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列里迅速拉動操縱舵，機頭緩緩拉起，不一會又回到了兩千米的高度。

剛剛為了保險，瓦列里發射了兩枚火箭彈，可沒想到第一枚沒有命中，反倒是沒怎么細瞄的第二枚命中了，對于這種精度，瓦列里不由抹了一把汗。

但他也沒想到，只有82mm口徑的火箭彈居然也有這么大威力。

瓦列里回頭看了一眼地面，科羅連科他們也完成了投彈動作，開始拔高。

但是那些航彈的落點精度慘不忍睹，似乎只有一枚命中了敵方坦克，剩下的都偏離了十萬八千里，最遠的那枚甚至離目標足足有300米。

還好，沒有誤傷到自己人，否則麻煩就大了。

德軍的坦克們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轟炸驚到了，不過訓練有素的德國坦克兵們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分散隊形！”指揮官叫道。

不到半分鐘，十幾輛德國坦克就立馬變換成了一個散開的楔型。

阿納托利這才發現自己看錯了，對面并沒有一個營，這大概就一個連吧。

但就算只有一個連，他們依舊處于危機中——

前方有埋伏的反坦克炮，左邊有將近一個連的坦克。

首先要對付的，當然是反坦克炮，經過幾輪射擊后，阿納托利已經可以確定了其中一些的位置。

“正前方，那棵樹旁邊有個灌木叢，看見了嗎？”

“看見了。”炮長透過炮隊鏡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回答道，“一門反坦克炮。”

“榴彈！”

“桄榔”一聲，裝填手迅速將一發暗黃色的炮彈塞入炮膛。

“距離三百米，橫風不變，一號炮塔開火！”

“砰！”炮長踩動擊發板，又是一發76mm炮彈怒射而出。

“命中！”望著四濺的火花，炮長驚喜地喊道。

“嗯！”阿納托利點了點頭，等到他再度湊上觀瞄鏡時，他突然大喊：

“右前方，反坦克炮！”

可他話音未落，那門37mm PaK 36反坦克炮就已經開火了。

“砰！”火光冒出，阿納托利透過那條窄窄的觀察口，甚至都能看見向自己飛來的那枚炮彈的軌跡。

“咣！”車內一聲巨響，阿納托利捂著耳朵，耳邊一直回蕩著那個聲音，震得他頭痛欲裂。

“上尉，二號炮塔和三號炮塔癱瘓！”突然，靠近車頭的位置有人大喊。

“什么情況？”阿納托利趕緊問道？

“葉……葉戈爾和奧列格，都死了，兩個炮塔被炸得千瘡百孔，我也的手臂也受傷了，但應該只是彈片擦傷，沒什么大礙。”駕駛員抬頭望了望上面，驚恐地說道。

“媽.的！”阿納托利一拳錘在炮門上，剛剛射擊過的炮門上還殘存著熱氣，使他感受到一陣燙蝕感。

耳邊不斷傳來的射擊聲和炮聲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現在還不是頹廢的時候！

“坦克還能發動嗎？”阿納托利詢問到。

“我試試。”炮手從前面接過曲柄，拉開發動機艙，一把插在啟動口上，使勁地推動著。

一圈……兩圈……

“給油！”阿納托利朝下面大喊。

三圈……發動機嘶吼著，但就是沒有要發動的意思。

“啊！”炮長拼命地搖著曲柄，可發動機除了發出尖銳的嘎吱聲之外，再無動靜。

“傳動系統壞了。”沉默了一會，裝填手說道。

“怎么可能？他打的是車體，傳動在下邊！”駕駛員沒好氣地吼道。

“我怎么知道？”他兩手一攤，“有可能是彈片彈下去了，卡在里面了，誰也說不清楚。”

“現在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間嗎？”阿納托利打斷了兩人的爭執，吼道，“現在是打還是跑，你們說。”

“什么意思？”

“咣咣”兩聲，阿納托利拍了拍炮塔，說道：“這個玩意是靠電力驅動的，發動機趴窩了，這個東西只能靠手搖了，但效率肯定比不上電機。”

阿納托利看了看戰友的神色，接著說道：“現在打還是能打，但瞄準效率要降低，而且……”

“而且沒有發動機，我們只能打別人，或者是挨打。”駕駛員接過話頭，“如果我們被包圍了，想跑都跑不掉。”

車里頓時陷入寂靜。

阿納托利擠到無線電旁邊，抓起通話器，大聲問道：“我是阿納托利，有人能聽見嗎？”

沒有回應。

“喂？有人能聽見我嗎？”

……

阿納托利剛想再次詢問，卻聽見無線電中傳來一陣沙沙聲。

“滋滋……我是格列欣少尉……滋…我們的……車長陣亡了……滋滋”

阿納托利抓著話筒，趕緊問道：“你們現在在哪里？”

好一會，那邊才回應道：“谷倉……我們準備撤退了。”

阿納托利站上指揮塔，透過觀察口，他發現了谷倉旁邊停著一輛T-35坦克。

那輛坦克的狀況比他們還要悲慘，他看見整個車頭部分都是焦黑的，原本安裝在左側的一個炮塔已經不翼而飛，在那輛坦克的左側布滿了彈孔，似乎都是小口徑子彈打的。

在炮塔正面，阿納托利清楚地看見了一個凹坑，估計是那種37mm的反坦克炮打的，他們的運氣還真好，那枚炮彈居然沒有擊穿薄薄的30mm鋼板。

剛剛那個叫格列欣的中尉說準備撤退，阿納托利覺得他簡直就像在說笑話，別說他現在的車況滿不滿足要求，就憑T-35那種垃圾的機動性，想要退回陣地，德國人的反坦克炮都足夠打你五十炮了。

槍聲從未停息，阿納托利看見自己的周圍聚集了不少蘇聯士兵，他們都被德國人的火力壓制地抬不起頭來。

“不能撤！”良久，阿納托利才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跑了，那些步兵們怎么辦？”阿納托利的目光從每一個成員的臉上掃過，目光所及之處的那個人，無一例外都點了點頭。

“裝填，穿甲彈！”阿納托利吼道。

“是！”

“咣當”一聲，依舊是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就完成了裝填。

“炮塔向左100度，你搖左邊，我搖右邊，快！”說罷，阿納托利就鉆了下去。

人工轉動炮塔的速度非常慢，從外面看幾乎感覺不出來，大概要五分鐘的時間，整個炮塔才對向了左側。

“看見最靠近我們的那輛坦克了嗎？”阿納托利沉聲道，“三百米，順風——開火！”

“砰！”一發，炮彈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準確命中了那輛四號坦克的中央！

盡管這只是16.5倍口徑的76.2mm火炮，但面對四號坦克E型的50mm前裝甲，還是游刃有余的。

炮彈毫不費力地鉆透了主裝甲，干脆利落，在成功突破了最后一層后，彈頭整個迸發開來，成百上千的彈片在艙內散開——

“轟”的一聲，那臺四號坦克的炮塔就被翻滾著炸上了天，看來是引爆了他們的彈藥。

“上尉！”駕駛員突然吼道，“德國人進攻了！”

“什么？”阿納托利趕緊回過頭看向前方，一排排德軍士兵在火炮與掩體的掩護下居然向他們沖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