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利福尼亞?”溫錦跟著重復了一遍,“我們現在在美國?”
好好的,把他們送到美國來干什么?
“是的,夫人。”空姐微微點了點頭。
飛機下面,已經有一輛黑色的林肯在等候,車身周圍站著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
溫錦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陸父陸母是生怕他們兩個跑掉嗎?居然安排地這么仔細。
“我父親到底怎么交代你們的?”
陸北川有種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感覺,他眼睛微瞇,眼神凌厲了起來。
空姐被他的這個眼神看的渾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陸總,很抱歉,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能告訴你。”
還沒有到地方?看來,那輛林肯才是送他們到達最終目的地的。
陸北川一下變得陰鷙了起來,大有空姐不說,就把她們就地處決的意思。
“你們——”
在他又想說什么的時候,溫錦拽住了他的袖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別問了,爸既然那么交代了,她們肯定沒法說的,別讓她們難做。”
“難做?”陸北川冷哼了聲,“我倒要……”
他的話在溫錦沒有溫度的笑容里沒了聲。
為了這種小事兒把老婆惹生氣,實在不值過。
“算了,就這樣吧。”
空姐逃過一劫,向溫錦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溫錦就像沒看到一樣,別過了頭去。
她心里也不是很高興,只是不想讓空姐們太為難而已。
“接下來我們就要跟著他們走?”溫錦詢問道。
“是的,夫人。”空姐忙不迭地點頭,“保鏢們會送二位去最終目的地。等到了地方,就可以把實情說出來。”
“那你怎么保證,他們會把我們送到目的地,而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
溫錦慢慢地問著,她的語氣雖然柔和,卻有種威壓,讓空姐又提心吊膽了起來。
空姐都快要被嚇哭了,心里不住地后悔,為什么愿意為了錢來做這件事兒。陸總和夫人一點都不好惹好嗎?
但是,她也沒辦法啊。違抗了前陸總的命令,她的下場照樣好不到哪里去。
“少夫人,絕對不可能出任何問題的,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出了問題,也只能怪陸敬軒了,這些又不是她來安排的。
“是嗎?”溫錦輕笑一聲。
在空姐戰戰兢兢地等著溫錦再問什么刁鉆的問題的時候,溫錦竟然意外地妥協了。
“好吧,我相信你。”她微揚起頭看著陸北川,“我們走吧?”
陸北川的神色依然冷峻,但面對溫錦的時候,還是緩和了不少。
“你不害怕?”
“不怕。”溫錦很干脆地答道,“你在我身邊,怕什么?”
說完,挑釁似的,朝陸北川眨了下眼睛,極盡嫵媚。
陸北川的熱血一下就上來了,這時候就算溫錦拉著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去。
“你不怕的話,那還等什么?”
相對于空姐,保鏢們就沉默了很多。
他們目送溫錦和陸北川坐上車,直到車子離開。
車后排坐著溫錦和陸北川,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坐的也是黑西裝的保鏢。
四個人都默不作聲,車子平穩地在公路上行駛著。
美國的人口相對于Z國少了很多,他們從機場離開,一路上幾乎都沒有見到太多車。而且隨著越走越遠,路上的車也越來越少了。
溫錦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他們這是要去什么荒涼的地方?
突然,一只手伸了過來,他的手很大,把溫錦的手整個都包了起來。
他的手是溫熱的,溫錦的手是冰涼的。交握在一起的時候,多少緩解了溫錦內心的焦慮不安。
“我知道是要去哪兒了。”
“你知道了?”溫錦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嗯。”
對于自己家里的產業,陸北川還是很了解的。
“是我們家在美國的一處莊園,純粹度假用的。”
走了這么遠,陸北川結合著其他一些印象,也慢慢地想了起來。
這處別墅,在最開始為陸老太太選養老地點的時候,父子倆就曾經把這個考慮在內。后來因為老太太的強烈拒絕,認為離家太遠,最后才作罷。
這本來是陸家的一處度假別墅,平日得了閑,很適合來度假。但從陸北川記事以來,他父母的關系都不怎么好,許潔表面上對丈夫唯唯諾諾,背后卻不斷地向兒子訴苦,說丈夫的壞話。而陸敬軒,更是看不上許潔,連帶著對性子有幾分像許潔的陸北川,也很不喜歡。
也許就是因為受父母并不美滿的婚姻的影響,陸北川對結婚這件事,本身就是抗拒的,甚至是恐懼的。
到現在,他已經不得不承認。當年和他結婚的人是誰,不管是溫錦,還是蘇妤,結果可能都一樣。
他并不是不喜歡溫錦這個人,而是只是不喜歡婚姻這件事。
溫錦想了想,“我們家在法國也有個莊子,除了度假,還釀葡萄酒。你不是挺喜歡葡萄酒嗎?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看一下。”
她突然傷感了起來。
“如果有機會的話……”
離婚之后,他們再見面甚至都得避嫌。結婚時候尚不能好好相處,又怎么提離婚之后呢。
“怎么會沒有機會?”陸北川挑了下眉,“你想去的話,等這次從美國回去,我們就可以去。”
陸北川也終于意識到,他對溫錦太差了。差到他自己都在懷疑,溫錦是怎么忍耐下去的。
所以,他想彌補了。即使不能挽回曾經給溫錦造成的傷害,但至少,能讓他心里好受一點。
“沒機會了。”
溫錦看著他,眼神溫和而悲哀。
“我們沒機會了。”
這個月結束之前,他們的婚姻,也會徹底地走向盡頭。
一只手伸過來,遮住了溫錦的雙眼。
“別說了。”陸北川啞著嗓子,“別再說了。”
他不想提起來這件事。
“陸北川,別任性了,遲早要面對的。”
溫錦透過他的指縫看他,慢慢地笑了起來。笑的同時,眼眸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北川哥哥,你是哥哥,要以身作則。”
陸北川曾經是個非常調皮的男孩子,把溫錦捉弄哭是非常常見的事,而且他渾身上下還會有著許潔慣出來的各種壞毛病。
有時候連葉寧都看不下去陸北川這么欺負女兒,就會把兩人拉過來,很鄭重地告訴陸北川,“北川,你是哥哥,要以身作則,不要欺負妹妹。”
不要欺負妹妹。
陸北川一直把這句話牢牢地記在心里。
從小到大,作為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一直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男生追在溫錦的身后。小時候的男生最為幼稚,喜歡一個女孩子,就格外喜歡捉弄她,把小哭包溫錦總是氣地哭著回家。
溫文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溫文爾雅,從來不動粗,每次都是陸北川擼起袖子,把那些臭小子結結實實地修理一番。
他以為他和溫錦的關系就會這樣走下去,他是哥哥,她是妹妹,他會保護她,不會讓任何人來欺負他。
可陸北川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溫錦不再是妹妹,是妻子。而且,欺負溫錦最多,傷她最深的人,是他。
“就算要面對,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要提了。”
看見溫錦微張著粉唇,似乎又要說什么。陸北川近乎哀求道,“錦錦,別再說了,我不想聽。”
溫錦微怔,嘆了口氣,最后還是閉上了嘴。
“好,不說了。”
車子行駛了將近3個小時,在剩下的這段時間里,兩人一句話也沒再說過。
“陸總,夫人,到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司機,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終于說了第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話。
副駕駛的保鏢下車,拉開了陸北川那側的車門。
“請下車吧,陸總,夫人。”
陸北川和溫錦有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率先下了車。
在看到前方不遠處站著的人的時候,陸北川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
溫錦在他之后下車,看到突然停了下來的陸北川,忍不住去發問。
她透過陸北川的肩膀望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莊園的門是高大的鐵門,花崗巖的墻壁上,爬滿了藤蔓,葉子垂下來,有些甚至蜿蜒到了鐵門上,形成了郁郁蔥蔥的一片。
在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管家制服的老人,笑得十分和藹,是很常見的亞洲人的長相。
“林叔?”陸北川有些驚訝地叫出口。
能在這種地方見到陸家的老管家林叔,也是陸北川沒有想到的。
“少爺。”林叔笑瞇瞇地,他還是叫了對陸北川曾經的稱呼。
在陸北川沒有接手陸家的企業的時候,他都是被稱作“少爺”的。林叔的這一個稱呼,就把他的思緒拉了好遠。
溫錦小的時候時常往陸家跑,因此和林叔也是相識的。
她從陸北川身后走出來,大大方方地叫了聲,“林叔。”
“哎。”
在看到溫錦之后,林叔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溫小姐。不對,看我這破記性。”林叔一拍掌,“現在該叫少夫人了!”
不知怎得,聽到林叔這句話,溫錦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扭捏地低頭笑了笑,拉住了陸北川的衣角,和他咬著耳朵。
“林叔怎么會在這兒?”
“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林叔看著眼前你儂我儂的小兩口,有種發自內心的滿足。
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成家立業了,少奶奶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姐。簡直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少爺、少夫人快進來坐,想知道什么,坐下來歇會兒,我都告訴您,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