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無法回頭的我們(二)
- 乃木坂平行線
- Akihii
- 4558字
- 2020-12-27 19:26:11
“所以說,是和小渡吵架了嗎?蹲在這里哭得這么厲害?!?
白石麻衣有些溫柔地蹲下,輕輕地揉著生田繪梨花的腦袋。
剛剛小渡突然給她打電話,即使小渡極力壓抑,白石麻衣也聽出了些哭腔,可是收到告知花花的地址的郵件之后,再給她打電話,卻只有已關(guān)機的提示音。
這讓她覺得十分不妙。
而迅速趕來,蹲在地上哭泣的生田繪梨花,讓她更覺得今晚小渡和花花之間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嚴(yán)重。
小渡是不會任由花花一個人在這里哭的人啊。
聽到她的話,生田繪梨花猛地抬頭,眼里含著讓她顯得有些可憐的期待情緒:“麻衣樣,是小渡和你說的嗎?她在哪里?”
她過于迫不及待,拉著白石麻衣手腕的手也就下意識地用上了力道,讓白石麻衣覺得有些疼。
“你先放開我?!?
白石麻衣按住她,然后頂著她期待的眼神,硬著頭皮搖了搖頭:“小渡——她讓我把你送回家。”
生田繪梨花眼里期待的光瞬間就熄滅了,然后她的眼睛又開始變得濕潤,她垂下頭,聲音沙啞:“也是,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回頭的人。”
她說得輕飄飄,但似乎又有些咬牙切齒,甚至顯得有點刻骨銘心。
這讓白石麻衣有些心驚——她并不知道,花花和小渡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她只能試探著說:“但是,小渡好像是個,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回頭看你的人。”
她想起了小渡不小心泄露出來的哭腔。
生田繪梨花攥緊了拳頭,低低地說:“那樣,沒有意義了?!?
她說得這樣用力,讓白石麻衣的表情變得凝重,認(rèn)真地發(fā)問:“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生田繪梨花只是搖頭,即使正在沮喪,即使心里已經(jīng)開始燃燒起怒火,她卻依然咬緊了牙關(guān),不想泄露出自己的心事:“她不會喜歡我向別人說我們的事情的——不想被討厭。”
白石麻衣被她的軟硬不吃氣笑了,只能無奈地拍了拍她的頭:“小渡那么喜歡你,怎么可能會討厭你——而且,你這說得像是你以前多會保密似的。”
生田繪梨花委屈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忍住,甕聲甕氣地說著:“現(xiàn)在,不是在推娜醬和小渡的cp嗎,如果,她們假戲真做了,娜醬真的喜歡上了小渡,會怎樣?”
白石麻衣愣住了——這個假設(shè)?怎么這么奇怪?
娜醬和小渡平時確實談不上特別親近啊——
但如果娜醬真的喜歡上小渡的話,以小渡的性格……
她又看了生田繪梨花一樣,語氣里帶了些不確定:“小渡會疏遠(yuǎn)娜醬?”
小渡好像是個界限分明的人,遇到過界的情況,一定會努力使一切回到正軌。
沒想到她以為的正確答案,卻讓生田繪梨花瞬間大哭,她胡亂地抹著淚水,明明都已上氣不接下氣,卻還很固執(zhí)地繼續(xù)問白石:“為什么,為什么要疏遠(yuǎn)啊?”
這——你這副樣子,我哪里還敢再回答啊。
她只能默默地給生田繪梨花遞紙,然后開始認(rèn)真回憶自己和花花的對話——到底,問題出在了哪里?
喜歡?
疏遠(yuǎn)?
記憶往前——
“占有欲”
“不提示也想猜到答案”
“初吻為什么不可以給我?”
一種讓人不敢相信卻又極具說服力的猜測浮現(xiàn)在腦海里,讓她整個人僵硬了一瞬。
“你,喜歡小渡?”
她說得很艱難。
生田繪梨花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嘆息:“如果小渡知道,你知道了這件事情,她一定會生氣——”
白石麻衣只覺得有些腿軟——怎么會??!
不可置信,是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
但是不可置信之后,又覺得原來如此。
一切早就有苗頭,似乎所有的心動,都有跡可循。
只是一直在友情的名義下相安無事,被所有人忽略了過去。
“你打算怎么辦?”
雖然不忍心傷害花花,但是,既然她和小渡已經(jīng)說破了這件事情,那么無論如何,都需要去面對可能的后果。
真的和花花分道揚鑣了的話——那么,小渡一定會選擇畢業(yè)的吧?甚至退圈。
這樣的話,她又看了一眼花花,然后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生田繪梨花已經(jīng)縮成了一團,只是搖頭:“她好像,不會回頭了。”
這句話,她已經(jīng)在白石麻衣面前說第二遍了。
白石麻衣并不想重復(fù)自己之前的解釋——確實,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的回頭,似乎對留在原地等待回應(yīng)的你而言沒有意義。
所以她只能殘酷又坦誠地告訴生田繪梨花所謂的成年人的法則:“偶像的話,雖然很不愿意承認(rèn),但是瞞著粉絲戀愛的人也大有人在,雖然會讓粉絲覺得很心碎,但這并不是一件會讓她們的人生崩塌的事情,畢竟,對大部分同僚而言,在作為偶像以外的人生,還很長很長。
但是——和同性戀愛的話,并不是營業(yè)cp那樣的隨意,也并不是像做偶像那樣,只是漫長人生的一個階段。
繪梨花,你們還太小了,好像,還無法承擔(dān)對方未來的人生。”
生田繪梨花緊咬牙關(guān):“可是,控制不住啊——人根本無法控制住跳動的心。為什么她可以那樣輕易地離開,我卻要這樣留在原地,不甘心,也控制不住想要等她的心。太不公平了?!?
白石麻衣有些嚴(yán)肅地糾正她的話:“可是,她是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回頭的人,也會,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哭啊。”
她微微揚頭,不再看生田繪梨花,她盯著遠(yuǎn)處的霓虹,開始認(rèn)真分析:“小渡是獨生女,而且,她好像也沒有表親——她喜歡上同性的話,面臨的來自于家庭的壓力,該會有多大呢?今出川叔叔看上去就是個嚴(yán)肅的人,而且,你知道你父母會怎么想嗎——”
生田繪梨花猛地站起身來,使勁兒地捶了一下欄桿:“為什么我們要長大成為討厭的大人?!?
你在說我討厭嗎?
白石麻衣微不可聞地抿了抿嘴,然后繼續(xù)硬著心腸說道:“小孩子的喜歡當(dāng)然可以輕而易舉地說出來,畢竟愛情只是兩個人的事情。但是,在這樣的世界里,想要兩個人的愛情長久,必然要考慮兩個家庭啊。”
生田繪梨花咬了咬下唇,沉默了好久好久,她終于從唇邊擠出了一聲嘆息:“我知道了?!?
確實——要學(xué)會長大吧。
學(xué)會掩飾,學(xué)會告別。
即使不舍,即使心如刀絞。
但是——沖動之下說出的話,好像真的讓我們無法回頭了。
你沒有向我告別,是不是因為,說再見只會讓告別更令人難以忍受。
只說了一句晚安的話,我們,還能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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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白石麻衣發(fā)了郵件告知生田繪梨花的地址之后,今出川便利落地關(guān)掉了手機。
在街邊晃蕩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夜色愈發(fā)深沉,翻滾的云層吞噬了月亮的光芒,星星被沖擊得七零八落,而街上的行人也漸漸變得稀稀落落,她才中止了這種無意義也無方向的漫步。
但是今出川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回家,她只是有些遲疑地敲開了菅井家的門。
開門的是菅井友香,她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小渡?你怎么,這么狼狽?”
順著她的視線低頭,借著她家門口的燈光,今出川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藏藍(lán)色大衣已經(jīng)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也不知道在哪里沾染上了許多的灰塵、水漬,灰撲撲的,顯得過于狼狽了。
總是一絲不茍的今出川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菅井友香連忙側(cè)過身讓她進(jìn)屋,又伸手想要幫她脫掉大衣,但是今出川按住了她的手,又很快地放開,婉拒道:“姐姐,我可以自己來,你不用這樣幫我?!?
過于親密了。
菅井友香的手頓在半空中,她有些尷尬地動了動手指,然后緩緩垂下。
今出川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她抿了抿嘴,然后認(rèn)真道歉:“抱歉,請姐姐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覺得,或許我們與每個人的相處之間,都需要更加注意邊界一些?!?
有些時候,如果你愛一個人,就得如陌生人般保持距離。
菅井友香眉頭緊皺,看著她慢吞吞換鞋的動作,沒有再說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都是抖的。
菅井友香的手已經(jīng)悄然緊握成拳,但還是在今出川的沉默中壓下了心里的困惑與心疼。
“對了,姐姐,拜托你幫我和我爸爸說一聲,我今晚不回家了?!?
像爸爸那么細(xì)心的人,肯定會注意到自己的失魂落魄,被他知道自己今晚和生田繪梨花在一起,大概事情會走向難以收場。
無論如何,還是不想看到花花被自己的爸爸所不喜歡。
菅井友香點了點頭,因為過于用力,她的手心已經(jīng)有些刺痛,她還是沒有忍住,咬著牙開口問道:“小渡,你為什么哭了?”
嗓子這么啞,眼睛這么紅,發(fā)生了什么,你不想和我說嗎?
聽到她的問題,今出川的動作有些僵硬,但是依然是一副冷靜的樣子:“不要再問我了,姐姐?!?
話到最后,已然有了些哀求的意味。
聽出了這一點,菅井友香覺得鼻子有些酸,她低低地嘆了口氣,應(yīng)下了小渡的哀求:“好?!?
她又微微低頭,看著她懷里的玫瑰花,柔聲問道:“這些花——可以給我一支嗎?”
今出川還是拒絕了她:“對不起,我今天才知道,玫瑰花應(yīng)該送給喜歡的人,姐姐,除了玫瑰花,其他的花我都可以送你。”
好像不可以再擅自地把玫瑰花送給別人了。
菅井友香苦笑了一聲:“行吧。那這樣的話,大概,今晚,你也不想和我一起睡吧?待會兒你一個人睡客房,可以嗎?”
今出川終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她認(rèn)真地看著菅井友香,聲音低沉:“謝謝。”
菅井友香確實是個分寸感十足的人,察覺到今出川此刻只想一個人待著,便并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
所以今出川得以隨意地把自己收拾干凈,沒有被處理的大衣直接地被掛在了落地衣帽架上,然后她緩緩地在書桌前坐下,背挺得筆直。
窗戶關(guān)得很嚴(yán)實,所以室內(nèi)算不上冷,但是,似乎依然能夠聽到冬日冷冽的風(fēng)聲。
盯著搖曳的樹影看了很久,直到樹影愈發(fā)清晰,遮蔽了月光的云層緩緩散開,她終于松懈了下來,脊背微屈,然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該怎樣,面對明天呢。
人不可能兩次走過同一條河流,她們不可能當(dāng)作今夜無事發(fā)生。
該怎樣才能,不失去呢。
真心話說出口的剎那,我們已經(jīng)必須做選擇題了,其實你沒留給我——繼續(xù)做親密無間的朋友的選項。
不得不承認(rèn),她的心里有一瞬間燃起過卑劣的怒火——就這樣挑明,置我們的過去,置我們的未來于何地。
只考慮現(xiàn)在的話,是不是太過于淺薄。
但是——果然無法真的對她生氣啊。
她無力地嘆了口氣,然后站起身來,在睡衣外面套上那件被弄得灰撲撲的大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菅井友香家,是有室外露天泳池的。
這也是,她小時候溺水的地方。
那個時候是菅井友香向她伸出的手。
后來,面對有關(guān)于水的噩夢的時候,又一直一直,是生田繪梨花向她伸出的手。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長得足夠高了,不會再在這里輕易重蹈覆轍。
而且,視線久久地停留在藍(lán)色水面上,心中已經(jīng)沒有了一直以來的恐懼情緒。
原來,比起怕水,更怕的是,你不在我的身邊。
可是,一晌貪歡,又該如何面對現(xiàn)實?
我們無法負(fù)擔(dān)對方的人生,更不可能因為短暫易逝的愛情使得一切走向難以收場。
夜風(fēng)呼嘯而過,吹得就連筆直高聳的銀杏樹也輕微地晃了晃,然后黃色的扇形葉子,輕飄飄地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又緩緩地落在了水面上,引起了一小圈漣漪。
為什么冬天的夜晚總是比夏天長呢?
或許是因為,下雪的日子,適合做漫無邊際的夢。
春天快到了,適合做夢的季節(jié),也要結(jié)束了。
她張開手,做出飛翔的姿勢,然后任由自己失去重心,就這樣直直地倒在了冰冷的水里。
嚴(yán)寒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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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小渡怎么一直沒來?”
西野七瀨放下雜志,有些糾結(jié)。
白石麻衣?lián)鷳n地看了生田繪梨花一眼,沒有吭聲。
生田繪梨花只是皺著眉認(rèn)真翻著雜志,在注意到自己緊皺的眉頭之后,她又強迫自己的眉眼舒展開來。
她的反常,讓橋本奈奈未看了她好幾眼,然后又疑惑地看向白石麻衣。
白石麻衣只是苦笑著忽略了橋本的疑惑——畢竟,這種事情,不能再有更多人知道了。
她們的事情,只適合她們自己解決。
她和娜娜敏,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樣,以請她們吃烤肉為理由敦促她們和好。
現(xiàn)在是,只有當(dāng)事人才可以做出選擇的情況。
休息室的門被敲了三聲,給了她們一段收拾自己的緩沖期之后,南鄉(xiāng)唯走了進(jìn)來。
他的西裝筆挺,神色有些嚴(yán)肅。
“昨天晚上,今出川突發(fā)高燒,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
“??!”
生駒里奈有些驚慌地站了起來。
“小渡在哪家醫(yī)院?”
小南耷拉著眉眼,看上去一臉無措。
白石也心驚了一下,下意識看向生田繪梨花,在看清楚她的表情之后,白石的心不可控地緩緩下沉——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
南鄉(xiāng)唯頓了頓,給了眾人一點適應(yīng)的時間,然后抬手示意成員們安靜下來,他清了清嗓子,含著些探究意味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了眼睛一瞬間通紅的生田繪梨花身上:
“按今出川和她父親的意思是,謝絕探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