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未落下,一支燃燒著的箭矢從林間射出,插進了堆積的黑色粉塵中。
火光點燃黑火藥。
黑火藥瞬間響起的刺啦燃燒聲,宛如死神的喪鐘,讓這個上前查看的蒙面人眼神瞬間死寂。
瞬息之間,一眾蒙面人都是面露驚恐,尚還來不及動作,一股濃烈的火光便瞬間在碎裂的馬車中燃起,然后爆炸!
濃烈的火光帶著無形的波浪,將靠近馬車的蒙面人掀起,然后撕碎。
爆炸只是一瞬。
瞬息過后,空氣中黑煙彌漫,烤肉的味道四散。
趴在地上殘活的蒙面人紛紛起身,抖落身上的黑灰和一些濺上的破碎血肉,眼中都是殘留的后怕與驚恐。
近百人的隊伍,此刻只剩下三十人不到!
就在蒙面人殘留在愕然恐懼中時,一隊近百人的青衣劍客忽然從窄溝背后的林間現(xiàn)身,沉默的圍住了蒙面人。
青衣劍客為首的,是一名身穿黑衣,背著長劍的青年。
青年面帶笑意的看著圍攏在一起,正表情猙獰看著自己的一眾蒙面人,溫和笑道:“在下蓉州洗劍池首席,奉我派劍子諭令,清掃蓉、渝兩地之間匪患,還我大唐百姓一個安居之所?!?
“你們是打算就地投降。”青年眼神一寒,“還是打算被我們就地格殺?”
一眾蒙面人皆是眼神堅毅寒冷,只是握著兵器的指節(jié)比之前更加蒼白。
黑衣青年嘆了口氣,退到青衣劍客身后,無奈開口道:“都殺了吧?!?
師兄所在的商隊,也快要經過這里了吧……他靠在斜坡上的矮樹旁,看著天上太陽所在的位置,嘆了口氣。
然后他拔出劍,沖進了混亂的戰(zhàn)團。
…………
林天瑯坐在馬車里,對著面前的女子行了一禮,然后便是再也不肯挪開目光。
女子穿著身白色大袖衫,露出西北女子少見的雪白脖頸。
頭發(fā)盤起,梳了個高髻,襯得她個頭都平白高了許多。
她臉皮白凈,五官柔和,其細嫩的雙耳處吊著對價值不菲的翡翠珠寶,襯得她更顯雪白細膩。
女子長相并不如何漂亮,但勝在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英氣,讓人有些移不開目光。
“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下來?!币舴藗€白眼,眉眼瞪圓的看著林天瑯,狠狠揮了揮拳頭。
“師兄諭令,我的視線一刻也不能離開姑娘。”林天瑯眼神平靜,聲音沉穩(wěn)。
“他明明比你們小那么多,你們叫他師兄,臉也不燥得慌?”姚夢撇了撇嘴,掀起車窗,看著外面扮作商隊護衛(wèi)模樣的江戶,扭頭問道。
“洗劍池內門弟子行走江湖,我們都要以師兄相稱,這與年齡修為并無瓜葛?!?
林天瑯看了一眼窗外的江戶,忍不住羨慕道:“不過江師兄年紀輕輕就能以五品武道修為登頂內門弟子之首,可見其劍術高超,應該是已經到了我一輩子都難以逾越的高度了?!?
“你有幾品?”姚夢放下車簾,隨意問道。
“四品。”
“……”姚夢感覺似乎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四品為什么還只是外門弟子?”姚夢眼睛瞪大,不可思議。
“姑娘不會真以為四品的修為就能成為內門弟子吧?”
林天瑯面色古怪,“我這實力,也只能擔任洗劍池在渝州分舵的首席罷了?!?
“我洗劍池稱霸江湖百年有余,自然是有著自己的道理?!绷痔飕槼聊藭海耙皇菐熜植幌胱屜磩Τ剡^多的牽扯進廟堂?!?
“三天之內,我們就能讓那群刀客背后的貴人從此成為廢人?!绷痔飕樋粗糁饾u凝重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聲,“你不會真信了吧,開個玩笑而已?!?
突然,馬車的車簾從外面被人掀開。
江湖歪著腦袋瞥了眼強忍笑意的林天瑯,望向心神似乎有些震蕩的姚夢,“你可別信林天瑯的胡說八道,我洗劍池在大唐哪來的那么多四品首席。
“林天瑯你以后也少吹牛比,一點也不懂得低調。”
“好的好的,師兄說的有理?!?
二人只說了洗劍池沒有那么多的四品,但卻沒有否認可以讓貴人變成廢人的那句調侃。
姚夢眼神復雜,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
真是不知道,是何種怪胎,才能駕御住這種可以隱隱禍亂朝綱的江湖門派。
…………
商隊在野外扎營休息了一晚,然后在第二日辰時的最后一刻,披著初升的晨光,駛進了渝州城。
此刻,商隊下榻的客棧后院。
后院一處石板上,江戶把劍靠在身側,扭頭對著身旁的姚夢問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你想好去哪沒?”
“你要去哪?”姚夢攏了攏寬大的袖袍,看著腳上的白色布鞋,仿佛上面開著朵好看的花。
“長安啊。”江戶一愣,“試問大唐的男人誰不想去。”
“我也想去。”姚夢沉默了會兒。
“可以,但不能和我一起。”
“為什么?”
“會死?!?
“為什么會死?”
“因為我去長安,可能不會死人,也可能會死很多人。”
江戶突然笑得有些復雜,“所以很多人會阻止我去長安?!?
“為此,洗劍池和那些試圖阻止我的人,都已經付出了好多條人命。”
江戶站起身結束了這場在他看來沒有意義的問答,“這是戰(zhàn)爭,所以不死不休。”
“走吧,還沒吃早飯,我現(xiàn)在好餓?!苯瓚舯成祥L劍,對著姚夢笑了笑。
“好?!币粝乱庾R捏緊了隱在袖袍下的雙手,捏的指節(jié)泛白。
…………
喝完碗中的白粥,江戶看到外面青石街道上,一個小孩蹦跳著出現(xiàn)在客棧門口。
小孩手里拿著根糖葫蘆,臉色通紅的向著客棧里張望。
他看到了江戶,然后小臉一喜,跑進了客棧。
小孩伸手遞出來一封信,聲音稚嫩,“大哥哥,你的信。”
蔣憶南還是挺守信用的啊……江戶眉眼柔和的笑了笑,接過信,塞給小孩兩個銅板,“拿去買糖吃?!?
看著小孩離開,江戶拆開了用火漆封好的信封,攤開信紙。
上面,有著用濃墨書寫的一行小字。
“洗劍城之事,可問千歲金身,東宮之母?!?
東宮之母……那就是說當年江家的滅門慘案,同當今太子殿下的生母也有關系?
江戶拳頭攥緊,額上隱隱有青筋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