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這里干了什么?”風迎瑜和周凌看著段嵐邋遢的樣子,心中先是微微一驚,然后思忖道。
顧月輝盯著段嵐手上的那一截斷劍,眸子似乎變深了。
只有風典最清楚地猜到這里曾發生過什么事,在他眼中,段嵐雖然樣子狼狽,但他卻感覺到段嵐經歷了幾天與胡劍癡的苦戰之后,氣質已經大不相同。
知道胡劍癡曾經來過城主府的三個護衛,也隱約猜測著是不是這幾天來段嵐都和胡劍癡相斗。
胡劍癡、胡劍癡,自從胡劍癡一出道,便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劍癡”,之后,便輾轉各處,挑戰天下高手。
當時,不少名門大派的掌門人都輸于胡劍癡鬼神莫測的劍法之下,胡劍癡的劍法,也在一場場戰斗之中變得越來越飄逸神奇,直到十年前胡劍癡領悟出“真氣御劍”的絕技,便一躍成為可以與武林大宗師白平霄并肩的頂級高手之一。
而且,胡劍癡一生行事不著邊際,終日好酒,沉迷劍道,行事任意妄為,從未教過人,更遑論收過徒。
段嵐與一代劍道怪才胡劍癡戰斗多日而只受輕傷,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段嵐比胡劍癡只差上半籌,二是因為胡劍癡特意壓低自己的實力與段嵐相斗。
第一種可能,當然令三個護衛吃驚,第二種可能,同樣令三個護衛吃驚,因為能與絕世高手胡劍癡戰斗多日,其劍術和武功必能得到極大的啟發。
因此,三個護衛看著段嵐,眼中已有一種看著耀眼的明星在幽邃的空中緩緩發亮的神色。
當然,大部分趕來的人還根本不知道這個少年是擊殺裴渠的段嵐,更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少年會如此出現在城主府中,為什么少年所處的房間有一個大洞,又有這么多的坑洼與溝壑。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疑惑的神色。
這幾天,風迎瑜也因為外出而不知道胡劍癡的到來,因此,她的雙眉間也蘊含著疑惑之色。
他們正驚疑間,段嵐的喉頭突然一甜,一口血吐了出來。
吐出了方才這一股淤血,段嵐頓時感覺胸臆間舒適不少,他嘴角噙著鮮血,向著風典笑道:“風叔叔。”
風典從段嵐吐血時的驚訝回過神來,忙親自走上去攙扶著段嵐。
其他人也略微跟了上來。
段嵐在風典的耳邊輕道:“風叔叔,那六個人,到了嗎?”
風典也以輕聲回應:“到了兩個。”
他頓了一頓,又道:“倒是你,傷的如此重,還能做那件事嗎?”
“不妨事。”段嵐輕道,嘴角徜徉著微笑。
段嵐也不知道自己修煉的那三張經脈圖是何等絕妙功法,他默默地將天地靈氣吸納入已地脈中,內傷竟是好得飛快。
此時風典卻有些不信了,段嵐畢竟只是一個年僅十八歲的武林后起之秀,被頂尖高手胡劍癡這樣一下重擊,傷勢怎么會輕?風典估摸著這少年只是怕自己不允許他參與這次行動,故而隱瞞了自己的傷勢。
他扶著段嵐,又看了看眾人向他和段嵐聚攏的目光,沉聲道:“各位,我希望今天這事僅有限于我們知道。”
話語間竟露出一種君臨天下,如百年朝鳳般的威壓感。
連風典的女兒風迎瑜也不禁顫抖了一下。
周凌看著風典對段嵐的低聲言語,風典扶著段嵐,風典要眾人不要將今日之事說出,心中似燒起了大火,嫉妒之火。
段嵐明顯被風典看重!
但風典卻從沒有如此看重他!
他想與段嵐一戰很久,但現在段嵐受傷,即使戰勝,也是勝之不武。
他的眼睛,不自覺地看了前方的顧月輝一眼。
顧月輝比他強,名氣比他大,這是公認的,他也毫無怨言。
因為他絕不能在沙漠中生存五個月,僅是為了鍛煉自己面對饑餓與口渴時的忍耐力;他也絕不能孤身一人接連屠盡三個在這片大陸上兇名遠播的賊幫,就是為了提升自己刀法中的殺性,滿足自己的殺欲。
在周凌眼中,顧月輝簡直不能算是人,而是一個沒有感情、不論道德的殺人工具。
因此,他覺得自己與顧月輝完全沒有可比性。
人與怪物怎么能相比?
但段嵐不同,因為當他還不知道段嵐叫段嵐時,只認為段嵐是一個身份地位都比自己低微的小無賴,但怎想到,這小無賴,年齡比自己小,名氣卻比自己大。
“各位,都散了吧,這里無事了。”風典一句話斬斷了周凌心中雜亂的思緒。
周凌從思緒中驚醒過來,和其他人一樣出府了。
“父親為什么對這小子這般好?”風迎瑜看著自己的父親攙扶著段嵐,心中也涌現出一股嫉妒之意。
自從見過那晚段嵐的自信神色后,她已經不清楚周凌是否還能戰勝段嵐,因為段嵐畢竟擊殺過裴渠,而且裴渠在武林中的名聲比周凌大。
但現在,顧月輝回來了,顧月輝在武林中的名聲大于裴渠,雖說這顧月輝哥哥殺起人來極度可怕,但這顧月輝哥哥對著自己都極好說話,無時無刻身上都散發著一種令人安心的暖意。
她想讓顧月輝來治一治段嵐這個小子。
段嵐出道以來,未嘗敗績,顧月輝出道以來,也未嘗敗績,但她只知段嵐只是經過了幾場戰斗,屈指可數,而顧月輝卻是身經百戰了。她相信顧月輝定可擊敗段嵐。
她想著,卻發現自己是跟著自己的父親和段嵐朝著段嵐房間的方向走去,她撅了撅櫻唇,有點不滿地道:“爹,我先回房了。”
“好。”風典只一點頭。
風迎瑜看著風典對自己的樣子,鼓著腮幫子,就此回房了。
“三位,你們也回房吧,不需理會我們了。”風典對隨著自己的三個護衛武師道。
“侯爺,恐有刺客。”其中一個護衛武師道。
“不妨事的。”風典淡淡地道,他只想支走旁人,以便自己和段嵐能單一說話。
畢竟,去擒拿洪降會的事情這三個武師都不知道,目前只有他和他的一個謀士,還有段嵐知道。即使是被召到武宜城的六人中的兩人,也不知道風典想讓他們干什么事。
風典把段嵐扶到段嵐房中的椅子上,道:“小段,你傷得如此,要不,那件事就不要再參與了。”
“風叔叔,依你計算,還有多少日就可以去朗鳳城?”段嵐直接回答風典。
“大概再過十數天,應該就可把人召齊。然后在加上謀劃的日子,應是大概一個月吧。”風典道。
“這內傷,我估計再過一兩天便會好轉了。”段嵐道。
風典看著段嵐堅定的一雙眼眸。
不似說謊,也不像逞強。
風典再凝視著段嵐片刻,便與段嵐告別,開門出房,留段嵐獨自在房內休息了。
而他,正要去和他的謀士商量,七個人,要怎樣才能潛進被層層防御起來的洪降會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