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拉著我的手跟在母親身后,順著公園的河流一直走,我并不知道要去哪。
夜深的關系,周圍靜悄悄的,路口邊的燈時不時的閃爍。
母親走前前面,手機一直都在放在耳邊,不時的叫罵。
“你看見了?那個婊子坐在車里?”
母親步伐很快,我也只能聽到這么多。
也可能是我有點困的原因,總感覺走了很久很久。
好一會,到了一個小區門口,我的困意消散,因為這個地方我來過,赫然是當初父親騎著摩托帶我來的“飯店”,唯一的不同,可能是這里已經沒了那股子油漆味。
母親帶著我們大步走進小區,徑直朝著一輛白色汽車走去,這輛車很眼熟,正是我父親的。
母親小跑到車旁,直接拉開車門,頓時愣在那里,瞬間怒氣布滿整張臉。
“那張臉很可怕。”
母親二話沒說,伸出一只手拽住女人的頭發將她拉了出來,我站在遠處,就那么看著。
“你是誰!你做什么!”
“賤女人!我讓你勾引男人!我讓你犯賤!”
撕扯數秒。
從車里走出一個年紀跟我相仿,胖胖的小男孩,我并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沖上去拽住了我母親的頭發。
我母親發出一聲憤怒的慘叫,我見狀也跟了上去。
我們四人扭打在一起,因為什么結束,我倒不是很清楚。
印象中,是一群人將我們分開的。
我姐姐在旁邊一直哭。
分開后,那個女人帶著她的孩子回到了二樓。
我母親并沒有因此了散,指著那棟樓的位置大罵道“看,就是那個婊子勾引男子!在二樓!”
“都過來看看!看看那賤人!”
罵了很久,直到一名保安的到來,我母親才稍稍停下。
轉機便是我父親的到來。
打架時我并不知道父親去了哪里,后來聽說,在附近跟朋友打牌。
我父親一來就對著我母親破口大罵“你是不是瘋了!大半夜在這耍什么瘋?還帶著孩子?不怕耽誤學業?不嫌丟人?”
而我母親當時幾乎是哭著說“我瘋了?你在外面找賤人!家不回,孩子不管,這是我瘋了?啊?這是我瘋了!”
我母親說完,又指了指那棟樓,繼續謾罵。
“快來看看!”
話還沒說完,我父親的一個舉動,突顯出了他那絕情的冷漠。
父親沖向前,對著我母親的臉,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重,重到我母親整個人摔倒在地。
母親倒在地上沒有起來。母親哭了,哭得很傷心。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沖向這個名為父親的男人面前,用牙齒狠狠咬住他的手,卻只是被一下推開。
周圍的人群看不下去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走到我父親面前,重重的給了一巴掌。
這時,人群才開始指責我父親。
這位中年男人我印象很深,他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母親說話的。
周圍的人只是看熱鬧。
中年男人在一腳將我父親踹倒,周圍人群向我父親涌去。
他們只是想宣泄心中的正義,得到那令人作嘔的快感。
還是我姐姐,站在父親面前大喊“求求你們不要打他了,他是我爸。”
這樣,中年男子才緩緩退后,見到他退后,人群也跟著退后。
我蹲在母親身旁,握著那粗糙的手,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很久后,遠處幾輛汽車帶著一陣陣閃光,停在附近。
警察的到來,無疑宣告此事的結束。我和姐姐還有母親一邊散步一邊回家,我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凄慘。
臉上都是淚水,頭發亂糟糟的,右側的嘴角還有些淤青,指甲處也存有不少血跡。
父親不知道去了哪里。
到了晚上,我閉上眼睛便又是母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我恐懼極了,害怕母親會因此事大受打擊,再次自殺。
我從床上爬起,蹲在母親房間的門口,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
母親在哭著打電話,打給誰,我便是不知道的。
而我就在門旁,抱著被子倚著墻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起,我爬上床為了不讓母親擔心。
母親起來為我們做了早飯,一切看起來都那樣正常。
母親將我送到學校門口,我揮手與母親告別。一路上母親一句話也沒有說,我也沒有說。
到了學校,我坐在座位最后,期待著每節課的結束。
我以為事情會結束一陣子,但是班級里的一名女同學,打亂了我。
“喂,小讓同學!”這里就用小名代替我的本名。
我聽到女同學的呼喊,渾身一顫,因為我昨天晚上并沒有寫作業。
“作業嗎,我忘帶回家了。”隨便找個借口準備塞過去。
“不是呀,昨天我在樓下看到你了,你媽媽跟人打架?你怎么了?”
女孩的聲音很大,半個教室都能聽見。
“沒有……沒有你認錯人了。”
“不會啊!那就是你。”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對她很有好感,這讓我感到深深的自卑。”
就這樣,我在自卑中過了很久,母親與父親也沒有吵過架,本來是打算離婚的,這事我后來才知道,母親當初為了我和姐姐,沒有離婚。
母親初中學歷,跟著我父親來到青島,沒有認識的人,沒有多余的錢,我母親除了我和姐姐,在什么也沒有了。
后面也有過許多的小打小鬧,我和姐姐也有幾次去過那女人的家里找父親,再后來那女人便沒了蹤影,聽附近的人說是搬家了。
家庭恢復了正常,但我沒有想到,真正的噩夢卻是我在小學快要六年級的時候。
我得了一種病,一種這世上很少有的病,它很罕見,甚至很少有人知道它。
它叫“妥瑞氏綜合征”
如果您沒有聽說過它,很正常,因為它太少見了。如果可以,請您去搜一下,它到底有多可怕。
零九年,我得了這個病,當時沒人知道它是什么,周圍的人紛紛說這只是小孩子的壞毛病,只要打就能打好。
我不知道這是誰說的,我只知道到,我從有了這病開始,小學五年級到高一之前,這期間我沒少受到父母的打罵,姐姐的嫌棄。
而在學校除了嘲笑,我幾乎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