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只見過一面？”

陸令終捉住謝一，問出了心里的疑惑。謝一這次倒沒閃沒躲，十分坦然：“沒錯，只有一面之緣?！?

他神情不像作假，陸令終只好暫時放下心里的疑惑。他正要離開，卻發現對方緊緊拽住了自己的手不放。

“謝一……？”

陸令終叫了他一聲，謝一低著頭，一動不動。陸令終上前，推了他一把：“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嗎？”

誰知，謝一驀然出手，將他另一只手也捉住，他抬起頭，額上青筋暴起，雙眼通紅，陸令終還來不及掙扎，便被他一把帶倒，滾落在厚厚的楓葉堆上。

謝一呼出的氣息十分灼熱，他整個人都在發燙，陸令終腦子嗡的一聲，出現了三個字——“銀狐毒”！

他在書里看過謝一毒發時的恐怖狀態，對這個毒印象太過深刻。此時的謝一，已喪失了神志，眼里滿滿都是欲念，他臉色潮紅，整個人燙得不像話。

“謝一！醒醒！”

陸令終大聲喊他，卻喊不醒，他力氣很大，單手鉗住陸令終雙手，勒得他生疼。

“對不起了，謝一?！?

陸令終咽了咽口水，情況危急，他曲起膝蓋，正要一腳踹在他胸膛上，然而，謝一的動作比他更快，他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朝自己胸前一拍，嘭的一聲巨響，謝一竟將自己拍出去好幾米遠，吐出一大口血，潑在楓葉上，比紅楓更鮮紅。

陸令終嚇壞了，連忙爬起來，想過去看看他，然而，他沒走兩步，就聽到謝一的聲音：“站?。　?

他咳嗽著，將堵在嗓子里的余血吐出來，臉色鐵青：“不想死就別過來。”

陸令終站在原地，踟躕著問：“是銀狐毒嗎？”

謝一沒說話，陸令終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有些心急：“怎么會這樣？你也不是書中的謝一……難道，是昨夜清寧宮門口，你又中一次？”

謝一擦著嘴邊血痕，搖頭道：“你還不明白嗎。書里的謝一，與我，是同一個人。他的毒我自然也有?！?

“你那什么智障寫文系統，得，自己把自己坑死。”陸令終十分郁悶，他四處張望，見幾案上有半壺茶水，連忙斟了一碗，放在矮幾上，遠遠遞給謝一。謝一見他滿臉緊張，伸手接過茶碗，安慰道：“我自有一套清心功法，能壓制此毒，你不用太擔心?！?

似乎怕陸令終不信，他又補充：“這是我創造的系統，無論什么情況，我都能控制得了。你……別怕我?！?

陸令終小心翼翼地坐下，他盡可能靠近謝一，又與他保持安全距離，免得他再害怕連累自己而自傷。

他對謝一說：“我不怕你，我是擔心。你……會很痛苦的，萬螞噬心，欲生不能，欲死不得，你撐得住嗎？”

謝一喝了那碗水，好了許多，他爬起來坐著，拾了一把紅葉扔向陸令終，笑道：“必然能，我可是仙尊。”

陸令終狐疑地望了他兩眼，見他一切如常，才放下心來。他們又在清寧宮休息了半天，直到中午才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二人以師徒身份在恒君山生活，倒沒引起別人的疑心。

范無期自從那日病發，便時好時壞，整日昏沉沉的，醒著的時間比昏迷的時間還少。謝一憑借著系統灌給他的記憶，給他診了脈，發現他竟是體內寒毒復發，導致這一場大病。

謝一覺得蹊蹺，按理說范無期在恒君山上呆得好好兒的，不應該出現這種狀況，陸令終卻很擔心，他懷疑是他們二人驀然闖了進來，讓原本這個世界的人也跟著起了變化。

解范無期身上寒毒的唯一辦法，是那三只蜈蚣，謝一不許陸令終碰，每天親自把血過給范無期，陸令終看著十分不忍，問小仙童討了些豬肝、紅棗，天天給謝一燉湯喝。

“你還會做這些呢？”謝一看著那碗豬肝紅棗黨參湯，驚訝得合不攏嘴，陸令終笑起來：“這有什么？我一個人過習慣了，會做的可多了?？旌?，喝完我們繼續找天柱的線索。”

謝一確信，系統里的所有東西，都會以這個世界能理解的模樣出現，所以陸令終認為，這世界的古籍必然會有關于天柱的記載。而且……天柱之火尚未熄滅之前，曾經讓他對八極殿產生了極大的執著，這讓他覺得，八極殿是個要緊的地方。

但他不能漫無目的地進殿搜索，在開殿之前，他得弄明白，天柱到底和什么有關聯。

恒君山上有一座繼圣殿，是藏書的地方，這段日子師徒二人除了吃睡，幾乎住在里面。萬幸的是，一眾門人以為謝一新收了弟子，正在興頭上，日日帶他講學，也不以為怪。

繼圣殿說是大殿，更像是地下迷宮。大概是為了防止各種典籍被盜、被焚毀，這座大殿深入地底，各配殿之間以長廊相連，中間種了一棵不知什么仙樹，能把地下濕氣盡數吸走，還能發出幽幽金光，照亮整座大殿。

“八大仙門，是根據奇門遁甲中的八門所設，恒君山守的是死門，卦象為坤，所以你們都是土靈根?！?

連日來，陸令終查到了不少書上沒有明寫的細節，這讓他有一種安心感，因為每多知道一些，他便覺得自己更融入這世界一分。

他靠在繼圣殿高大的書架上，笑著望向謝一：“你的坤輿扇，來頭也不小，是仙祖梁元親手為你而煉的仙器，開山斷海，上劈天宮，下斷地府……天宮和地府，我還真沒見過，要是在這書里世界能見一見這等人生奇景，也不錯?！?

謝一抱著一堆書，從他面前走過：“除非你渡劫飛升，又或身死被鬼差勾魂，不然，在哪個世界，你都見不了天宮和地府。”

“嘖?！?

陸令終翻了一個白眼白眼，“上天入地，神仙極樂，這都是浪漫思維，懂不懂？”

他如今和謝一相久了，沒了初見時的拘謹，說起話來隨意了許多。

“不懂?！?

謝一低頭翻自己的書，沒有理他。

陸令終想了想，掩上自己的書，不服輸地湊近謝一身邊：“你說過，這系統是為了一個人而寫的。謝一，為一人創一世，這就很浪漫！你不應該不懂啊……”

他湊得太近，呼出的氣熱乎乎，噴在謝一臉上，令謝一不得不抬頭。

他直視著他，一動不動。

漸漸的，陸令終先扛不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涌了上來，讓他兩頰發燙，心跳加速，暈乎乎的跟喝了酒一樣。

這很危險。

陸令終咽了咽唾沫，想挪開目光，卻被謝一捉住了手。

“怎、怎么？銀狐毒又犯了啊。”

“一天天的，說什么傻話呢。”謝一笑了，他舉起手里的書，用手點著其中一頁，指給陸令終去看：“我找到線索了?！?

陸令終驚喜，連忙去看，泛黃的書頁上，畫著一個既精美、又詭異的玉珠，玉珠四還畫著許多眼睛，似乎正隔著書與陸令終對視。

陸令終視線右移動，看到玉珠的邊上，有四個古篆小字，而他卻一個也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