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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見了

  • 不同尋常的日子
  • 鄒恩澤
  • 5138字
  • 2020-06-27 21:36:54

該死的致幻劑,直到晚上,我才從幻境中走出來,再次從容不迫地擁抱這個現實世界。我發誓這絕對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倒霉的事。

“幸好辦公室里沒有鏡子,不然我以后可能就再也不敢照鏡子了。”我望著鏡子里的我調侃著,“媽的,不親身經歷一下,真的,管制藥物不是鬧著玩兒的。嗯,胡子需要打理一下。”我開始著手打理自己的胡子,但它們就像胡亂扎在一起的稻草堆,越弄越亂。

“我的頭發也挺亂的。嗯······這么晚了,我干脆先去睡覺。”

“你在胡說些什么?晚上?呵,那這晚上的月亮可真夠厲害的啊,瞧這美麗的月光,就等著我下車后把我蒸著吃掉,還沒醒呢?兄弟。”

“我醒了,幻覺里的喬,欸,也許得睡一覺才能徹底擺脫幻覺的折磨。”

“我看我們得回醫院去了,卡爾森,希望你不會有什么大礙,真見鬼。”

“他怎么了?哪里來的鏡子呢?”我聽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卡婭?歐,這應該不是真的卡婭的聲音,我什么時候去喬那兒坐坐,看看這個小姑娘。”

“他······呃啊,有點神經錯亂了,不過隨時歡迎你來玩,哥們兒。”

一陣強大的困意席卷而來,我的意識很快就卷入其中,悄無聲息地與深邃的虛空混雜在一起,這股力量不斷上升,就像潮水一般,將我的身體逐漸淹沒,吞噬,意識逐漸遠去,逐漸消失在虛幻之中。

“再堅持一下,該死,我們得快······”

“·······”

當我再次抓住意識的一角時,隱隱約約地,聽到有人在我身旁說話。

“卡爾森的狀況非常糟糕,對于正常人而言,那東西攝入得太多了,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可能在精神上······”

“那該怎么辦?”

“先讓他在醫院里住下吧,對于這種藥物,一般人的幻覺大概會在8到9個小時內消除,但對于卡爾森,我們得等到明天早上再觀察。不過由于他的精神體驗是痛苦的,并且讓他感到疲憊不堪,應該不會出現藥物上癮。其它器官可能會出現什么異常我們還不得而知,得等他清醒過來再說。”

“嗖”,一股莫名的力量將我的意識再次抽走,而我,毫無抵抗之力。

······

“卡爾森?你醒了嗎?”

“杰西卡?呃啊,我現在成了被你看護的病人,對吧。”

“醫生,你看,這是幾?”她朝我比了個“3”的手勢。

“3,杰西卡,我周圍靜止的事物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蠕動了,我確信我能清晰地聽到你的聲音,額,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了,好不?”

“哈哈哈”

“欸,我想出去走走。”

“我得陪著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我很安靜的,醫生,這是我的職責······抱歉······”

“額,好吧。”

醫院隔壁就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公園,很多躺不住的病人都去那兒散心。早晨的公園已經失去了夜晚的靜謐,縷縷陽光猶如一支支長箭貫穿層層枝葉,讓人無處可逃,就算你能找到足夠大的樹蔭暫歇,灼人的空氣也會讓你感受到夏日的魄力。晨練的人們汗流浹背,烈日下的汗珠也顯得耀眼,病人們的藍白條紋襯衫成了一道別致的風景,讓人意識到:“哦,醫院就在這兒啊。”雖然這是一座大城市,但汽笛聲只是偶爾會來伴奏,我們習以為常的,是那看不見的歌手,那一陣蓋過一陣的蟬鳴。

“能給我說說你當時的經歷嗎?”她好像完全忘記那杯“水”是誰落在我辦公桌上的了。

“很糟糕的經歷,周圍產生了很多詭異的現象,就像鬧鬼了一樣,明明完全不合常理,在我眼中,確是那么的真實。”

“那你看到了什么呢?”如果是我,絕對不會對精神錯亂的人的世界感興趣。

“蠕動的房門,扭曲的墻壁,沒有文字的雜志,還有聽到莫名奇妙的敲門聲,也聽到了我曾經聽過的歌曲,還有,看到······”

“什么呢?”

“一些人,奇怪的事,疼痛感······”

“什么人呢?”

“不想跟你說······”

“為什么,你就說說唄。”

“還是不說比較好,好吧,聽說今天我得做做全身體檢,看看除了腦子以外還有什么別的地方出了問題。”她看上去好像還是很想聽我講我的幻覺,“放心吧,不會告訴你的。”

“······是的,體檢,對了,我們得在9點前回去,到時候亨利醫生會看看你的情況,然后我們就去體檢。”我開始把注意力放在蟬鳴聲上,不想再理會杰西卡。

“嘀嘀嘀······嘀嘀嘀······”,手機鈴聲在這祥和的公園里面,顯得格外突兀。

“卡爾森醫生,我是麗薩,有急事,那個叫福斯特的病人,他不見了!我們把醫院里里外外都找遍了,連他的影子都沒看到,也聯系不上,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家里人也沒見過他,他在你那兒嗎?我們要不要報警?”

“立刻報警,我這就回來!”

我們飛快地穿過層層樹蔭,“利箭”也阻攔不了我。當我來到醫院,走進病房,呆呆地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詫異,無限的詫異,我需要有人幫我解釋這一切,盡管我本就是這方面的專家。

“麗薩,你能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說一遍嗎?對了,病房里不還住著一個小孩子嗎?他人呢?”

“那個孩子,昨天下午就出院了。”

“卡爾森,你也在,那個病人怎么就不見了?”詹姆斯博士矗立在房門口,帶著同樣的疑慮。

“他醒來后,跟你說過話嗎?”

“不僅僅是醒來了,而且顯得精力充沛,看上去就像沒生過病一樣,而且他說他想要出去走走······”

“扯淡!麗薩,請不要跟我說謊,呵,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詹姆斯就像聽到了鬼話一樣。

“我沒有撒謊,博士。”

“我不想相信你說的東西,警察會解釋一切的,額·····他們來了。”

我走出病房。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隊人馬,他們邁著快速而穩健的步伐,很快就到了我們面前,帶頭的是一位年輕的女警官,她看上去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嗨,我叫艾琳,誰能跟我談談事情的具體經過嗎?”我不知道她的這股興奮勁兒是好是壞,“他在失蹤前有和誰說過話?”

“我,我來告訴你。”麗薩顯得有點膽怯,“今天我很早就趕到醫院和同事換班,當時福斯特還處于昏迷狀態。好像之后······過了十來分鐘吧,福斯特醒了,而且說話的聲音特別大,他說:‘天哪,就好像睡了一個長覺,現在是什么時候了,啊······我怎么了?坐起來都有點兒吃力。’”麗薩好像在盡自己所能把所有的細節講述出來,“我當時很吃驚,連忙讓他躺下安靜,并告訴他發生了什么,他聽完這些話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我的腦子出血啦?我怎么沒聽說過得狂犬病的還會腦出血呢?’直到他摸到腦袋上的紗布才相信我的話,然后他覺得口很渴,想要喝水。”

“水?他的喉嚨發生痙攣了嗎?”

“什么?痙攣?······沒······沒有。怎么了?博士······”

“麗薩,你繼續說,博士,別著急。”

“那就奇了怪了啊。”博士疑惑不解。

“我把水端給他,他居然一點兒異常反應都沒有,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真的,我目睹了全過程,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他一口氣喝完了整杯水?”

“是······是的······”

“別緊張啊,小姐,請繼續。”女警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就好像有什么新發現似的。

“然后他說:‘太棒了,這杯水簡直讓人神清氣爽。’他說完猛地坐了起來,沒錯,是這樣的,他坐起身來,就像啥事兒也沒有一樣······”

“大變活人?”博士的內心充滿了問號。

“額,然后······我讓他回到病床上面去,告訴他不可以大意,并叮囑他不可以離開病床······”

“然而他沒有照你說的去做,對吧?”

“是的,當時我得準備給別的病人打點滴了,我聽到他的最后一句話是這樣的:‘這么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真的浪費了,不知道家里怎樣了,欸,我也許活不過今天咯,哈哈哈。’然后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

“博士,有狂犬病患者最后幸存下來的案例嗎?”我問道。

“我曾今到網上看到過,上面說全世界記錄在案的只有12個人,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能有誤診的情況,但沒有像他這樣睡一覺起來就健健康康了的,更何況還出現了腦溢血的癥狀,光腦出血就險些要了他的命。”

“如果護士小姐說的是事實的話,那可真是萬幸啊!”

“那是見了鬼了!”博士有些慍怒。

“好了先生,不管怎么說,我們聯系不到這個叫福斯特的病人,我們會幫你們找的。”

我怎么覺得這個家伙有點兒不靠譜。

“你覺得他們靠譜嗎?他們根壓根兒啥都不懂,一群傻子,這不是什么簡單的失蹤案子,卡爾森,你怎么看。”詹姆斯單獨把我拉到一邊說。

“對,這太不正常了。但你還有其它工作要做不是嗎?”

“是的,但你今天請了······病假,不知道可不可以······”

“沒問題,我現在精神狀況非常好,能配合警官調查。”

“好了,先生們,我想我得知道監控室在哪兒,我覺得監控記錄應該會給我們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我來為你們帶路吧,我叫卡爾森,福斯特的主治醫生之一,我今天正好請假了。”

“謝謝,先生。”盡管自信是一件好事,但現在的我卻不這么覺得,艾琳小姐。

“又是一次大顯身手的好機會······”她好像是在悄悄地自言自語,但聲音有點大······

艾琳的嘴角微微上揚,而我的嘴角微微下垂。

一路上我們并沒有什么交流,似乎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錄像上,不過也好,希望事情不會很復雜。監控室設在地下一層,停尸房也是。走到這兒,腳步聲都聽得格外清晰,推車的轱轆聲時不時在走廊里回蕩,光線非常陰暗,天花板上的冷光燈可能會突然閃一下,就像茍延殘喘的病人突然咳嗽一聲。這時,就在近處的房門里,傳出了抽泣聲,令人汗毛倒立的抽泣聲。

“啊!什么東西?誰,誰在那里?”艾琳小姐輕聲尖叫了一下。

“是阿什莉。”我打開房門,里面有一位掩面哭泣的女人,是停尸房的管理員阿什莉,“阿什莉,你怎么哭了?”

“我·····我為這些死去的人傷心,他們死的時候都沒有一個家人朋友陪著·······一個也沒有。”阿什莉指了指眼前死去的幾個人,“他們是在黑幫火拼中受重傷不治身亡的,他們都太年輕了,不應該死去的。”

真是虛驚一場。

我們到了監控室,卻發現里面一個人也沒有。

“啊?你們醫院的監控室都沒人管理的嗎?”一位警官問我。

“我并不常來監控室,桌子上的面包還沒吃完,也許······”誰會沒事到這種鬼地方來呢?

“這里有兩個人,兩個人同時······”艾琳話未落音,兩個胖胖的男人走了進來。

“啊?警,警官,發生什么事了嗎?”

“你們兩個家伙干什么去了?”艾琳質問道。

“真是巧了,我們剛剛都感覺肚子不舒服,一起上廁所去了。”

“······”

“啊,有什么我們能幫忙的嗎?”

“我想看今天早上7點到8點左右的監控錄像······”

“好的。”

“具體是······”

“喂,是出現bug了嗎,杰夫。”

“怎么回事,我找不到這段時間的錄像了,有人刻意刪除了它們!”

“什么?”艾琳差點暈了過去,“欸······不過,至少我們知道犯罪分子在這里活動過,對了,你們兩個家伙也還沒有排除嫌疑,在案件結束之前,請配合調查。”

“啊?”真是叫人頭大。

“看來這不是一起簡單的失蹤案啊,艾琳警官。”我說。

“我們得向上級匯報情況,請技術人員搜集指紋,但現在,我得先看看現場有什么其它線索。”聽上去好像很靠譜的樣子,看來他們關心的是福斯特怎么不見的,而不是像我和博士,為病人失蹤前的種種怪異現象感到困惑。

“卡爾森醫生,我們得去體檢了。”走廊里傳來了杰西卡的聲音。

“好吧,看來我也發揮不了其它作用了,警官們,祝你們好運。”

“咦額······這聲音怪嚇人的。”

體檢結束,已經是正午時分了,結果讓人欣慰:指標一切正常。

酷熱難耐。

“嗨,艾琳小姐,事情進展的怎么樣了?”出了醫院門,我就撞見了那位自信的女警官,她手里拿著午餐盒,看上去心事重重,神情疲憊,好像出現了什么不如意的情況。

“哦,是,是卡爾森醫生。”

“怎么樣,找出犯罪分子的指紋了嗎?”

“沒有,整個監控室只有那兩個管理員的指紋。”

“那······有找到其它有用的線索嗎?”

“沒有,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非常高超,一定是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那至少也是縮小了范圍吧。”我笑道。

“是團伙作案,我覺得。”

“應該是。”

回到家里,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我得看看戴爾先生恢復得怎么樣了,并為他做好出院規劃,今天有人告訴我又有幾個病人出院了,明天應該會有新的病人,可能會進行手術,我得做好心理準備。

天空逐漸陰沉了下來,幾粒小雨從窗前劃過。

“卡爾森醫生,是你嗎?”艾琳警官居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啊哈,看來查出一個人的電話號碼對于你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啊。”

“你知道嗎?我的上司要求我停止偵察此案。”

“為什么?我還以為這件事會上明天晨報的頭條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也很好奇。”

“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

“······嗯?”

“我確信我還會抽空調查這件事的,而你會來幫我。”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樂意為警官效力。”我有點不好拒絕,不過我想這個小姑娘應該查著查著就厭倦了,不會堅持太久,那就假裝幫幫她吧,反正我除了工作也沒別的事干。

“謝謝你啦!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很快就會把真相查個水落石出,我可是警校最優秀的一批畢業生。”

“額······不用謝······”

掛掉電話,我很快就把這個自找麻煩的家伙拋在腦后,開始看我最喜歡的雜志。

窗外,已是大雨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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