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嵐盯著疾射而來的劍,心中一凜。
這是真氣御劍!
這是塵俗間的武功練到巔峰時才能通曉的技藝。
這已與修真界的御氣術和御劍術極為相像。
因為塵俗間的武者突破巔峰之后,便破碎虛空,其可駕馭天地靈氣,已是一個修真者,所以,塵俗的幾個頂級武林高手的功法和招式,已充滿著修真界的味道。
雖然胡劍癡以真氣御劍的距離比段嵐使用御劍術御劍的距離短得多,但是段嵐目前絕對不能發出這般如大河決堤、瀑布激流般的劍氣。
胡劍癡浸淫劍術多年,不負其“劍癡”之名。
段嵐目光一凝,專注揮劍。
青銅劍碰上長劍的劍尖。
長劍僅是一滯。
段嵐卻向后退出三步。
“好霸道的劍氣!”段嵐心中暗叫。
已經來到段嵐面前的胡劍癡,右手再揮,那柄長劍在空中劃過一個白晃晃的大半圓弧度,擊中了段嵐急忙擋架的青銅劍。
段嵐硬抗著這股巨力和劍氣,腳下的堅硬青石板忽然龜裂。
開頭兩招,段嵐都是被壓制著,心情極不暢快,忽然一聲大喝,覷著胡劍癡的長劍回旋的那一刻,揮劍向胡劍癡疾砍。
這是段嵐第一次主動攻擊。
以上古真氣催成的劍氣向胡劍癡的席卷而去。
“好!”胡劍癡大喝,右手一迎,空中的長劍一個回旋,擊上了段嵐氣勢兇猛的一砍。
兩劍交擊,勁氣以兩劍的交擊處為中心,向四周滾滾逸去。
震得那厚重的石墻發出了悶響,那仆人更是抵擋不住,被這氣浪吹得就要向后飛出。
幸好風典及時將他拉住。
這一戰對境界達到武道至境巔峰的風典來說都是大飽眼福的一戰。
風典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段嵐。
能接下胡劍癡兩招,至少達至武道天境初期。
這是一個不僅可以擊敗裴渠,甚至可能戰勝自己麾下的第一年輕殺手顧月輝的實力。
而且,段嵐方才十八歲!
這一擊之后,胡劍癡身形忽然停頓,懸空的長劍被他收回手中,段嵐又向后飄飛了一丈。
胡劍癡笑道:“阿風,你把你家的,他家的,或者是他們的媽家的酒全部拿來,我要和這位小兄弟飲酒比劍!”
風典點頭道:“胡大哥,我必會盡力找酒,喂飽你肚子里的酒蟲。”
那仆人在旁邊一聽,心里想起胡劍癡三天前來到這城主府中,在城主府的議事大堂中牛飲三天,把城主府中前幾任城主多年窖藏的酒全部喝光的場景。
胡劍癡見風典答應后,便對段嵐道:“小子,等一下我和你比劍,我贏你,我喝酒,你贏我,你喝酒。”
段嵐卻道:“劍照比,酒我卻不喝。”
“你不喜歡喝酒?”胡劍癡濃眉一挑。
“不喜歡。”段嵐道。
“那比劍還有什么意思?”胡劍癡眼睛一轉,又道:“要不然,要是你打不贏我,你就不準吃飯。”
段嵐愕然。
看到段嵐的表情,胡劍癡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只對風典道:“阿風,你只管送酒來,留我和這小子在這里玩劍。”
風典點了點頭,當即和仆人推門退出。
他想著房內的段嵐和胡劍癡二人,一來慶幸胡劍癡在此時到來,便要和段嵐比劍,段嵐若與胡劍癡這種頂級高手過招,武功必會大進,擒拿洪降會一事便更有可能辦成。二來,風典又害怕胡劍癡太癡,把段嵐弄傷。
胡劍癡是他在年少輕狂時便交到的一個朋友,當時他意氣風發、性情張狂,可以說是頗合胡劍癡的性情。后來他爭霸天下,日益成熟穩重,但胡劍癡依然當他是朋友,依然在他處討酒喝。
風典雖然性格已是穩重,但骨子里的豪爽仍在,每當胡劍癡來找他時,他總是盡情相待,也正因如此,有數次其他勢力派遣極厲害的刺客來刺殺風典,因為有胡劍癡在風典處做客,那些刺客都一一敗露,或擒或殺。
石門閉上,練功房又復陰暗。
胡劍癡的長劍從手中突然滑出,在空中旋轉著圈兒,向段嵐疾速揮去。
段嵐見狀,忙運轉上古真氣,用劍一揮。
段嵐只感到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猛然撞上了自己的劍刃,自己握著青銅劍的雙手有著一種難受的震麻感。
并且,段嵐更感覺到一絲絲霸道的真氣如細刀般侵入自己的經脈中。
因為段嵐修煉的是神圖,因此具有上古之神所擁有的真氣,所以像傅非遠、裴渠等人的內力還不足以穿透上古真氣,攻進段嵐的經脈。
但胡劍癡卻是將要破碎虛空的武道者,其真氣在修真界中也處于較強的地位。
反是胡劍癡本以為這一劍能破去段嵐的護體真氣,但卻被段嵐的真氣防護住,心中不感驚奇,卻大感有趣。
胡劍癡身形飄飛,雙手舞動,那根長劍向段嵐連揮帶刺,進攻了二十多招。
這個寬敞的練功房,縱橫著凌厲無比的劍氣。
段嵐在又快、力度又大、角度又刁鉆、劍氣又凌厲的真氣御劍下漸漸支撐不住。
他的背上已然大汗淋漓。
他感覺下一招那柄長劍就要在自己的肩膀上劃開一個傷口。
就在段嵐感覺自己山窮水盡時,石門忽然打開了。
原來是風典差力士把酒挑了進來。
練功房內的劍氣戛然而止。
胡劍癡右手一引,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巧妙的弧度,復回到右手之中。
他看著力士們把一個個酒壇挑進來。
“胡爺,您的酒。”一個力士抱拳恭敬地道。
“不錯!”胡劍癡看著一個個酒壇,大笑道。
段嵐此時以劍撐地,喘著氣,心中想著剛才與胡劍癡的打斗。
他突然感覺自己劍招的破綻是如此之多,以致于自己根本不能還手。通過剛才的過招,他知道與胡劍癡第一次交手時自己之所以能和胡劍癡對上一招,是因為胡劍癡想和他對上一招。
力士們告退后,他便把門拉緊,看著胡劍癡開酒壇牛飲,漸漸將天地靈氣吸進自己的那道地脈,緩緩地理順因為胡劍癡的真氣侵入而紊亂的真元。
突然,胡劍癡放下了右手的劍,在身旁抓起一個酒壇,向段嵐拋去。
酒壇在空中緩緩地劃過一道弧線,正落到段嵐的懷中。
段嵐用左手抱住,放下,然后把封壇的厚布撕開。
他左手一提,那酒壇口倒轉,那酒從他的眉心處倒下,淌過他的臉頰,流入他的喉嚨,濕潤他的脖頸。
他感受著臉頰的爽快和唇齒鼻腔間的酒香,心中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酣暢之感。
突然,當酣暢之感提升到一個頂點時,他把酒壇高高拋上,旋即一劍向胡劍癡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