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啊？”

傍晚梁猛從網吧一出來，就看到蘇荷低著頭在路邊走來走去。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你……”蘇荷煩躁地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梁猛，總不能直接說你不要喜歡鐘意了，因為她和葉楊關系不同尋常？于是“沒什么，就是無聊。”

“在家看書看膩了吧？我就知道。”梁猛抬手去揉蘇荷的頭發，蘇荷躲開。“要不叫上程永青和老王，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河邊兒吃燒烤怎么樣？”

“行吧，那我現在去找永青。”

晚上，蘇荷跟程永青一起騎車到棲霞橋的時候，梁猛他們已經把燒烤架支起來了，草叢里不知道是什么蟲子，叫聲吵得人心煩意亂，除了老王，梁猛還喊了鐘意來。

他們從雙塘街口的燒烤店買了碳和穿好的串兒，橋下也沒有燈，但是今晚月亮很大，冷白色的光軟綿綿地朧在周圍，像是跳進了一朵巨大的棉花糖里。

“不錯嘛，整的有模有樣的，香味兒還挺正宗。”永青大快朵頤的同時，毫不吝嗇對美食的夸贊。

“那必須的，我告訴你，關于燒烤啊，整個宜州我敢說第二，那絕對沒人敢說第一，……”梁猛正要濤濤不絕，卻被永青打斷。

“哎？你記不記得咱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回你爸媽出遠門，把你留在我家，半夜的時候你忽然說餓了，然后跑到廚房揚言要給我做煎餅果子，結果鍋燒糊的拿都拿不起來，差點兒沒把我家房子點著……”

“咳咳，別胡說，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事兒啊？”梁猛把一串魷魚須塞給永青，背對著鐘意咬牙切齒地小聲說：“祖宗，姑奶奶，求你留點兒面子給我行不行，沒看到鐘意在這兒呢。”

永青一臉壞笑，“誰讓你牛皮吹起來就沒玩的，行吧行吧，看在你給我烤的魷魚的份上，暫時放過你的名節了。“

鐘意安靜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看永青和梁猛插科打諢，并不說話，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旁邊的宜水緩緩淌著，加上月光和蟲鳴，本來的確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此時看在蘇荷眼里卻是無比刺眼，她獨自走到河邊，氣惱地撿了幾顆石子打水飄。

“蘇荷？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鐘意走過來問蘇荷。

蘇荷冷笑一下，“呦？這都被您看出來了？可是我開不開心跟你有什么關系嗎？”鐘意有些尷尬：“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以前可能有，現在倒還真沒有。我這人說話就這樣，受不了就離我遠點兒。”

“哎？你倆怎么都跑河邊兒來了？我剛烤好的魚，鐘意你嘗嘗看好不好吃？”梁猛舉著一條烤魚走過來，但顯然他沒有看出來哪里不對。

蘇荷白了梁猛一眼：“行啊你梁猛，現在連烤魚都沒我的份兒了是吧？沒良心，你怎么就不知道給我嘗嘗呢？”

“嘿，這丫頭？你說話好聽點兒會死啊？想吃等著，一會兒我再去給你烤還不行嗎？”

“不行，我就要吃這條。”蘇荷賭氣。

“怎么這么不懂事兒呢？”梁猛使勁兒給蘇荷遞眼色，他實在想不通好好的自己的軍師怎么突然開始拆臺。

鐘意連忙打圓場“魚給蘇荷吃吧，其實我不怎么喜歡吃燒烤。”

“你裝什么啊？你不吃他烤的魚，是因為更喜歡別人烤得吧？既然這樣今天晚上你又何必跟著來呢？”鐘意滿臉委屈，眼眶很快就紅了，梁猛有些生氣。

“不就是一條魚嘛，沒完了不是？給你行了吧。鐘意你別搭理她，她就這脾氣，不是沖你啊。”梁猛把魚遞給蘇荷，蘇荷看也不看。

“不就是一條魚嘛，我不吃了。”蘇荷忍著眼淚，手心緊緊攥著。

程永青和老王發現不對勁，連忙跑過來。“怎么回事兒呀？你們怎么都躲這兒偷懶來了，也不知道給我和程永青搭把手，回頭吃的時候可沒有你們的份兒了啊。”

“沒事兒吧？要不然我們先回去？”永青拉了拉蘇荷的手。

“沒事兒，我就是看不慣某些人。”

“蘇荷！別說了。”梁猛眼底染上一抹慍色。

“對不起，也許今天晚上我不該來。”鐘意雙眼通紅，轉身要離開，被梁猛拉住。

“還在這兒裝呢？擺布別人的感情你特開心吧？你是不是一直都這樣毫無廉恥之心啊？”

“你今天吃錯藥了吧？”梁猛臉色黑的嚇人。

“我來就是想提醒提醒你，最好離她遠一點。不要再死乞白賴地追求鐘意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是不是好人不用你來告訴我。我想是真的看錯人了，居然會跟你這樣人的做朋友。”梁猛冷笑一聲。

“梁猛！瘋了吧？說什么呢？”程永青護在蘇荷面前。

“對，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大不了絕交唄，以后誰先理誰，誰就是小狗！”

蘇荷使勁兒推了一把梁猛，烤魚掉在地上，立馬蘸上了沙子，蘇荷一轉身眼淚立刻就掉下來，心口像是纏了一團棉花，又悶又痛。

“鐘意學姐，我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不過蘇荷一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如果真的是誤會了，那我替蘇荷跟您道個歉。但如果的確是您做了什么對不住的她的事兒，我也絕對會不顧一切幫她討回公道的，不管那個人是誰。”

永青最后一句是看著梁猛說的。風吹過榆楊林，嘩嘩作響，梁猛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蘇荷早就不見蹤影了，心里忽然空的厲害。

程永青騎車追上來的時候，蘇荷泣不成聲。

“怎么回事兒啊？不是，你明明知道梁猛這小子心思全在那個鐘意身上，干嘛還要當面跟她起沖突啊？是不是她欺負你了？”程永青急的額頭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永青。”蘇荷委屈巴巴抱著程永青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好了好了，我們蘇荷受委屈了啊。”

“不是，我是生氣梁猛他太傻了，被人家騙還心甘情愿。你說他怎么能那么蠢啊？”

“被人騙？被誰啊？”永青聽的一頭霧水，大大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忽然又反應過來，“你該不會是說鐘意學姐吧？不是到底咋回事？”

蘇荷擦了把眼淚，把在文化館的事講給永青，永青聽完氣得差點兒沒跳起來，“這也太龍井茶了吧？平時也沒看出來是這樣的人啊？還有那個葉楊，我還以為他挺好的，平時看你的時候，眼神溫柔的都能滴出水。怎么忽然之間就這樣了？這反轉的也太快了吧？”

“別跟我提他！不許提他，嗚嗚嗚～～～”

“好好，不提不提了啊。”永青溫柔的撫著蘇荷的背。

蘇荷哭的昏天黑地，像個孩子一樣，她已經很久沒有流過這么多的眼淚了，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梁猛拼命護著鐘意的時候，只是覺得生氣。可是聽到葉楊和鐘意之間的對話，卻只覺得從心里發冷，涼意直流向四肢百骸。

這感覺令她非常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