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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先生珍重

  • 帝師
  • 豆丁
  • 3934字
  • 2020-07-02 14:09:17

除了這對母子二人,沒人知道他就藏在了皇城腳下,而這一昏就是三天三夜。

守在門口的李言溪,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擔憂的問道。

“娘親……老師他……不會死在里面了吧……”

婦人叫做春三娘,只是一個早年喪夫獨自撫養孩子的可憐女人。

春三年目光中有些復雜,也有些擔憂,想著大街小巷里貼滿的通、緝令,也想著一些陳年舊事,趕緊阻止他說道。

“胡說,先生他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不許說話這般喪氣。”

李言溪哦了一聲,低頭不再說話,安靜的守在門口。

這時,木質的房門打開了,臉色蒼白的游子安有些虛弱的走出了房間。

而門外的春三娘趕忙拉著李言溪跪下行禮,然后恭敬的說道。

“民女拜見先生。”

看著春三娘的舉動,游子安沉默了片刻,然后彎腰把二人扶起,淡淡的說道。

“看來你已知曉我的身份。”

春三娘的頭始終低著,再次說道。

“聽外面的那些人說,國師大人您的懸賞令已經灑滿了衛國全境。”

平靜的看著春三娘,游子安問道。

“皇帝想必會給揭發我的人很豐厚的賞賜,為何?”

為何,問的自然是春三娘不去向皇城揭發他的真實身份。

春三娘依然沒有抬頭,沉默片刻后說道。

“民女的小妹,當年是帝師府的丫鬟……”

“這孩子的父親,當年也是被強征入伍,死在了征討梁國的路上。”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就已經說明了很多的事情。

游子安看著低著頭的春三娘,良久沒有說話。

而一旁的李言溪則是一臉懵懂的跑去了廚房,端著一碗沒有什么油水的素面,來到游子安的面前,說道。

“老師,您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這是娘親給您下的面,雖說有些涼了,但也是很好吃呢。”

看著自己新收的學生,看著他碗里的素面,又看了看春三娘一直低著的頭,游子安緩緩的說道。

“那你應該清楚我收他做學生的目的了。”

春三娘身體一震,然后再次拉著李言溪跪倒在地,她的心有些顫抖,雖說先前確實有過這個瘋狂而荒誕的想法,但親耳聽到這位曾經的國師大人的肯定,終究還是有些膽顫。

這位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游子安,是帝師后人。

帝師是做什么的?

自然是皇帝的老師。

一個只會教皇帝的老師,也只能教皇帝的老師,收了自己的兒子做學生,這其中的道理,連最是無知的鄉野村婦都能明白。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就怕這孩子難當大任……”

游子安平靜的回答道。

“我說他可以,他便可以。”

春三娘額頭觸底,說道。

“先生大恩,三娘無以為報。”

游子安目光平靜如秋水,再次問道。

“這條路,是世間最兇險的路,何來大恩。”

春三娘抬起頭,眼睛有些紅,看著面前俊美的男人,她輕聲說道。

“有先生教導,縱然最后做不到,也好過成年后被那個皇帝強征入伍,死在沙場上的好。”

這才是游子安想要的答案,滿意的了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些銀兩,對春三娘說道。

“去置辦一輛馬車,明日,我會帶言溪離開神都。”

……

第二日的午時,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駕著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停在了春三娘家的門口。

春三娘眼里含著些許的淚花,不停的把一些路上能用到的被褥干糧之類的塞到小男孩的手中,一邊塞著一邊囑咐著。

“離家以后,切記不可魯莽行事,有什么不懂的就問先生,一切都要聽從先生的,你明白了嗎?”

李言溪點頭應道。

“知道了娘親,我一定聽老師的話。”

看著自己還有些稚嫩的兒子,春三娘緊緊的把他抱進懷里,良久才放開。

這時車廂內傳來了游子安的聲音。

“好好活著,過些年月,我讓他回神都探望你。”

春三娘點了點頭,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望著車廂,行了一禮說道。

“先生珍重。”

馬車緩緩的啟程,只是李言溪的駕車技術還不是太好,所以看上去有些笨拙。

李言溪問道。

“老師,我們該往哪里走?”

車廂里的游子安回答到。

“去神都正陽門。”

“好的,老師。”

年少的李言溪并不是太明白,通、緝令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東西,他只知道出門前娘親的囑托就是要聽老師的話,所以他便絲毫沒有懼意的駕著馬車駛向正陽門。

而正陽門則早已被重兵把守,嚴格的盤查進出往來的馬車輜重。

來到正陽門前,一名黑甲的將士攔下了馬車,對著李言溪問道。

“車里是何人?”

李言溪有些天真的回答道。

“車里是我家先生。”

聽到男孩的回答,黑甲將士走過來伸手便掀開了車廂的門簾,然后他的瞳孔猛然的縮了縮。

看著車內的游子安,黑甲將士的目光極為復雜,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將手中的門簾放下,嘴里無聲的對著車內的人說了句什么,然后對著不遠處的守城士兵們喊到。

“沒有問題,放行。”

馬車再次緩緩的啟程,就這么慢悠悠的穿過了神都守衛最為嚴密的正陽門。

沒有人看到黑甲將士對車內的人無聲的說了些什么,但游子安看到了,那是只有一句四個字的話。

“先生珍重。”

黑甲將士為何不阻攔?是對黃金萬兩不感興趣,還是對加官晉爵無所求,都不是,只是因為他五年前還是一個從國師府內走出來的少年……

因為前幾日的那場大雪,覆在辰陽城外的積雪還未來得及完全融化,但也是泥濘不堪,所以馬車行走在泥濘的路上,有些顛簸。

李言溪稚嫩的眉頭皺的有些厲害,不是因為梆實的車廂顛的自己的后肉有些疼,而是有些擔心車廂內的老師,因為這些日子以來,老師的模樣看上去是那么的虛弱。

這時,車廂內傳來了游子安平靜的聲音。

“言溪,你可知道修行者是怎么一回事?”

李言溪有些呆住了,修行者這個詞對于他這個生在普通人家的孩子著實陌生了些,雖陌生,但也還是聽過的,于是他回答道。

“老師,您說的是那些城南酒館里帶著刀劍的俠士嗎?”

游子安沉默了片刻后說道。

“是也不是。”

“那老師,修行者是什么呢?”

“你應該問,修行是為了什么。”

“……那老師,修行是為了什么……”

看著自己老師的反復,李言溪有些無語,明明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是您提出來的。

“修行在很多人看來,是想要變強的渴望,從而得到更多他們本身得不到的東西。”

“可,每個人都想這樣呀。”

游子安沉默片刻后再次說道。

“你說的很對,大部分的人們所追求的僅是如此,現在我問你,你想修行嗎?”

李言溪想著畫本里與城南酒肆里那些快意恩仇的,喝酒吃肉的修士們,點了點頭,說道。

“老師,我想。”

游子安再問。

“為何要修行。”

李言溪,再次想了想說道。

“那些修士們都好厲害,就像畫本里畫的那樣,快意恩仇,稱霸一方,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聽著自己學生的話,游子安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如是這般,那不修行也罷。”

聽著老師的話,李言溪有些悻悻的哦了一聲,不在說話,心里想著,自己這是哪句話說錯了,惹得老師不高興。

卻沒成想到,游子安卻向他介紹起來。

“能修行的人,都必須要學會感知天地元氣,引天地元氣入體,淬煉肉身,磨煉意志,而能夠學會并感知到天地元氣的人萬中無一。”

李言溪駕著馬車,有些興質的問道。

“老師,您說我能感知到嗎?”

隨后而來的一句話,如同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涼透了這個七歲的孩子。

“不能,你資質平平,無法感知到天地元氣,所以我現在還不能教你修行。”

一聽到自己不能修行,李言溪有些失望,但生性豁達的他也開始釋然,萬中無一嘛,也只是說明自己是個正常人而已。

但他卻忽略了游子安話語中的最后一句,我還不能教你修行,卻不是我無法教你修行。

他再次問道。

“老師,聽聞鄰家的那位哥哥說過,修行也分階級。”

“是的。”

“都有什么階級呢?”

游子安的眼睛微微瞇起,然后對著他講解到。

“一階,為劍徒,能夠感知天地元氣,并引其入體淬煉肉身強度。”

“二階,為劍士,當身體可以容納足夠當量的天地元氣后,變可學習一些劍法招式。”

“三階,為劍師,身體容納天地元氣的量再次提升,劍法小成,你可以以一擋十,這個十說道的二階的劍士。”

“四階,為大劍師,劍法大成。實力精進,你可在神都皇城謀個不錯的差事。”

“五階,為劍狂,為劍癡狂,這時開始修的便是人的劍心是否堅定,這個階段會開始滋生心魔,一不小心,便會走火入魔,成為毫無人性的殺戮機器。”

“六階,為劍魂,劍心已然堅毅,他們的能力會在五階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肉身更是堅如精鐵,尋常刀劍已經很難傷害到他們,在戰場上一人可擋五百鐵甲重騎。”

“七階,為劍宗,到了這個階段,基本為朝廷的鎮軍大將,如無心仕、途,也可開宗立派。”

“八階,為劍圣,八階與七階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已經不再容納天地元氣到體內,而是直接號令天地元氣為他們而戰,凌空御劍,一劍百里,只要他們識海里的念力不會枯竭,便可一直攻擊下去。”

“九階,為劍神,萬夫莫敵,其能力與戰力,是你現在沒有辦法理解的東西,不說也罷。”

一番話,說的李言溪是心神搖曳至于又難免失望,自己不能修行,又有何用,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問道。

“老師,為什么所有的階層都帶有劍字呢?我看那些畫本里的人物,劍戟用什么的都有,那要如何稱呼他們呢。”

游子安再次說道。

“這些東西都大同小異,用的什么便是什么修士,無須太過較真。”

“哦……”

李言溪喃喃的應的無意識的翻動著小手里的韁繩,然而這時,游子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就比如我們眼前的這位,便是一個五階的拳修,拳狂……”

聽到這句話,他抬頭望去,不知何時馬車已經慢慢的停下,正前方則站著一個光頭的青年男人。

男人赤著上身,身上肌肉盤虬,數道恐怖的疤痕纏繞著他的身體,好不兇悍。

李言溪的臉色有些蒼白,他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何時見過這般兇惡的人。

長相兇悍,卻并不代表在其人的秉性兇悍,青年男人對著車廂行了一禮,然后說道。

“見過游先生。”

游子安淡淡的回答道。

“我不記得我認識你。”

男人微嘲的說到。

“先生辰陽城一戰,驚天動地,我認識您便足夠了,前幾日我還在想,先生這般人物,怎么會與常人相比,思來想去,總覺的先生未曾離京,于是便在此等候。”

游子安的語氣依舊平靜。

“如此看來,你運氣不錯。”

青年男人笑了笑,然后說道。

“梁國,謝銘,向先生討教了。”

梁國,是已經成為了歷史塵埃中的一個稱號,而滅掉梁國的人則是他這個曾經的衛國國師,游子安,而梁國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修士,都視游子安與衛帝贏宣為死敵。

他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重傷將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這片大陸,連一個五階的拳修,都有了向他挑戰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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