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從佛教到藏教再到小作坊，從南市跨越了半個大中華，但凡聽聞這件事的人，不是覺得余漫有病就是覺得她在拿人開涮，充分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別人真的靠不住。

舉報了神叨叨的老婆婆，他們當天下午就坐上了回南市的航班，飛機一落地，余漫和趙賀還沒來得及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直奔市醫(yī)院了。

然后，余漫在凌晨的護士值班室里跟護士長大眼瞪小眼……

周日嚴格來說算雙休，本來值班的人就少，更何況是半夜，醫(yī)生值班室里的男值班醫(yī)生睡得安穩(wěn)，余漫當然不好跟著趙賀進去，轉(zhuǎn)頭就被塞進了護士值班室，跟半夜在趕筆記的護士長面面相覷。

“喝水嗎？”

“不不不……”

“還有零食？

“算了算了……”

“……”

“……”

說不清楚誰更尷尬，但余漫很確定的是，第一眼看見自己的時候，護士長是想讓她出去的，然后護士長就看見了余漫身后的趙賀，再然后，余漫進來了。

一段令人窒息的對話發(fā)生時，余漫手上還拎著行李，護士長還敷著清潔面膜，空調(diào)嗡嗡響著，豎起來的電動蒼蠅拍上時不時還滋滋滋幾聲，可以說是非常讓人窒息的了。

“經(jīng)常聽趙醫(yī)生提起你的，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呢！”

看得出來，對方已經(jīng)很努力了，畢竟面膜都要掉了。

余漫都不忍心說她并不是趙賀女朋友。

“篤篤——”

“我去開門！”余漫聽到敲門聲就迅速竄去了門邊，是趙賀。

顯然對方?jīng)]想到這么快就有人開門，手都沒收回去，看見余漫，遞了個小盒子過去。

“中段尿，現(xiàn)在去，然后把盒子給我，檢驗科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馬上就能測，快去吧。”說著，他讓出來通向洗手間的路。

余漫：“……”

動了動嘴唇，余漫到底是無話可說，木然拿著紅蓋子的塑料圓柱盒子進了廁所。

說實話，她才是最想知道檢查結(jié)果的人！

畢竟，如果十個月內(nèi)還換不回去，她搞不好還得生！

這特么的……

懷著一顆給自己送葬的心，余漫一邊上網(wǎng)搜什么叫中段尿一邊祈禱。

二十分鐘后，才把東西送到檢驗科的趙賀正好把余漫送到樓下，網(wǎng)約車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司機正在催上車。

“到了發(fā)微信給我，結(jié)果出來了我會告訴你的。”趙賀在司機師傅快要罵娘之前拍完了司機的車牌號和工號，強行在余漫手機上設(shè)置了自己的號碼為緊急聯(lián)系人之后，終于結(jié)束了念叨。

余漫如蒙大赦，竄進車里就讓司機師傅開車了。

凌晨四五點的夏日，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送完人，趙賀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這才在接到檢驗科朋友的電話之后上樓。

在其余人上班之前，熱乎的檢查結(jié)果已經(jīng)在趙賀手上了，面對朋友的打趣和安慰，他只是說了一句：“下班了請你吃飯，快去交班換衣服吧你！別那么八卦。”

沒有追根究底習慣的朋友美滋滋進了更衣室，趙賀又再次展開那張單子，看了好一會兒，說不上來是什么高興還是不高興，然后他就把這張紙塞進了科室門口正推著垃圾車清理垃圾桶的阿姨車里，耐心的坐在長椅上等人出來。

等待的間隙，他給余漫發(fā)了條微信——[陽性]。

上一條微信是一個半小時以前，只有四個字：[平安抵達]。

嗡的一聲，隔著好幾公里外的公寓樓里，已經(jīng)陷入睡眠的余漫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忽然睜開了眼睛，手機屏幕的幽幽藍光里，映出她慘白的臉……

足足冷靜了一個多小時，余漫才從自己有可能再也不能換回去還得給人生孩子的打擊里恢復過來。

畢竟，早早孕試紙跟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是有天壤之別的！

陽光傾瀉而下，臉色白得像鬼的余漫，飄出臥室，自覺去冰箱覓食。

一去好幾天，里面的食物倒是很新鮮，也不知道是有人換過了還是這六位數(shù)的冰箱性能太好，她拿了個蘋果出來，不知道在保鮮里呆了多久的蘋果，觸手生寒，她順便在衣服上蹭了蹭，還沒來得及咬一口，就停住了，眼前飄過趙賀那條微信。

她看了看蘋果，又看了看五顏六色的冰箱保鮮柜，把蘋果塞了回去。

最后，她從速凍里找到了一盒鮮肉餃子，開火，燒水，下餃子。

余漫食不知味，機械的咽下半盤餃子，沉寂多日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精裝公寓里炸開。

陌生號碼，屬地南市。

“喂。”

“您好，是鄭語曼小姐嗎？我是悅畫畫室的錢老師，之前在xx平臺上約過面試的，您還記得嗎？”

“……有印象，怎么了？”

“是這樣的，對于您的個人水平和能力，我們非常滿意，決定給您上調(diào)薪資至8000，外加每個月500的交通補貼。另外，今天晚上就是您第一堂課了，我們會安排老師去旁聽，您看可以嗎？”

余漫：“……”

余漫看了眼手機，滿臉疑惑。

“新老師都會這樣的，您覺得怎么樣呢？”

“……很抱歉打斷一下，你說的畫室是不是在xx街二樓？”

“是的！從地鐵口出來的那個商場進來，然后再轉(zhuǎn)一道彎，會更近哦！”

“……上次面試的老師不是你。”

“對的，上次是我們的周老師，因為我本人家里有事，麻煩她幫忙跟您聊的。”

“……”

“那，今天晚上不見不散，期待您的課堂！”

“……”

“嘟嘟——”

余漫扶額，覺得這世界瘋了，要不然就是她瘋了……

明明之前……

合著，是周灣故意涮她的？

等等！

不是助教嗎？

怎么還她的課堂，還旁聽？

余漫失手打翻了醋碟，一溜煙竄進臥室找電腦，課堂？

她教什么？

色彩？

構(gòu)圖？

素描？

這特么的說的是什么廢話？

余漫都沒來得及翻一翻網(wǎng)上最新版的課本，就一個電話打了回去，打給那個話都說不清楚的錢老師。

“喂？鄭老師嗎？您有什么——”

“抱歉，我想跟您確認一下細節(jié)，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