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上網去不？”

齊默擺擺手，拒絕了余成鑫今天的第八次邀請，收拾好桌上外賣，躺回床上玩起手機。

當晚回來睡了一覺后，任務帶來的緊張、壓迫、刺激等感覺全部退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憊。

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自閉少年，被逼著在一個令人無力、無奈、無語的三無團隊里充當意見領袖。

一場任務說的話，當得上他一個學期的量，他現在只想當一條又臭又硬的咸魚。

“默哥，老班說要你去辦公室找他。”

“唉。”

齊默嘆氣起身，平靜的咸魚生活被打破，趿拉著拖鞋，晃悠悠地往系教學樓走去。

老班找他干嘛，他心中也有數，無非是關于畢業后的就業問題。

大三是大學的重要分水嶺，經過兩年的磨礪，同學們都已學會如何在翹課與掛科間游走，想考研和考公的已經著手準備。

想進企業的也會開始關注業內各式公司，還有像余成鑫和齊默這種混子，未來的事交給未來，能玩一年是一年。

老班也不止一次嘗試拯救齊默這位失足少年。

在他眼里，齊默堪稱‘天才’墮落的典型，入學時曾代表系新生演過講，如今卻成為那種初見還是短袖，再見已是棉服的逃課狂魔。

老班時常扼腕嘆息，總會用理想與現實的雙重大棒來敲打齊默，效果么……

只能說人各有志吧。

他們系是生命科學系，聽上去很高端，實際卻是個很小的系別，就三個專業。

他學的是食品科學與工程，畢業后如果進不去政府，就只能往各種食品工廠里靠，大型國企與食品寡頭這學歷是上不去的。

人一少吧經費就少，系院位于校外，破落的院子圍著2棟低矮教學樓，要不是那標志性的學校外墻，人家保準以為是哪家單位的老舊福利房呢。

齊默踏入陌生而又熟悉的教學樓，敲響老班辦公室的門，里頭響起道熱忱聲音。

“進來。”

齊默推開門，一位中年男子正聚精會神的寫著材料，身材微微發福，發際線有明顯的上移趨勢。

“喲，齊大公子來了？快請坐！”

這位男人就是他們的班主任李成，一見齊默就調侃起來，起身給他泡了杯茶。

“李老師，您找我？”

李成把茶遞給齊默，換上副嚴肅表情：“齊默，這都大三了，班上許多同學已經開始考慮未來，你有什么想法？”

果然，又是這一套。

心里暗暗撇撇嘴，臉上還是嚴肅的說著：“李老師，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哎，你這孩子，早做準備不好嗎？一定要等到火燒眉毛才急？”望著這只刺猬，李成一臉無奈。

最開始吧，覺得年輕人沖動熱血，他從理想入手：“齊默啊，你未來想要做什么呀？”

但凡他說出點啥，后面就一堆話頭等著呢。

你這理想很宏偉嘛，但咱也得腳踏實地不是，做好現在，先從課堂出發之類的巴拉巴拉。

誰想他老人家說出來這么一句。

“理想太骨感，走一步算一步吧。”

瞧瞧，這是20歲年輕人說的話嗎？

不得先訂個小目標，又或是創個業啥的？

你個天天翹課、沉浸在游戲和小說里的理想主義者，跟我說起現實來了？

嘗試幾次，李成發現談理想無用，重心就轉到現實。

“李老師，這月亮都變紅了，準備真的有用嗎？聽我一句勸，早做準備，多備點生活物資啥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異變。”

經過一輪噩夢任務洗禮，要齊默回去安心上課簡直就是在說鬼故事，他反而勸說起這位大學里少有的盡職老師。

李成有些頭疼，這孩子吧，平時不說話，真要說起來又能把你帶跑，安撫起來：

“這都幾天了，也沒見啥變化啊，再說國家都辟謠了，安心學習才是正事。”

“這哪是辟謠，這是維穩呢！”

眼見話題跑偏，他揮了揮手：“我就是提醒你，大三剛開學，記得要來上課。”又提醒了一句：“最近王主任抓翹課抓得很嚴。”

見李成不以為意，齊默也沒再說什么，畢竟目前一切如舊，點頭離開。

剛走出辦公室，電話就響了起來，走廊傳來陣中氣十足的說話聲，又是陳清，齊默皺起了眉頭。

自打他回到宿舍后，每天總要給齊默打幾個電話，不是約著品茶，就是一起唱花K。

這種事情齊默他能干嗎？

跟沈衿憐在團里就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電話他是真不想接，但又怕真有什么重要事項，耐著性子接了起來：“怎么了？”

“國亂歲兇，愛卿速歸，有大事相談！”

“你特么的是不是有病？”

齊默大吼一聲掛掉電話，滿頭黑線，他能輕易帶跑李成話題，陳清就能輕易撥動他的心弦，前世冤家。

廊道的說話聲一頓，快步走了過來。

“學校不要大聲喧嘩，這位同學……”拐角處現出一位禿頂胖子，挺著個啤酒肚，神情嚴肅，見到齊默一愣，隨后嘴角掛上嘲諷，

“這不是我們系的新生代表齊默同學么？”

這位就是李成嘴里的王主任，跟齊默有段不算過節的過節。

去年系里想給教學樓修個入口的小樓梯，工程量不大、經費又緊張，李成干脆就拉了幾個壯丁，齊默正在此列。

恰逢王主任開車經過，水泥砂礫堵住了門，下車聽完緣由后就輕飄飄留下一句“快點把這些東西都收走，堵在門口像什么樣子，不然把你們都開了！”

打白工也就算了，還得被領導嘲諷，齊默他們直接丟下鏟子走了，將王主任留在原地，臉上青紅一片。

開除自然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古代社會，但王主任將幾位同學記下了，不時找找麻煩。

聽到叫喊聲，李成推開門，跟王主任打著招呼：“王主任，您這是？”

“李成，看看你們班教出來的學生，走廊上大喊大叫，像什么樣子？”

王主任對著李成一頓噴，李成恭敬低頭，同時示意齊默趕快走。

李成既然出面，齊默就不好當面頂牛，不然怨氣難免落到李成頭上，他讀完四年拍拍屁股走了，人李成可是可能要在王主任手下干一輩子的。

齊默轉身走開，身后留下王主任的叫喊。

“見到主任也不叫，李成，你說說這是什么學生？”

走到樓梯處，齊默沒有向下，而是上了層樓，坐在樓梯口抽煙，陳清電話又打了進來。

“齊默，你快來，我這真有事。”

“我手里有點事要處理，完事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