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不起,救不了你
- 廢柴太囂張
- 顛茄癮香
- 3114字
- 2014-04-14 02:00:00
不知過去了多久,花溪然只知道耳邊隱隱約約,會不時傳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很吵!不知道她最討厭睡覺的時候被打擾嗎!
花溪然咻地睜開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眸子,卻正好對上一雙清澈得沒有半分雜質的眼睛。
那是出生的嬰兒才能有的神采,不諳世事,不染纖塵,就好像無意中闖進人間的精靈,與這個喧囂嘈雜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叫冷愿朗,謝謝你。”他說得很僵硬,就像牙牙學語的嬰孩,不能講得清晰流利,無法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
花溪然的心火消弭在那純凈無垢的單純眼神里,她很快明白過來冷愿朗的話,不由得扯起嘴角苦笑道:“我救不了你,沒有資格接受你的道謝。”
冷愿朗聽到花溪然的話,焦急得想要表達些什么,可越是著急,就越說不出來,最后只剩下咿咿呀呀的囫圇聲。他瞪著天真無邪的眼睛,泫然欲泣的向身旁的冷夭夜求助。
冷夭夜對著他溫柔的一笑,望向花溪然,說道:“你昏迷了一整天,小朗就在這里守了你一整天。因為你,他才能夠離開那張病床;因為你,他才可以開口說話;因為你,他才有機會看到窗口以外的世界。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等到你醒來,親口向你道謝。”
花溪然盡量克制住自己的負面情緒,對冷愿朗明媚地笑著道:“那我就接受你的謝意了。現在我有點餓,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冷愿朗重重點頭道:“好。”
花溪然從床上起來,皺眉盯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還沒來及開口詢問,一雙柔弱無骨的玉手就托著黑色的勁裝、斗篷來到了她的面前。
直到這時花溪然這才發現,病房里除了她、冷夭夜和冷愿朗之外,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木婉顏!
看到她以后,不知道為什么,花溪然的心里莫名其妙的開始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
木婉顏倒是沒什么異樣的情緒,她盈盈地笑道:“傳說紫翼貌若謫仙,今天有幸見到,果然是名不虛傳。”
“過獎。”花溪然淡淡地回應,抬起手將自己的衣服拿了過來。
木婉顏似乎不甚在意花溪然冷淡的態度,她保持著合宜的笑容說道:“剛才聽你的意思,是想和小朗一起去吃飯吧,不過……”
她狀似不經意地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繼續道:“今天是元旦節,而且現在正好是中午的飯點,你穿成這樣出去,恐怕……不太合適吧?”
花溪然的眼角不易察覺的抽了抽,尷尬地放低聲音道:“那就麻煩木小姐幫我準備一套新衣服了。”
木婉顏瀲滟的眸子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疑惑,神情卻無比自然地道:“我早就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她從身后的包裝袋中取出一件湖藍色的夾棉改良旗袍,一條雪白的皮草披肩和一雙同樣白潔的皮革短靴,對花溪然微笑道:“尺碼應該是合適的,你看喜歡嗎?如果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去換。”
花溪然在心里腹側道:漂亮是挺漂亮,可是不是我的風格啊!
想她堂堂棲燕首富花家的大小姐,十幾年來卻沒有穿過一件正常的衣服,每天不是千絲萬縷衣,就是黑色殺手服,以至于她的潛意識里都差點都沒有了要看場合選衣服的概念。
但是,只要想到冷愿朗已經因為她,在醫院浪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那些到了嘴邊的挑剔嫌棄就怎么都說不出口。
花溪然認命地輕嘆道:“麻煩你們先回避下,我換個衣服。”
如果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她是神秘、凄艷而冰冷的,那么此時此刻的她就是靈動、絕美而空澈的。淺淡的藍與純潔的白將她身上那股宛如山巔霜雪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她的舉手投足,甚至連微帶病態的眉宇都好似水墨畫般,令人驚羨不已,恍若夢中。
當她踩著高跟鞋,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出病房,只一剎那就奪去了門外三人的呼吸。
花溪然早就料到他們會是這種反應,因為她出來前偷偷在床頭的鏡子里照了照,然后……很沒形象的吸溜了下口水。
平時的“如花妝”或者“殺手范”就都還好,反正她已經看習慣了。可是猛得認真打扮之后,整個人就像脫胎換骨,化身“九天神女落凡塵”似的,讓她捂著臉直呼接受不能。
不是她自戀臭美,而是這張臉實在太過禍水。
為了不再刺激他們脆弱的心臟,花溪然很好心的主動牽起冷愿朗的手,一邊拉著精神恍惚的他往外走,一邊喜滋滋地說道:“姐姐請你吃好吃的好不好!我知道口福街有一家炸串超贊!”
冷愿朗根本不知道炸串是什么,只是看著花溪然神采飛揚的樣子,就不由自主的傻乎乎的一個勁兒點頭。
難得有人這么配合她的“路邊攤”飲食趣味,花溪然像找到知己似的,打開了話匣子,吸溜著口水滔滔不絕地講道:“口福街里還有一家烤魚也特別好吃,那焦脆的魚皮,鮮嫩的魚肉,還有回味無窮的醬汁,保證你天天吃都不膩。還有還有,隔壁街小區的拐角,有一家飲料店,那里的布丁超級超級好吃!又Q又滑又香,簡直是無法想象!我最喜歡吃芒果味的啦!一會也帶你去嘗嘗好不好?啊對了,還有……”
以前冷夭夜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那種換套衣服后連性格也徹底換掉的人。
可是現在他信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殺人不眨眼、來去自由如風的紫翼,也有這樣天真爛漫的一面。
或者說,他只是沒有想到,神秘莫測的紫翼竟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大家各懷心思,卻沒有人注意到,木婉顏越來越晦暗幽深的神色。
花溪然既不讓冷夭夜開車,也不乘坐交通工具,就這么拽著冷愿朗在棲燕市的大街小巷里東竄西竄,把她認為好吃的東西全部讓他嘗了個遍。
從頂級鵝肝到羊肉串,從慕斯蛋糕到芝麻燒餅,從意大利面到過橋米線,當然必須少不了的關東煮、炸串和臭豆腐。
直到冷愿朗吃得滿頭大汗,臉色發白,使勁擺手的時候,花溪然才狀似遺憾的放過了他,但她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在場的所有人瞬間崩潰:“既然吃飽喝足,咱們就去游樂場唄!”
盡管正值嚴寒的冬季,但是人們對于驚險刺激的追求熱情卻分毫不減。
縱觀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游樂場,花溪然大手一伸,直指向某處相對冷清的高塔,興奮不已地大喊道:“朝著那里沖啊!”
直到費盡千辛萬苦爬上了高塔的頂端,冷夭夜才后知后覺的苦笑著道:“我現在不玩還還來得及嗎?”
花溪然大眼一瞪,義正言辭地說道:“一張票兩百五呢,知道嗎?浪費是可恥的,知道嗎?就算你家有錢,也不是讓你拿來浪費的,知道嗎?”
冷夭夜的身體向外側微微傾斜,迎著狂風半瞇著眼向下偷瞄了一眼,隨即嚴正地繃著臉說道:“無恥就無恥,反正我不玩!”
“這可由不得你!”
花溪然說完,笑得風情萬種的沖著冷夭夜的屁股就是一腳,率先將他踹了下去。在他尖叫著急速墜落的同時,順便也將連體捆綁的木婉顏“拖累”了下去。
直到徹底聽不到他們的鬼哭狼嚎,花溪然才緊緊握住冷愿朗的手,深深凝視著他,說道:“接下來,你要體驗的,是死亡的感覺。你怕嗎?”
“很怕。”冷愿朗誠實地說道,“但是,我想知道,是什么感覺。”
“其實,還不賴。”花溪然讓他的雙臂環住自己的腰身,回過頭對身后的他微微一笑道,“這是最浪漫的擁抱方式,也是女人最喜歡的擁抱姿勢,因為會讓女人非常有安全感。”
花溪然放松了身體,任由自己的后背抵上他單薄的胸膛,繼續說道:“其實我有恐高癥的,光是站在這里就已經兩腿發抖了呢。所以,你要保護好我喔。”
放在腰際的手緊了緊,不帶一絲情欲,只有滿滿的責任。
冷愿朗鄭重道:“不怕,我保護你。”
“那我們就跳咯。”花溪然的雙膝略微彎曲,足尖在跳臺上猛地一蹬,兩個人就齊齊朝著塔底墜去。
超越正常呼吸的極限,超越心跳搏動的極限,超越腦海意識的極限,無法呼吸、心臟劇顫、腦海空白,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花溪然想讓他明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心底畏懼死亡的想法。
她希望,那雙干凈的眸子,直到最后一刻,也不要沾染上世俗的陰霾。
不要害怕,不要恐慌,不要埋怨……
既然命運如此,那么就及時行樂吧。
逐漸增大的重力加速度使壓迫提升到了極致,凌冽的狂風仿佛要撕碎了身體似的,叫囂著怒吼著。
腦海一片空白,承受著風的凌遲的花溪然,突然感受到了來自腰際的痛覺,她吃力地用冰涼的手覆上他的,默默在心里說道:盡管你的生命如煙花般短暫,但我還是想把每個人一生中最快樂、最特別的回憶全部都給你。
只是,對不起,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