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把新教材和最新版本指南跟記憶深處的知識點對上號，余漫只來得及看幾集網課吸取經驗，就踏上了悅畫畫室的走廊。

按那個錢老師的說法，她今天只是講解基本學習方法，主要目的是吸引學生學習興趣，其他的暫且都不重要。

看完三兩集網課的余漫總覺得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哪里不對勁，可事已至此，她怎么做都不太好，只有好好講完這一節課才是正經事。

是最后那間教室，那兒門口再往里就是一排水池，專門用來給學生洗筆刷和調色盤的，有個水龍頭似乎有點問題，一直在滴滴答答。

余漫在教室里看見了自稱是錢怡的女人，錢怡看見余漫，立馬放下手機抬起了頭，笑著從最后面的椅子上起來，說：“鄭老師對吧？”

“對。”

“那，趁學生還沒來，我們在溝通一下？我怕我電話里沒說清楚。”錢怡招呼余漫坐下，說。

余漫點了點頭，就近在錢怡旁邊坐下了，她面前的畫架上還有一幅只打了基礎色的畫，內容就是簡單堆放在一起的水果、果盤、酒壺、畫布，只有輪廓沒有任何細節，明暗處理的一言難盡，不過如果是出自十一二歲小孩子的手，那就也還行。

她沒能挑剔多久，就被錢怡接下來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抱歉……錢老師，這些都是您從哪兒聽來的？我沒有……那些榮譽，也沒有那么厲害，我……我記得我簡歷里寫了，非專業出身，也沒有拿過那么厲害的獎，就是偶然在畫室多上了幾年學的……”

“哎呀，鄭老師不要謙虛嘛！我都懂的！懂的！高人都很低調的，我懂！”

余漫心說你懂什么你懂？你到底是從哪里聽說她拿了N多大獎還師出名門的？

她本人是拿過新銳獎，也拿過新人獎，但也不至于是N多，老師冷秋月的確很有名，師姐冷歡也很有名，但她拜師也不過四五載，這些話怎么聽起來那么奇怪？

其實并不奇怪，如果余漫從前在無聊之余把看狗血電視劇的時間勻一點到圍脖，或者是參與一下下其他女孩子的追星，那么她就能想到一個詞——捧殺。

可惜她并沒有，所以她滿心疑惑不解，還申辯無門，越辯解越難說清楚，最后只能驚艷閉嘴。

余漫腦子有點兒糊，卻還是只得在學生坐了滿堂時開講。

平心而論，上課這種事可能得需要有點兒天分，不是講課的天分，而是控場天分，這一點余漫沒有，但她有冷場天賦，而且還不低。作為文化課沒上幾節而因為頻繁參賽導致美術老師幾乎是一年一換的人，照葫蘆畫瓢還是沒多難的。

只是，講完一篇余漫頭腦風暴兼集數位老師的曾經言論（余漫記得的部分）的大成，底下一片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余漫扶了扶臨時拿來裝樣子的(前面商業街29一副的平面鏡)眼鏡，同樣回以沉默。

一群半大小孩一個比一個安靜，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知道是哪一個帶頭，稀稀拉拉的掌聲響了起來，繼而掌聲雷動，久久不息。

“老師！”

“老師！老師！”

“老師，以后是你教我們嗎？”

“對啊！老師，以后是你帶我們的課嗎？”

“老師……”

一群小孩圍了過來，余漫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余漫記憶里，很多美術教室是沒有講臺的，因為根本不需要，基本上都是學生一邊聽一邊悟，一邊悟一邊動手畫，然后老師就在各個學生周邊轉，隨時發現問題隨時指出，要不然就是隨他們自己發揮，然后統一糾正個別指導。

所以，這里也沒有太多的紀律，一轉眼，這群小孩就圍在余漫周圍了，眼巴巴喊老師。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余漫無所適從，慢慢往后退了幾步。

錢怡正滿意的跟家長們談學費，收款碼、POS機乃至是驗鈔機都備了，正在窗戶外指著余漫跟繳費的家長溝通。

過了一會兒，余漫終于搭上了這群小孩跳脫的話題，被迫聊到尷尬話題時，收完學費的錢怡老師終于來解救余漫了。

輕輕推開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孩，錢怡笑瞇瞇跟他們說：“同學們，你們喜歡我們鄭老師嗎？”

“喜歡！”

“那，以后就是鄭老師給你們上課了哦！”

“嗯！”、“好！”。

“所以，以后上課要聽老師的話，按時完成作業，準時到這兒來，好不好呀？”

“好！”

“具體是什么時間呢？有人記得嗎？”

“是周二到周五晚上，還有周末白天！”

“真聰明！沒錯，具體時間已經告訴你們家長了，明天晚上，我們不見不散！最后，看我們鄭老師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說著，錢怡扯了扯余漫的袖子，后者才從一連串洗腦對話里回過神來，匆匆從一個半小時前拍下來的統一課程進度里扒拉出來要點，囑咐小孩明天帶什么工具過來。

送走一群小孩跟一群家長之后，余漫長呼一口氣，終于覺得自己輕松了一點兒，然后一扭頭就對上了錢怡的目光，她：“……”

“鄭老師啊，你看看，謙虛什么嘛，您講得可真好！”

“……過獎。”余漫咽了口唾沫，回道。

“啊，那我們現在去簽合同？對于我們之前說話的薪資待遇，您沒有什么異議吧？”

“沒有。”余漫壓根不知道還有簽合同這一步驟，暗嘆這機構還挺正規？

不疑有他，余漫跟著錢怡去簽了合同，然后被錢怡熱情的送出門去。

再回辦公室，錢怡一邊哼著不成調子的洗腦神曲一邊往靠窗的那張辦公桌邊走，說：“周周啊，你說的這個人果然不錯嘛，剛才那十幾個小孩，基本上都報名了，還有三四個沒報的，家長都說要回去再商量商量，我看還能再成兩單呢！”

“是么？那就好。”周灣扯了扯嘴角，舉著杯子喝了口水。

“周周，你要是還有這種老同學，可別忘了介紹過來呀，我們明年開分校區可是需要很多人的！”

“好啊！”周灣放下杯子，露出兩個甜甜的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