禮。

“小女子只是開了個玩笑，方公子不必當真。”

說完，她轉身看向了宇文羿：“羿兒，你去把船引來，莫要讓方公子久等。”

“喏。”

宇文羿快步疾行，走到碼頭旁吹了聲口哨。

“嘩啦！嘩啦！”

一頭巨大的藍鯨躍出水面，張著布滿鯨須的巨口，安靜地停在了碼頭旁。

“方公子，這邊請。”

蘇璃領著方曠，走進了鯨魚巨口。

藍鯨的背部是透明的，巨大的脊柱像是一條龍骨，支撐著腹部那座寬敞而華麗的廳堂。

蘇璃一身黑色的勁裝，又不施粉黛，和這般奢華的場所格格不入，像是一位來此處抓捕犯罪分子的女警察，而不是上流社會的賓客。

一旁穿著絲綢襦裙，妝容精致的蘇秀，倒是和此處相得益彰，將蘇璃、蘇漁、蘇玲都比了下去。

宇文羿見蘇秀竟如此俏麗，不由愣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找了一處遠離眾人的位置，獨自靜修去了。

……

……

蘇漁和蘇玲坐在一起，蘇秀則故意遲了一步。

她準備后發制人，找機會坐到方曠旁邊，以便互相增進了解。

但計劃永遠趕不上比變化。

只見方曠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走向了蘇璃。

“蘇姑娘，這床喚作什么？”

方曠指著蘇璃身下的短榻，一臉好奇。

“方公子，這是羅漢床，又喚作彌勒榻。”

蘇璃端起茶壺，倒了兩杯清茶，笑盈盈地看著他。

“倒是和沙發差不多。”

方曠說著，順勢坐了上去。

“不能，絕不能……”

蘇秀見到這一幕，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灼。

“咣當！”

她直接端著一把木椅坐到了方曠身旁。

“方大哥，沙發是什么？”

蘇秀將頭發撩到耳后，身子自然前傾，全神貫注地看著方曠，一副「我對這個很感興趣」的樣子。

方曠下意識地向蘇璃看去，只見她輕笑了一下，似乎對此不以為意。

他這才放下心來，跟蘇秀解釋道：

“沙發是個音譯詞，指的是一種被軟墊包裹的長椅，西夷人比較喜歡。”

“嗯嗯，原來如此，那坐起來一定很舒服。”

蘇秀連連點頭，趁機拉近了和方曠的距離。

二人的距離很近，絲綢的襦裙又很薄，方曠嗅著少女身上的芳香，有些手足無措，

幸好這時，蘇璃遞過來了一杯清茶。

“方公子，喝茶。”

“嗯！”

方曠感激地看著蘇璃，接過了茶杯。

蘇璃坐在左手邊，蘇秀坐在右手邊。方曠夾在中間，向左看不妥，向右看更不妥，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正襟危坐，仔細品茶。

巨大的藍鯨一直在下潛，周圍的河水逐漸從清澈變成淡紅，進而則是血紅，不斷加深加重。

最后藍鯨周圍被一片血色覆蓋，什么也看不見了。

“方大哥，你快看！”

蘇秀扯著方曠的衣袖，示意他向下看。

透過藍鯨透明的腹部，方曠看見了一抹蔚藍。

下一刻，血色盡去。

藍鯨周圍繚繞著白云，宛如仙境一般。

方曠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抬頭向上望去。

只見蒼天高遠而浩渺，近乎無窮無盡，但唯獨連一點點「血河」的影子都看不見。

方曠心中涌出了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要不是盤踞在胸腹之間的四股武意時刻提醒，他只怕會以為在血河道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夢。

“蘇姑娘，我們該怎么回去呢？”

方曠喝下了杯中清茶，看向了身邊的蘇璃。

蘇璃還未開口，蘇秀就已經搶答。

“方大哥，血河道不允許記名弟子在外過夜，我們今晚還得乘著這頭藍鯨回去。”

方曠點了點頭，提醒道：“秀兒，別忘了你今日需要禁食，等會要注意。”

終于得到回復，蘇秀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

“方大哥，我今晚什么都不會吃的！”

她拍著已經發育的胸脯，指天而誓。

藍鯨隱去身形，緩緩下降。不多時，就來到了桂林城的上空，不住盤旋。

“落到東城邊上。”

蘇璃用手指往城池右側一點。

接到命令，藍鯨一擺尾巴，猛地向下扎去。

……

……

方曠進了城，走在碎石子路上，不斷左顧右盼，看什么都覺得新鮮。

路上的行人多著白灰兩色的短打，但其間也有一二追逐時髦的士子，穿著艷麗新奇的時裝，昂首闊步，走街過巷，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總體來說，在血河道治下，桂林城的居民們，雖然說不上人人富貴，但也不至于有饑寒之憂。

蘇秀像是一只活潑的蝴蝶，一直在方曠身旁飛舞，不斷地給他介紹新奇的事物。

“方大哥，這個是油炸蜂蛹，那個是火烤竹蟲，你要不要都嘗一下？”

方曠頗為意動，走到了攤位前。

“店家，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各來十串。”

“好嘞，客官你稍等！”

中年漢子刷油撒調料一氣呵成，麻利地將三十串蟲蛹放到炭火上烤了起來。

方曠聞著空氣中焦香，看向了蘇璃。

“蘇姑娘，你喜歡吃這些東西么？”

蘇璃掩嘴偷笑，看向了中年漢子。

“周叔，你說我愛不愛吃您炸的蟲蛹？”

中年漢子撒了點鹽巴，憨厚地笑了起來。

“這位公子，不瞞您說，璃姐兒從小就喜歡吃我炸的蟲蛹，來我再額外送您五串。”

方曠看了看蘇璃，又看了看中年漢子，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不由大笑了起來。

“哈哈，原來我是在班門弄斧。”

……

……

與此同時，一個裹著頭巾的婦人，急匆匆走向了賣炊餅的鋪子，對忙活的店家道：

“段大，你家二郎是不是通過試煉了？我剛瞧見他正和豆腐鋪的璃姐兒逛街呢！”

矮個子的店家抬起頭來，一臉不信。

“牛大姐，你休要說胡話。我兄弟要是通過試煉，第一個回來就是見我，怎么可能先去逛街？”

牛大姐嗤笑了一下，繞到了鋪子后面。

“是不是你自去看看就知道了。來，我今日正好無事，就在這幫你看著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