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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個不購物的性別

倫敦西區新開了一家大型購物中心,而且特別以女性為目標客戶,這不禁讓我們想到:女性當真購物嗎?當然,她們像蜜蜂飛向花朵采蜜一般勤勉地前去購物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但她們是按這個詞的實際含義在購物嗎?投入金錢、時間和精力的真正意義上的購物程序自然應以不斷滿足個人的普通家庭需要為最終目的,在這一點上,女仆(以及各個階層的家庭主婦)可是聲名狼藉,她們幾乎將不去滿足日常生活的必需品當作了一種榮譽。“我們到禮拜四就沒淀粉用了。”她們以宿命論者的預感道,而到了禮拜四淀粉果然用光了。她們已經幾乎以分秒不差的準確性預見了她們的存貨何時用罄,如果禮拜四碰巧店鋪關門較早,她們的勝利就完滿無憾了。儲存有淀粉并以零售為目的的那家店鋪沒準兒就在她們家門口,但女性的意識已然拒絕了這種可以為正在縮小的存貨補充貨源的明顯來源。一句“我們不在那兒購物”立馬就超越了人們日常活動的范圍。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正如兔子不吃窩邊草,一個女人也很少跟她眼皮子底下的商店打交道。似乎某種日用品供應的源頭越遠,越是容易告罄。也許當初的方舟在起碇前五分鐘時就有幾個女性的聲音洋洋得意地宣稱鳥食不夠了。幾天前,我認識的兩位女士向我傾訴了些她們的精神不安:因為有個朋友剛好在午飯前的時間來訪,她們又不能請她留下來共進午餐,因為(帶著一絲合法的驕傲)“家里面什么都沒有”。我向她們指出,她們就住在一條店鋪云集的街上,要不了五分鐘就能動員出一頓相當過得去的午宴的。“這個嘛,”她們相當尊嚴地道,“我們倒從沒想到。”給我的感覺像是我給她們提了什么跡近下流的建議。

而且,在滿足跟文學有關的需求方面,女性的購物能力更是幾乎潰不成兵。如果你偶然出了一本小有名氣的書,你肯定會收到某位你幾乎都不認識的女士的來信,問你“怎么能弄到這本書”。她知道這本書的書名、作者和出版社,但論到如何才能跟它發生實際性的接觸,對她而言仍是個無法解決的問題。你回信指出如果她求助于五金商或是谷物商那無異于緣木求魚,因此鄭重建議她跟某位書商接洽,如此應不失為最有希望之途徑。一兩天后她又寫信給你:“一切順利;我已經從令姑母處借得。”當然,這就是一位根本不購物的主兒,她已然找到了更好的途徑,不過當她這些另辟的蹊徑全都閉塞后她也就沒轍了。有一位住在西區的女士有一天向我談起她對西蘇格蘭高地狗很有興趣,極欲了解這種狗的詳情。幾天后我在最流行的一種戶外生活周報的最近一期上碰巧讀到一篇詳述這一題目的文章,于是寫信把詳情告訴了她,并給出了那一期周報的出版日期。“我弄不到那份報紙。”她打電話告訴我。她竟然弄不到。她就生活在一個據我估計有不下一千個報刊零售商的城市里,她在每天出去購物的途中就該路過幾十個這樣的報刊亭,但那篇寫西蘇格蘭高地狗的文章對她而言簡直就像是寫在一本彌撒書里并密藏在西藏東部的某個喇嘛廟里一樣遙不可及。

看中某樣東西就粗暴地徑直買來的男性購物者自然會引起女性旁觀者斗志昂揚的嘲笑。大半個夏日午后都在玩弄一只耗子然后還有可能把它給玩丟了的貓,無疑會對一只十秒鐘內就把耗子解決掉的勤勉的狗持同樣嗤之以鼻的態度。幾天前的一個午后,我去買幾樣東西,就要買齊了的時候被我的一位女性相識發現了,按照她教父母的先例,我們就叫她阿加莎好了。

“你肯定不會在這兒買吸墨紙吧?”她激動不安地低聲大叫道,而且她似乎當真希望我就此罷手。

“我帶你去威克品克店吧,”我們剛走出那家店鋪她立刻道,“他們有各種顏色的吸墨紙,真是太可愛了——珍珠色、淡紫色,還有濃褐色的和壓紋吸墨紙——”

“可我只想要普通的白色吸墨紙。”我說。

“別擔心。他們威克品克的人認識我的。”她不合邏輯地回答。阿加莎顯然覺得吸墨紙非常罕見,只賣給少數知名人士,以免被充作危險或不合禮儀之用途。在走了約兩百碼后,她開始覺得她的下午茶比我的吸墨紙要緊要得多了。

“你為什么要買吸墨紙?”她突然問道。我耐心地向她解釋了一番。

“我用它吸干手稿上未干的墨跡并避免染污筆跡。可能是公元前兩世紀中國的一個發明,不過我不能肯定。我能想到的唯一別的用途是可以把它團成球給小貓玩。”

“但你沒有小貓。”阿加莎道,帶著一種要在絕大多數場合闡述絕對事實的那種女性的執著勁兒。

“流浪貓隨時都可能闖進來。”我答道。

總之,我還是沒有買到吸墨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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