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不停地有人經過,嘈雜的聲音鉆過門縫飄了進來,更顯得病房里一片寂靜。
江潯見寧今安久沒有出聲,不由得朝她看去,發現她臉上那一言難盡的表情,心中覺得有趣,“你那是什么表情?”
“沒。”寧今安飛快的收起自己的表情,搖頭否認。
“放心,我一向遵紀守法,”江潯抬了抬眼皮,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思,還不緊不慢的補充道,“頂多在法律的邊緣試探試探。”
“?”寧今安下意識睜大了眼睛,“還是,別了吧?”
見她當真,江潯輕笑了一聲,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你這幾天不是躲我躲得勤,還來醫院看我?”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寧今安意料之中的躲開他的視線,沉默了幾秒,還是說:“你都出了這樣的事,我要是不來看一眼,不是顯得我還挺沒良心的。”
“你沒良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江潯斜眼睨她,一副不與她計較的模樣。
寧今安聞言,作勢就要往外走。
“干什么去?”江潯出聲喊住她。
“我決定繼續當個沒良心的人。”寧今安頭也不回。
病房外,Imara一直坐在長椅上,腦袋微垂,看上去累極了。
寧今安原本不想驚動她,誰知病房門關上的聲音被她聽見,她一下睜開眼,看見寧今安就從椅子上站起,“寧主編您要去哪兒?”
“沒事。”寧今安擺手,“你要是累了就回家吧,累了一天好好休息。”
“沒關系,我不累。”Imara一邊說著一邊看時間,猜到寧今安要做什么了。
“你是江潯的秘書,不是他的傭人。”寧今安剛剛洞悉了她的心思,此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好好休息了再過來,他現在人在醫院,這幾天有你忙的。”
她的態度堅決,Imara拗不過,無奈的笑笑應下來,“行,我知道了。”
兩人一同下樓,在醫院門口分別,寧今安選了一家餐館,按江潯的口味選了一份晚餐。
再次回到醫院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這期間江潯還打了電話問她是不是真的回去,寧今安只好回答自己在外面是做什么,他這才滿意的掛斷通話。
*
楚循路過住院大樓的時候看見了寧今安,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目光追隨著那道窈窕的背影,待她的側臉轉過來他才百分百肯定。
為何會出現在醫院?難道是生病了?
想到有這種可能,楚循一下皺起了眉,提起腳步要追上去,還是晚了一步,她已經進了電梯。
電梯的樓層最先停在了五樓,之后又接著往上,楚循不知道她在幾樓,只能從五樓開始找起。
慶幸的是寧今安還真在五樓。
當楚循透過病房透明的窗戶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便明了她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一時間他的心情五味雜陳。原來生病的另有其人,他注視著病房里的一切,看著她將病床搖起,貼心地將男人扶起,似乎因為男人行動不便,她上前就要親自喂他吃飯。
這副畫面實在刺眼至極,楚循閉了閉眼,就在他要闖入病房時突然有人叫了他。
“楚醫生?你怎么在這里?”是一位護士。
護士的聲音不大,卻還是讓病房內的寧今安扭頭看了過來,在視線觸及楚循的瞬間她一愣,不知為何竟有種心虛的感覺。
“楚醫生?”女護士見楚循不說話,又喊了一聲。
“嗯?”楚循喉嚨里發出低低的一聲。
“你是有事嗎?”
“沒有。”楚循簡短的回答,明顯不想多說。
女護士自討了沒趣,只能離開,來到病房門前徑直打開向里走進去。
護士打開的正是江潯的病房。門大敞著,楚循整個人都映進了寧今安的眼底。
視線緩緩上移,恰好撞上了他那雙深沉的眼眸,他的眼眸裝著太多情緒,寧今安認出了落寞和嫉妒......
護士詢問了一番江潯的情況,沒多做停留就離開了。
江潯自然也是看見了楚循站在門外。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寧今安心里有人,可她從來不曾向別人吐露過半分和那個男人有關的只言片語,他也清楚,她出國的原因有一半都是因為那個男人。
上次在醫院,他第一眼見到這個楚循的男人便知道了,他就是這些年來寧今安裝在心里的男人。
楚循......
同樣的發音,難怪她在聽見自己的中文名時有一剎那的晃神,看他的眼神也在那刻變了變,想來是透過他想著某個人。
寧今安突然站了起來,江潯有些慌,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寧今安被迫停下動作,“我只是想收拾一下餐盒。”
江潯聞言,神色有些不自然,抓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仍是沒放開,“我累了,想睡覺,你就在旁邊陪著等我醒來。”
寧今安愣愣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下意識往楚循那兒看去,只見他眸光復雜的看了一眼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腕,下一秒勾起唇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隨后轉身走了。
門外的腳步聲“咚咚咚”一下一下敲在了寧今安的心上,她的心臟像是被人捏緊了,在他轉身的同時居然差點呼吸不過來。
待終于聽不見那腳步聲,寧今安才回頭,扭動著自己手腕,不由分說地從江潯的手掌中掙脫出來,“江潯,你不必這樣。”
“我怎么?”江潯看著空落落的手掌,接著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擔心他誤會?那你還不趕緊追上去?”
他此時就像無理取鬧的小孩,寧今安心底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出事實,“我和你什么關系都沒有,又會被誤會什么呢?”
江潯怔然,她說的是事實,可卻讓人難受無比,他別開眼像是對她失去了耐心,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你走吧。”
寧今安不在意他的態度,點點頭,“我收拾完這些餐盒就走。”
說罷,她開始收拾,沒一會兒就整理干凈了,也真如她自己所說收拾完就離開。
病房門“咯噠”一聲重新關上,偌大的房間里又是他一個人。
有時候江潯也不知道該說她無情還是長情,他從來得到的都是的冷漠,她的情早在六年前就給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