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幾次,都是胡劍癡先攻向段嵐,這次,是段嵐首次先手攻向胡劍癡。
經過與剛才胡劍癡的過招,段嵐的劍術已有肉眼可見的進步。
他將上古真氣注入到劍上。
貫滿著上古真氣的青銅劍帶動著周邊的天地靈氣,向著正在吃酒的胡劍癡。
“好劍!”胡劍癡大喝,拋開酒壇,一個旋身,身旁長劍旋轉飛揚,迎上段嵐的青銅劍。
兩劍相交,勁氣交加。
段嵐強忍手中的震麻感,忙運轉法力,暗暗將御氣術用于劍上,再向胡劍癡劈去。
這雙方二人,就這樣似乎你我都毫不相讓的,又過了四十多招。
那散發出來的勁氣,像打鼓一樣擊打著練功房的墻壁。
練功房的空氣都被勁氣催壓得扭曲了。
段嵐又感自己支撐不住。
誰知就在此時,胡劍癡又突然停手。
劍氣消失,段嵐繃緊的神經忽然松了。
胡劍癡把酒壇抓起,往自己的喉嚨里灌酒。
段嵐全身的毛孔呼吸著天地靈氣,拼命調息,但還沒休息夠時,喝了幾口酒的胡劍癡突然御劍向前。
段嵐不得不倉促迎敵。
練功房中再次激蕩著凌厲異常的劍氣。
這一次,段嵐比之前支撐多了六招。
胡劍癡總是在段嵐支撐不住時適可而止,似乎就像一只貓在玩著一只老鼠。
不,貓玩老鼠是因為貓感覺自己已然掌握著老鼠的生死,貓根本不懼怕老鼠會突然從自己處逃走。
而胡劍癡每次看著段嵐突然想出新奇的劍招,和爆發出之前所沒有的潛力時,心中都大感有趣。
這是胡劍癡在與別人比武中少有的感覺,他與大多數人比武,總能一眼便看出那些人的招數,覺得無趣之極。唯有遇上其他頂級高手和段嵐,他感覺到敵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古井,讓他十分想探索古井之下有什么東西。
特別是段嵐的內功,令他極感興趣,因為他首次遇到這種內力,似乎是在質量上比自己更高一層的內力。
另外,每次他與段嵐過招時,心中總涌出一陣與大自然抗爭的奇怪感覺。
雖然段嵐的實力與他差距頗大,但他感覺與這小子過招是一件妙事。
接下來的五天,段嵐都在和胡劍癡的比劍中度過。
胡劍癡之前雖然說若段嵐打不贏他,便不給他吃飯。但飯來了他還是照樣停手,仿佛是忘記了他自己說過的話。
段嵐的戰斗體系,就在這五天,被打磨得異常精致。
段嵐再不是之前身具高深內力,但出手卻像武林新手的無知小子。
現在他的出手,極像一個已經浴血沙場多年的陷陣前鋒,或是一個多年周游各地挑戰天下武林高手的武道者。
第六天,段嵐和胡劍癡仍然在戰。
胡劍癡的身法仍然是那么的瘋狂,那柄長劍,仍然是蕩漾著劍氣,在練功房中來回揮斬。
而段嵐的身法竟有些胡劍癡的味道在里面,他整個人,手持青銅劍,在練功房內竄跳騰躍。
有時他翻了個跟斗,照著胡劍癡的頭頂來一劍;有時他被胡劍癡的劍的巨力所掃蕩,就由著自己向后飄飛,然后在練功房的墻上一蹬,以奇塊的速度向胡劍癡回劈一劍。有時他則以忽高忽低的詭奇的身法在胡劍癡的身畔游斗,不過胡劍癡的劍氣也可攻可守,也把胡劍癡防護得密不透風。
他在與胡劍癡相斗的過程中,漸漸摸出了一套“刺擊”與“斬擊”。
因為他并沒有開宗立派的打算,所以并沒有急切地為這一套“刺擊”與“斬擊”命名。
正如胡劍癡的真氣御劍,因為胡劍癡也不是個要開宗立派的人,他以磅礴真氣催動的劍術也沒有名字。
第七天,胡劍癡與段嵐相斗,斗得第三十招時,胡劍癡身形一展,右手一揮,劍光一閃。段嵐手中的青銅劍就被這劍光閃成兩截,他的虎口被這巨力震出血來,經脈就似被巨大的鐵錘砸了一下。
段嵐強忍著涌到喉間的一股鮮血,心中正驚訝間,胡劍癡看著段嵐哈哈一笑,頜下的胡子在抖動著,然后手捏劍訣,往上一指,同時他高大的身軀與他操控的長劍向上射去。
破頂而出。
屋頂穿了一個大洞,片片碎磚殘瓦從洞口邊緣落下。
胡劍癡幾個騰躍,早已走遠了。
只留下段嵐手按胸口,呆呆地看著屋頂上的那個大洞。
“原來他和我這幾日相斗,還是未盡全力啊。”段嵐心中暗嘆,感覺到以剛才胡劍癡的實力,即使自己用上修真界的法術,還是不會在胡劍癡處占到便宜。
旋即又想,胡劍癡是不是已經玩膩,所以最后露了一手,以示之前幾天都是讓著自己,而不是胡劍癡自身實力低微,與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打得有來有往。
聽到胡劍癡破屋頂而出的巨大響聲,城主府中的人,以及城主府周遭的人全來了。
風典和三個府中的護衛最先來到,其中包括段嵐之前見過的趙毅安,然后是風迎瑜,之后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自城主府外飛掠到來,再之后又陸陸續續地來了一批人,其中包括周凌。
他們都到了練功房的門外,一雙雙眼睛緊盯著練功房的那一扇厚重的石門。
風典想了一下,踏步向前。
跟著風典來的三個護衛和那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也隨著風典走動。
周凌凝視著那個門,右手搭上了劍柄。
風典運轉內力,用力一推。
門開。
眾人眼神一凝,借著陽光看到了練功房中的場景。
站在屋頂大洞灑下的陽光邊上的,是衣衫襤褸、嘴角淌血、虎口流血的段嵐。
再看段嵐的周遭,那練功房的墻壁和地板上,都散布著似被鐵器兵刃所劃出的裂痕和一個個或深或淺的腳印。
屋頂大洞灑下的陽光,映照著地上的痕跡與溝壑,也照著段嵐側過來的一張臉。
段嵐看到了來人。
風典、風迎瑜、趙毅安、周凌,還有,那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
為什么他會注意到這個年輕人?
因為這個年輕人,他的眼神、他的身姿、他的氣度總是讓他鶴立雞群。
雖然他沒有周凌那般帥氣,但是如果把他和周凌放在一群人中,人們第一眼看到的不會是周凌,而是他。
旁人看著這年輕人,總會覺得這年輕人十分自信,十分有實力,似乎他只要想做一件事,就有十成的把握把這件事做好。似乎世上沒什么事是這年輕人駕馭不了的。
這年輕人的神情,不是周凌的那種驕傲跋扈的神色,而是那種似乎對世上任何都不在意,但每當遇到困難,自己總能迎刃而解的那種自信慵懶的神色。這種神色,不免被很多人嫉妒,但人們就是無法奈他何。
不過,他確實配擁有這樣的表情。
因為,他就是實力比裴渠更強的年輕高手,風典麾下第一殺手,顧月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