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一個醫館,門口站著兩個錦衣衛看守,里面,一個大夫正在給古實治病。
“奇了奇了,這個人遍體鱗傷命懸一線,但是偏偏有一股極為綿綢的力量將他的性命吊住,雖然經脈斷了不少,可是身體各大內臟的機能竟然只是緩慢萎縮。”
“這是內力,內力!你就說能不能治吧?”邊上的錦衣衛問到。上頭吩咐過,這個人不能死,如果他死了,自己估計得陪葬,因為他此刻還有一口氣。
“不能.....這基本上是個死人,麻煩你們拖出去,我們三分醫館可是江南最出名的醫館,出國十八個太醫,就連當今的皇太后她老人家對我們都贊不絕口,我們絕不允許治不好的病人死在我們的地方。”
突然錦衣衛的人拔出刀子,抵著大夫的脖子:“你治也不治?”
“不治!”
聽到大夫那么硬氣,錦衣衛頓生佩服之心,緊接著這刀子就向下砍去。
聶政突然出現,急忙喊住眼前這個拿刀的催巴。
“住手!大夫不好意思,他是新來的,您看看這個人有什么辦法?”
“沒有,除非神醫再世。”
聶政聽得心里一寒。眼前的大夫將自己治好,起碼沒有留下后遺癥,可古實夫婦卻是指揮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抓活的,現在一個丟了,一個半死不活,就算殺了手下人來頂,他們都沒法逃脫責罰。錦衣衛指揮使---豫讓,出了名的眼里不留沙子,這次聶政新敗,鑄劍山莊沒有拿下,鑄劍山莊的秘密還被散播,倚天劍歸了武當派,西門峰也沒有滅口。專諸副統領去了成都一代操辦要事,而聶政被派往江南,整個布局可謂是天衣無縫,而現在聶政卻把江南弄得漏洞百出,想想豫讓的神鬼手段,聶政不禁擦了一把汗。
此時,藥鋪的掌柜讓小藥童拿了一張藥方沖了過來。
“大師傅!大師傅!不好了!不好了!”
小藥童有些冒冒失失的,上來看到好多穿著官服的大漢,一下子沒踩穩就摔倒了。
大夫走了出來,問:“怎么了?把氣喘勻了說!”
“大師傅!我師父跟我說,有人來踢館了!”
“怎么個意思?不知道我們三分醫館,名冠天下嗎?”
“您看看這個!”小藥童將那張紙遞給了大夫,大夫一看,這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藥方。
錦衣衛可沒有閑心聽人家的閑事,還沒等大夫看完藥方,一個錦衣衛上前,十分粗魯地問:“老頭,最后問你一遍,倒地里面的人能不能治!”大夫,沒有任何回復。
“老頭?問你話呢!”
“客氣一點,大夫,就算是千年的人參我都給你弄來,但是這人一定要治好!要什么您開口,要多少錢您給個數。”聶政雖然跋扈,但是做事還是知道輕重,他開始變得特別禮賢下士。
然而,大夫依舊一動不動。
“大夫?大夫?您倒是給句話!”聶政問了好幾遍,終于忍不住了,上去推了推大夫。
大夫手中的紙掉落在了地上,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大夫!您怎么了!”
突然,大夫一口老血吐了出來。所有人看向聶政,聶政表示自己絕對無辜,平常殺人就殺人了,但自己從來沒有殺過大夫。
“錯了!錯了!!錯了!!!這張方子錯了!”
大夫顯得十分不正常,他大喊著,差點暈厥過去,瞎的聶政趕緊給他輸送了一些真氣。
“大夫,您怎么了?您可不能有事,這還等您治病呢!”
“這張方子!錯了!!!!”
“那就錯了唄!”
“這是三順還魂散的方子!但是錯了!”
“三順還魂散?”錦衣衛們聽了都有些納悶。
大夫突然站了起來向外沖去。
錦衣衛不敢怠慢,趕緊跟上。之前看起來奄奄一息的老頭,此刻竟然健步如飛,他直接沖進了藥鋪,一個清秀的女人出現在了他面前。
“我說,藥還沒抓好嗎?我趕著回去。”
“姑娘,您這張方子太邪乎了,我們得請大師傅看看,才能決定是否給您抓奇了。”
“我自己開的藥,我自己治自己的病,這又怎么了?礙著你們事了?”
“不是那么說,這個藥亂吃是要出問題的。”
“什么藥亂吃不出問題?你照樣給我稱分量就行了,不然我去別家了。”女人說著,準備離開。她正是沈湘蕓。
沈湘蕓在給風吹雪和小彩治療,剛剛穩定卻發現藥材不夠了,只能多準備一些,因為她預感之后的問題會很大。
小彩中毒不深,更何況有岳瀾在身邊,而風吹雪看起來無恙,卻積累了不少暗疾舊傷,因此她想好好地給風吹雪治療。
這就是沈湘蕓,即使風吹雪在她心頭來上一刀,她依然持著醫者的仁慈。
“你的藥方是毒方!活人吃下去,活不過一時三刻!”大夫終于到了,他聽到了沈湘蕓和掌柜的談話。
“活人自然吃不得,因為活人生機盎然,而這幅藥是利刀,治的是半死不活之人。”
“生機決斷,如何死而復活?”
“你真有趣,生機決斷就是死?已死之人如何活?醫道萬千,你連根本都沒搞懂,連病人都沒見過,如何知道我的方子不對?只是你膽子不大罷了。”
兩人一人一句,沈湘蕓見狀,看到這樣的老學究,自己心情一下子就更糟了。
醫者的胸懷必須寬廣,因為醫者永遠會覺得無能為力,因此才能更好地鞭策自己努力學習、治病。而這樣的學究總給人小肚雞腸之感,沽名釣譽。
“這藥倒地能不能抓給我?”
“不能!你的藥分量不對!”
終于大夫說出了關鍵,沈湘蕓點點頭,說:“自然不對,我也沒說這是我一鍋熬的,誰會把秘方都寫在一張紙上?即使寫了,你看得出哪里多,哪里少嗎?”
當然看不出來!這也是大夫吐血的原因。
這張方子,絕對就是逍遙還魂散的秘方,是神醫一脈的不傳之秘,有了這個方子,便可成為新的醫道圣手,但是這里面的藥含量讓人不寒而栗,甚至只要多用錯了一味,就會成為催命的閻王帖。
大夫想從湘蕓嘴里套出方子上的奧秘,可是無用。
“姑娘,敢問芳名。”
“我姓沈。”
大夫一下子心里有數了。
“老二,抓給她,照著這個方子,一點不多,一點不少。”大夫發了話。掌柜的應聲,跟沈湘蕓說稍等片刻,沈湘蕓沒有多說話,表示自己出門走走,回頭就回來。
“姑娘,這些藥錢我能給你全免了,我這里有個病人,危在旦夕,小老無能為力,不知姑娘可否方便?”
沈湘蕓一聽,問:“什么病癥?”
“男子,年過而立,經脈寸斷,內臟萎縮,內傷外傷不計其數。只得大羅造化。”
聽到這里,沈湘蕓明白了,而門口的錦衣衛們也沒有再進入,聶政使了一個眼色,所有人四散而去,混在人群里。
沈湘蕓點點頭:“帶我去,我不打包票。”
大夫前面帶路,沈湘蕓跟著,而錦衣衛跟著沈湘蕓,他們回到了三分醫館,古實躺在很里面的一張床上。
沈湘蕓走上前去,此時醫館內已經沒有人了,透露出了一種比較詭異的氣氛,沈湘蕓治人無數,明白這是死亡的氣息,而病床上的男子,透露出死氣。
“他傷得很重,之前憑借一顆人參吊著氣....”大夫解釋說。
湘蕓向前走了幾步,用手摸著他的頭頸,突然一刀劃開了古實的衣服,身上的刀上觸目驚心。但這些東西卻沒有讓她有太多的觸動。
“他只剩一口氣,被陰陽兩股內力攪亂了身體。本來內力化掉就算了,可偏偏有人用內力護了他的身體,反倒是打亂了他本身的循環。他的身體很特殊,應該是武當一脈,現在他體內陰陽兩股內力無法相生,只能相克,卻也因此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氣,讓他不至于死去,卻也不算活。當真是神奇。在此之前他應該經受了很長時間的戰斗和逃亡,否則身體不會那么虛弱,要治好他著實不容易。”
沈湘蕓不認識古實,只是聽過他的名字,并且眼前的古實即使是他父親站在面前也認不太出來。
沈湘蕓暗暗盤算。她細細地摸著古實的身體,用自己的內力感受著古實體內那混亂的陰陽。
“沈姑娘,你可有辦法?”大夫問。
“我可以金針開通他郁結的經脈,但他的內力強勁,估計經脈承受不住,重要的是引導他的內力,可內力一旦引導,他的內臟肌體絕對抵不住沖擊,若是單方面加強肌體能力,他生出來的內力只會更強,因此陷入了死循環。”
湘蕓嘆了一口氣。
“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么?”
“除非消耗他的內力同時增強它的肌體,就像一個燈籠,如何在它還是亮的時候,把蠟燭給換了?”
聽到這里,大夫覺得也是無力回天。他本想看看沈湘蕓的手段,可是沈湘蕓得出的結論和自己差不多,因此自己也算是能夠交差了。
沈湘蕓拜別,可是錦衣衛的人跳了出來,堵在了湘蕓面前。
聶政提著刀,走上前來:“姑娘是有辦法的,不嘗試一下么?”
沈湘蕓倒吸一口涼氣,感嘆自己還是沒有跑掉。
古實身上散發著死氣,可并沒有那么濃郁,反而是躲在暗處的這些人透露著那種莫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