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02 給查爾斯王子的公開信

尊敬的查爾斯王子殿下:

您在里斯演講里斯系列講座是一個年度系列講座,最初是通過廣播電臺播放的,而現在是在電視上播放,由英國廣播電臺主辦。該講座以BBC的創始總裁里斯勛爵的名字命名。里斯是一位不茍言笑的蘇格蘭人,他很有理想——但是大部分都被BBC放棄了。英國人至今仍然以被邀請參加里斯講座為榮。2000年的里斯講座尤其不同尋常,它以“尊重地球”為主題,共有五位演講者,查爾斯王子就是其中一位。這封公開信就是針對查爾斯王子的演講而發的,最初刊登在2000年5月21日出版的《觀察家》雜志上。中所說的內容讓我感到了深深的悲哀。對于您的目標,我深表贊同;對于您的真誠,我也表示贊賞。但是,您對科學的敵意無疑無助于實現您的目標;而且您不恰當地對那些相互矛盾的“另類方法”不加區別地表示完全贊同,這肯定會影響別人對您的尊重——我認為您本應該得到別人的尊重。曾經有人對我說過一句話,那人的名字我忘記了,但那句話我想告訴您:“我們當然必須保持一個開放的頭腦,但也不能開放到導致腦子掉出來不再思考的程度。”許多人說這句話就是我自己說的。盡管我非常想擁有它的“版權”,但是我很肯定,我是從其他地方得來的。

現在,我們來檢視一下您秉持的那些“另類哲學觀念”,您似乎喜歡它們勝過喜歡科學的理性。首先,您說直覺,即內心的智慧“自會帶來好的結果,如同微風拂過樹葉”。非常不幸,這取決于您選擇的到底是誰的直覺。關于目標(如果不涉及方法的話),您的直覺與我的直覺完全一樣,因此選擇您的直覺,或者選擇我的直覺,都沒問題。我全心全意地支持您的目標:長期保護我們的行星及其多樣而復雜的生物圈。在查爾斯王子發表這個演講后的這些年來,保護生態的任務變得越來越緊急。氣候發生極端變化的信號更加明確了,許多人痛心疾首地指出,我們很可能已經錯過了扭轉危局的時間節點。然而與此同時,美國總統卻公開宣稱,他認為氣候變化問題只是“精心策劃的一個騙局”。當然,現在仍然有人相信像極地冰蓋消失這樣的現象并不是人類行為所致(盡管這種論調明顯越來越不可信了)。無論如何,除了那些有意視而不見的人之外,氣候不斷惡化、變得越來越危險已經是一個眾所周知的現實了。這種災難的陰影(還包括低海拔地區被全球性洪水淹沒的可能性)正在不斷擴大。這些問題比查爾斯王子不斷地喊著“狼來了”的那些問題嚴重得多。不幸的是,他不想做真正重要的事情。

但是,薩達姆·侯賽因(Saddam Hussein)的直覺,在那顆邪惡的心中的“本能的智慧”又是什么呢?在當時,我還堅決反對處死薩達姆·侯賽因,這不僅是因為我一貫反對死刑,而且還因為我有科學上的理由。同樣,如果希特勒沒有了結自己的生命,我也會建議不要處死他。這是因為,第一,我們需要盡可能多地獲取一切有關的信息,以便搞清楚這些惡魔的心智狀態;第二,反社會者可能并不像人們通常想象的那么稀少,因此,像希特勒這樣的極端反社會者,究竟是怎樣攫取并保住權力、甚至在“民主選舉”中勝出的,非常值得研究。希特勒真的是一個擁有“顛倒眾生”的魅力的演說家、一個雙眼有催眠大師般的魔力的政治家嗎?有些見過希特勒的人確實信誓旦旦地聲稱如此。或者,這是不是權力的光環下孕育出來的一種幻象?如果希特勒未曾身亡并遭到了監禁,那么對于各種可能令他變得理智的做法,例如,針對猶太人的病態的排猶政策的冷靜而清醒的質疑,他又會有什么反應?通過希特勒這樣一個“典型病例”(假如他不死的話),我們的精神病理學是否能取得長足進步,從而對未來更加有利呢?希特勒的童年,或者薩達姆·侯賽因的早期教育階段,是不是發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設定了他們成年后的“自我”的進化之路?未來的教育改革,能不能未雨綢繆,提前消除這種令人恐懼的隱患?處死這些標本般的惡人也許能夠滿足某種“原始”復仇心理,卻堵死了進行研究、防止他們的同類人在未來重新出現的機會之門。當瓦格納的微風拂過希特勒的扭曲的葉子時,付出的代價又是什么?“約克郡開膛手”(Yorkshire Ripper)也聽到了他內心深處的宗教指令——快去殺人!約克郡開膛手是20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出現在英國的一個臭名昭著、異常兇殘的連環殺手。——譯者注我們如何決定哪一種直覺的內在聲音才是值得聽從的?

這是一個困境,而且不是一個科學能解決的困境——指出這一點很重要。我也熱切關注著保護世界環境的事業,我的熱誠一點兒也不亞于您。盡管我也允許自己的情感影響我的目標,但是到了考量什么才是最好的方法的時候,我選擇的是依賴思考而不是依賴感覺。而且我這里所說的思考,只意味著科學思考,根本不存在更有效的方法。即使這樣的方法真的存在,科學也早就將其吸收了。

其次,王子殿下,我認為您對“傳統農業”或“有機農業”的天然程度的認識過于浪漫夸張了。農業從來都是“非天然”的。人類這個物種只不過是在大約10萬年前才告別了狩獵采集的生活方式。10萬年在進化尺度上是一個短到無法測量的時期。

小麥,無論是粗面還是精面,對于智人來說,都不是一種天然的食物。除了用于哺育孩子的母乳之外,乳制品也不是天然的。我們吃下去的每一口食物幾乎都是“轉基因”的——盡管可能是通過人工選擇而不是通過人工制造的突變實現的,但最終結果是相似的。小麥籽粒原本是“轉基因”的草籽,正如獅子狗是轉基因的狼一樣。您說人類在扮演上帝?事實上,人類已經扮演了很多個世紀的上帝了!

我們現在擁有的龐大的、數不勝數的人口是從農業革命之后開始的。如果沒有農業,能夠生存下去的人與今天的人口數量相比只是極小一部分。龐大的人口規模是農業(以及技術和醫學)的產物。它遠比被教皇定義為非天然的控制人口的方法更加不自然。不管我們喜不喜歡,我們都要依靠農業提供的食物生存,而農業大部分都是非天然的。要說背離自然,我們在一萬年前就已經背離自然了。

那么,這個事實是否意味著,當我們需要保證地球的“可持續發展”時,我們無法在不同類型的農業之間做出選擇?當然不是。某些類型的農業比其他類型的農業更具破壞性,但是在決定采用哪種類型的農業時,乞靈于“天然”或者“直覺”是沒有用的。您應該嚴肅而理性地(即科學地)研究各種證據。刀耕火種(順便說一句,應該沒有任何農業系統比刀耕火種更接近“傳統”了)毀壞了原始森林;過度放牧(這也是“傳統”社會所廣泛采用的)導致了土壤侵蝕,使得肥沃的草原變成了荒蕪的沙漠。再看看現代社會,只栽種單一作物、過度使用化肥和農藥對未來肯定不利,通過濫用抗生素促使牲畜快速長肉則更加糟糕。

現在,許多反對轉基因農作物的潛在風險的人歇斯底里,這種態度和行為會產生一個令人擔憂的后果,那就是,它分散了我們對已經了解得相當透徹的、同時又在很大程度上忽視掉的危險的注意力。耐藥性細菌的進化是達爾文主義者在抗生素剛發明的時候就預見到的。然而不幸的是,警告的聲音太小了,到現在更是已經被“轉基因就是糟、轉基因就是糟、轉基因就是糟”的刺耳噪聲淹沒了!

再者,正如我預料的結果,如果轉基因災難的可怕預言未能變成現實,那么到時候失望(并大大放松)的情緒必定會四處蔓延,進而轉變為對其他實際風險的忽視。我們今天關于轉基因的爭論會不會變成一個可怕的“狼來了”的故事?很有可能。

退一步說,就算我們真的能夠把農業變成“天然”的,就算我們真的能夠養成對天然方式的某種本能的親善,天然就一定是一個好的樣本嗎?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必須細細思量。在某種意義上,我們確實可以認為生態系統是平衡和諧的,組成生態系統的各物種相互依存。這正是我們說那些破壞雨林的商業公司罪惡滔天的一個重要原因。

然而,我們必須特別注意,人們對于達爾文主義有一個很普遍的誤解。阿爾弗雷德·丁尼生(Alfred Tennyson)在達爾文之前寫下的詩句是正確的。大自然確實是弱肉強食的。與許多人所希望相信的截然不同,作用于每一個物種的自然選擇并不鐘愛長期利益。相反,它鐘愛的是短期收益。現在的伐木者、捕鯨人和其他為了眼前的貪欲而揮霍未來的逐利者,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是在重復所有野生生物30億年來所做的一切。

難怪赫胥黎在對達爾文主義的批判上形成了自己的倫理觀。當然,赫胥黎的批評并不是對于作為一門科學的達爾文主義的批判,因為任何人都不能批判事實。然而,正因為達爾文主義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事實,我們與自私和剝削的天性做斗爭才顯得更加重要。只有人類能夠做到這一點,任何其他動植物都做不到。我們之所以能夠做到,是因為我們的大腦已經發達到了能夠看清楚未來并謀劃長遠計劃的程度(毫無疑問,是對達爾文式的短期利益的自然選擇催生了現代人的大腦)。自然選擇就像一個只能向上攀爬的機器人,盡管這會使它被困在某座微不足道的山丘頂上。自然選擇沒有下山的機制,或者說沒有穿過峽谷到達高山的另一側的緩坡的機制。自然不會深謀遠慮,也沒有什么機制來警告追求當前的自私收益將會導致物種的滅絕——事實上,99%曾經存在過的物種到現在都已經滅絕了。

人類的大腦在整個進化史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它能夠看到峽谷對面并設想出免于滅絕、繼續向遠方的高地前進的辦法。長遠的計劃,以及隨之而來的保護地球的可能性,是我們這個星球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新生事物,甚至可以說是“異類”。它只存在于人類的大腦中。“未來”是進化過程中的新發明。它是寶貴的,也是脆弱的。我們必須利用所有的科學手段去保護它。

以下這個要點聽起來也許有點兒悖謬:如果我們想把地球留給子孫后代,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停止聽取來自“自然”的建議。“自然”是追求達爾文式的短期利益的投機者。達爾文自己就說過:“對于自然笨拙、浪費、粗陋且極其殘忍的作品,魔鬼的牧師我還借用達爾文這個短語來作為一本文集的標題,于2003年出版。又能寫些什么呢?”

當然,這無疑令人有些沮喪,從來沒有法律規定,事實必須是令人歡欣鼓舞的。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射殺報告壞消息的信使——在這里,科學就是信使。僅僅是為了讓自己感覺好一點兒,就選擇另一種世界觀,那就更加無意義了。更何況,科學絕不是只會令人沮喪的。當然,科學也不是傲慢的“萬事通先生”。任何一位名副其實的科學家都會對您所引用的蘇格拉底的那句名言懷有好感:“唯一的智慧就是自知無知。”除了這種自覺之外,還有什么能驅使我們不停地探索?

王子殿下,最讓我感到悲哀的是,如果您拒斥科學,您將失去太多太多。我一直在嘗試寫出科學奇跡的詩意,指我的《解析彩虹》一書,1998年出版。但在這里我想冒昧地向您推薦一本其他人寫的書,那就是由已故的卡爾·薩根撰寫的《魔鬼出沒的世界》。我還特別提醒您注意這本書的副標題——“科學,黑暗中的燭光”(Science as a Candle in the Dark)。

寫在后面

關于寫給查爾斯王子的這封信,我在這里應該指出,它涉及一個重要原則——謹慎。查爾斯王子說,當新的、以往從未嘗試過的技術出現時,我們應該適當地保守一點兒。這個觀點當然不能說錯。如果某個事物是未經證實的,我們不知道它會帶來什么后果,尤其是它可能會對未來產生影響時,那我們確實應該謹慎一些,這是理所當然之舉。正是基于這種謹慎原則,我們會要求藥物(哪怕是非常有希望的抗癌藥)在上市之前,必須先經過嚴格的臨床試驗和審查。這種風險規避的“安全壩”有的時候看上去似乎高得沒有必要,例如癌癥晚期患者一只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恰好有某種試驗性藥物也許能夠救他們一命,但是有關當局仍然以該藥物沒有獲批為名,禁止他們使用。很顯然,臨終病人對“安全”的看法可能與常人截然不同。在一般意義上,我們很難否認謹慎原則的意義,但前提是,這個原則要與科學創新能夠帶來的巨大收益適當權衡。

我支持謹慎原則,但是請允許我借此機會離題討論一下若干當代政治問題。通常來說,我會避免在書中討論最熱門的時髦話題,因為我擔心在未來修訂再版時會遇到“時代錯置”的情況。例如,約翰·伯頓·桑德森·霍爾丹(J. B. S. Haldane)和蘭斯洛特·霍格本(Lancelot Hogben)關于20世紀30年代的著作本來都可能成為杰作,可惜卻被政治潮流逆轉所累,而今天的人們已經很難理解那種潮流了。不幸的是,2016年發生的事件,使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這兩個事件是,英國全民公決脫歐,以及美國決定退出氣候變化國際公約。好在,這兩個事件的后果不太可能是短期性的,因此我要在這里談一下2016年的政治,而且相信不用為此道歉。

2016年,時任英國首相戴維·卡梅倫(David Cameron)未能頂住保守黨后座議員的壓力,決定就英國是否脫離歐盟舉行公民公決。這是一個極其復雜的問題,涉及政治、經濟的方方面面。晚些時候,當英國政府不得不組織一大堆律師和公職人員分析脫歐的行政成本和法律成本后,它的影響就變得非常清楚了。如果在付諸公投之前,業內專家能夠暢所欲言,提供專業信息和建議,然后經由議會展開充分辯論、內閣進行深入討論,那么留在歐盟無疑將成為不二之選。難道這不是一個不適于全民公投的議題嗎?更何況,那些所謂的政治家還口口聲聲地告訴選民,不用相信專家(“因為作為選民的你們就是專家!”)。這樣真的行嗎?這些政客在動手術割闌尾時難道不相信外科醫生嗎?在乘坐飛機旅行時難道不相信專業飛行員嗎?就這樣,一個極其復雜的問題被交到了完全不具備相關專業知識的普通選民手上。要知道,有些選民在投票之前心里想的無非是這樣一些東西,“改變一下也不錯嘛”“是的呀,我就是喜歡原來藍色封皮的護照,不喜歡歐盟的紫色封皮護照”。

英國的脫歐公投將帶來巨大的變化,它的深遠影響將持續幾十年甚至更久。這也是一個重大的憲法性變革,對于這種變革,謹慎原則理應發揮作用。在美國,如果要對憲法進行修正,那么首先必須由參眾兩院以2/3多數通過,然后還必須得到3/4以上的州立法機構批準。有人說,這個要求有點過高了,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強調謹慎原則是合理的。相比之下,戴維·卡梅倫發動的這次全民公決,卻只需要多數通過,而且選民也只能對一個簡單的“是/不是”問題做出選擇。他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如此重大的憲法性改革應該采用2/3多數決定制度嗎?或者,至少也得有60%的選民通過吧?又或者,不是應該設定某個最低投票參與率,以保證如此重大的憲法性變革不會由全體選民中的一小部分人決定嗎?他難道從來沒有想到過,是不是應該舉行第二次全民公決,比如在兩個星期之后再來一次,以保證選民嚴肅對待自己的選票?又或者,在一年后再舉行全民公決,那時脫歐的后果和代價肯定會變得更加清晰可見?不,不,不,全都不!卡梅倫所要求的一切,就是在一個簡單的“是/不是”選擇中,有50%多的人投下支持自己的一票。要知道,在投票日前后,民間調查結果時刻都在變化。據說,在英國普通法碩果僅存的若干法條中,其中有一條就規定“不得讓白癡進入議會”(no idiot should be admitted to parliament)。

我還想要指出,謹慎原則的應用應該明智而適當,過猶不及,查爾斯王子對于科學的食品生產加工業懷有不必要的敵意,就是一個例子。正如我在前面提到過的,有人認為,美國對修改憲法設定的“門檻”太高了。從英美兩國的歷史和現實來看,對于那些有長遠影響的重大決策,比如修改憲法,政治領域中適用謹慎原則的位置,應該定位于英美兩國中間的某個適當的點上。

既然我將對謹慎原則的探討放在了一封寫給英國王位第一繼承人的信的后面,也就自然而然地引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對于英國不成文憲法的歷史遺跡,即英國的世襲君主制,又該怎樣應用謹慎原則呢?當然,英國的世襲君主也是英國教會的首領。英國國王的眾多頭銜中有一個就是“信仰的捍衛者”。這個頭銜的含義,任何人都不可能搞錯,那只能是指保衛某種宗教,反對與它敵對的宗教或教派。毫無疑問,最初授予英國國王這個頭銜時,沒有人想過,王位繼承人長大后可能成為一位無神論者(從現在的趨勢來看,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

雖然英國國王曾經擁有的獨裁權力隨風而逝了,但其仍然擁有咨詢建議權(現任女王伊麗莎白二世在這方面的經驗可謂舉世無雙,因為在她座下來來去去的首相已經不止15位了)。在極端情況下,英國國王還可以行使解散議會的憲法權力,盡管這樣做可能會引發危機并帶來不穩定的、有害的結果。即使不考慮這些,現在英國也有許多人認為繼續維持世襲君主制是沒有道理的,有些人甚至主張世襲君主制應該體面地結束——在可預見的將來,讓它隨著當前在位的女王的離世而消失。當然,我希望這種事情不會在短期內發生。

無論什么時候,當我與那些熱切的英國共和主義者交談時,我都會提及謹慎原則。在英國,君主制歷經1000多年的風雨而不倒,為民眾做出了不少貢獻。如果它消失了,我們將用什么東西去填補空白?通過Facebook進行投票來選出一個國家元首?選王室游艇上“辣妹與小貝”嗎?毫無疑問,除了像我這樣觍著臉說著精英主義的俏皮話之外,肯定還有更好的選擇。曾幾何時,我認為美國是一個很好的榜樣——在2016年之前,那時的美國告訴我們,高貴的民主理想是值得的。

主站蜘蛛池模板: 巨鹿县| 万山特区| 德兴市| 达拉特旗| 南丰县| 勐海县| 新竹县| 清河县| 富川| 鲁甸县| 澄城县| 天全县| 怀化市| 曲沃县| 璧山县| 镇平县| 上饶县| 弥勒县| 赣州市| 图们市| 达尔| 隆安县| 文水县| 福建省| 灌阳县| 化隆| 攀枝花市| 饶阳县| 望奎县| 朝阳区| 绥滨县| 梁平县| 五华县| 盐津县| 富平县| 佛坪县| 阿勒泰市| 马公市| 和平区| 区。| 克拉玛依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