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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聚散在人間(上)

魏箴從衣兜里拿出一個錦盒遞給我。

他讓我打開。

這種熟悉的場景過去可不少見,所以眼前的一條項鏈并沒有讓我感到太多的欣喜和意外,反倒是魏箴有點詫異,他以為我不喜歡,所以便有點不好意思。

我給他解釋自己挺喜歡的,當然有點違背自己的真實想法。

“下次別這樣了,這東西一定不便宜,對嗎?”我擺弄著手中的項鏈說道。

“我總想著要送你點禮物,又摸不準你的喜好,昨日專程去珠寶店問了店員,說這是當下比較流行的款式,所以我就買了下來。”魏箴一五一十道。

“多少錢?”我問。

他有點不太想說,又迫于我的話,只能說道:“一萬二。”

一萬二,是個不小的數額,這對于從小吃苦的他,竟也舍得。

“你是不喜歡嗎?”他有點緊張的問。

我搖了搖頭,笑著看他。“不是,只是覺得貴了點。”

“那我幫你戴上?”

我將項鏈給他。

活了二十五六年,他是第一個親手為我戴上項鏈的男人,要說沒有感覺,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冰涼的項鏈點綴幾顆紫色的水晶,款式簡單,但讓人感覺大氣而典雅,不奢侈俗氣。

“泠,你真的好美。”魏箴目不轉睛的看著我,然后低頭吻上我的唇。

我略微回應他,迎接自己的便是熾熱的情感。

說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可有可無的那種心態,偏偏要吊著這段不太沉的感情,說自己自私倒真的不全是瞎話。

出于愧疚,我伸出手抱著他。

魏箴見狀立馬將我攔腰抱起,毫不猶豫的朝著房間走去。

恍如光陰倒流,那一幕幕的片段在腦海里浮現,慢慢的拼接成一副畫面,記憶的深處總是不愿意被觸及的往事。

當魏箴倚身過來,我不假思索的用手抵住他,他有點懵,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握著我的手,雙目含情的看著我。

我搖著頭,這意思不言而喻。

他將我拉了起來。

我們兩人坐在床沿,沉默許久,誰也沒有最先開口。直到外頭的魏老太遠遠的喊了一聲:“我去鄰居家串門了。”

我應了一聲,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魏箴。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的過去,可你并不知道我的曾經,你沒有疑問?”我說。

魏箴扭頭看我。“過去既然是過去,為何還要非知不可,你不愿說,我便不問,你愿說,我便傾聽,生活總要繼續,我們不應該把時間和精力留給過去的人和事。”

他的思緒倒是挺清晰,不為過去而活,只為現在和將來。

我笑了起來,也不知為何,就是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

“你還惦記過去?”魏箴毫無預兆的說道。

我一愣,心口仿佛被人輕輕地打了一拳,有點隱隱的悶疼。

他的這句話對我來說如同兩年多來的禁忌。

惦記?什么惦記?我怎么會去惦記一段灰暗無光的過往,沒有自由,沒有真情,只有一句所謂的契約和300天的囚困。那明明是一場齷齪而邪惡的交易,違背道德與情感,我究竟干嘛要去惦記這個。

我苦笑起來。“就像吸血鬼不能見光一樣,談惦記是不是挺可笑的?”

魏箴被我的話說愣住了。

我估計他定是沒有預料我會回他這么一句話。

“是不是嚇到了?”我挑著眉看他。

“泠……,”魏箴伸過手將我攬在懷里,寬厚的手掌緊緊地摟在我的腰上,然后說道,“我定會用余生好好待你,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誓言是什么,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還是誠心實意,忠貞不二?

自己太相信海枯石爛的感情,這個世上或許真的有童話故事,但絕不會降臨在我的身上,所以不論身處何地,總要給自己留有余地,不說拍拍屁股走人,干凈利落,但也要做到能夠轉圜,不被欺到遍體鱗傷還求憐憫。

從開頭到結尾,我必須要給自己的心上一道枷鎖,這道鎖是生死之際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救命稻草,鑰匙在自己手上,誰也不可拿去。

今日是個糟糕的一天,清晨天微微亮我便接到家嫂打來的電話,說是堂妹南星離家出走,已經兩個月都沒有消息了,一開始叔嬸并未在意,覺得她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給她一個人獨自思考冷靜也是可以的,但后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到最后索性就是關機,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家奶又在前日因為中風摔倒在地,經過醫院搶救這才轉危為安,但是留下了后遺癥,只能坐在輪椅度過往后的日子。

我沒有理由不去理會這些,畢竟這么久的時間,再大的矛盾也該消散一些了。

我把家中的事與魏老太說了說,她老人家倒是很快的就和魏箴說了我的事。

在回老家的路上,接到魏箴的電話,他居然向公司請了假,說是過來陪我。

我沒有拒絕。

我在車站等魏箴,然后一同回老家。

家中亂作一團,嬸子似乎哭了很久,眼睛又紅又腫,叔在一旁唉聲嘆氣。

家里并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有太大的變化,父母還是不冷不熱的對我,只有嫂子給我和魏箴倒了兩杯熱水。

因為匆忙,我和魏箴都是空手而來。事后,魏箴覺得非常欠妥,于是開車到市區買了一些見面禮過來,雖然我表示無所謂,但他覺得這些是必須做到的。

晚上,父母敲開我的房門,二人開門見山的問我與魏箴的關系,我沒有遮瞞,把我與他現在的狀況都說了出來。

“女孩子不要見一個愛一個,要守本分,知道節操。”父親坐在椅子上,一臉嚴肅。

我搞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讓他覺得自己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守本分?為個人守?節操,或許這點我做的確實有問題。

“當初你和那個東家在一起,搞得整個村子那是人盡皆知,后來被人家拋棄了,我讓你和蕭禾交往,你倒好,談了沒幾天把人家給甩了,現在又搞出來一個叫魏箴的男人,你這女孩子一點矜持都沒有,真是不像話。”母親在一旁添油加醋起來,好像對我的怨憤絲毫不減。

“從一開始我便不同意和蕭禾交往,您難道忘了?”我懟了過去。

“蕭禾怎么了,一表人才,責任心又重,哪里配不上你了?”母親憤恨的沖我吼道。

“你和東家在一塊,我從開始就不看好。”父親接過話。

我沉默不語。

“人家家財萬貫,怎么會喜歡你,天方夜譚!”母親接著說道。

“你是賣給他,還是正常交往?”父親直言不諱道。

他的話直擊人心,確實難以接受,但一針見血,而且血淋淋的毫無掩蓋。

“村里早就傳遍了,我和你爸一開始還和人家爭辯,到后來都覺得抬不起頭來了。”母親說道。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總算是眼見為實了一次。

兩年了,還不放過我,真是夠了。

我坐在床邊,臉上露出一抹冷笑,但就是不愿意多說半句話。

父母又生氣了,不但數落,還在落井下石,我統統將這些話當做耳旁風,刮過也就算了。原本這次回來就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所以只要這兩人高興,愛怎么罵便怎么罵,我頂多三緘其口,絕對不會再與他們發生爭執。

“為何不回答?你和那個萬俟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父親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冰冷。

從小寡言少語的他難得今日說了這么多。

我緩了一口氣,盯著他的眼睛,不緊不慢道:“你都那么說了,我還有解釋的必要么?”

只這一句話便將這次的談話終結了。

當初我拖著行李回到家中,落魄無助不說,得到家人最多的質問就是我是不是給別人做了不見光的事。

雖然事實如此,但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不希望聽見這樣的質詢,簡直是雪上加霜。

次日,魏箴去鎮上買了早餐回來,我熬了一鍋清粥。

事情的發展總是那么奇妙。

因為魏箴的出現,我在家中的存在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很能干,家里家外都可以處理的有條不紊,不久前還和父親一道下田除草,打理樹苗,絲毫不會拘束,回到家中又給母親打下手,幫著洗菜做飯,竟然忙得不亦樂乎起來。

幾天下來,父母居然接納了魏箴這個人,吃飯期間還會攀談幾句,而我只能被冷落在一旁。

南星依舊沒有消息,警局我們去了幾次,得到的都是等待。

嬸子好久沒有正常的吃過一頓飯,叔已經去上班了,他們抱養的孩子也被暫時送去托兒所,眼下真的不知前路如何。

家奶從醫院回來,身邊需要有人照顧,這個重擔落在了爺的身上,即便他已經年邁。

一日深夜,家門被一陣密集的敲打聲敲響。

南星回來了,獨自一人,滿臉疲憊,衣衫襤褸,仿佛是流浪在街頭的乞丐。

嬸子痛哭流涕的摟住南星,一邊責罵她,一邊責怪自己。

至于這段時間在南星身上發生了什么,我們不得而知,她不說,沒人敢問。

從回來至今整整兩日,南星都將自己關在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是嬸子送過去,但沒人可以接近她,也就更沒人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又過了一天,南星終于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對我說的。

“堂姐,幫幫我。”

如果是在過去,我或許真的可以試著幫助她,但現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一個無權無勢的自己去幫她,我實在有點無能為力。

可她淚流滿面,梨花帶雨,我又如何狠得下這個心呢。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她,在我的追問下得知這段時間她被人用各種套路誆騙了幾百萬,她還得罪了一個在黑道上混跡的人物,成了人家的玩物,要想脫離這個惡魔的魔爪,唯有找到比他更強的對手。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報警,但是南星哭著說不能,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了,只要報警,她就必死無疑。

我不相信當今的社會竟能發生這種不可思議的事,但看著南星痛苦的模樣,我當真有點不得不信。

“你也知道,我和他早就分道揚鑣了。”我不想讓她覺得自己這里真的有救命稻草。

“你求他,為了我,就說我求他的幫助,若能擺脫魔爪,我愿意給他做牛做馬。”南星激動起來。

到最后我也沒有答應下來,畢竟自己真的幫不了她,但是我可以幫她還錢,四百萬不成問題,我可以把那些首飾統統典當掉。

當初離開別墅,我帶了一盒首飾,都是那個人送的,從金飾到鉑金再到玉飾,每一件都承載著一段回憶。

可惜那幾個最為貴重的并沒有帶出來,否則四百萬根本不在話下。

我將南星的事告訴了魏箴,他二話不說拿出了多年積攢下來的一百萬,然后全部交給了我。

他并不是特別富裕,都是給別人打工的,所以這筆錢對于他來說意味著什么,我自然明白,而他對我的珍視,我也都看在眼里,只希望今后能有機會回饋一二。

也因為南星這件事,我最終把兩年前的一些事告訴了魏箴,我刻意用輕描淡寫方式說出,但是提起來還真的挺扎心的,而魏箴也聽的很認真,最后他依舊不改初心,仍是希望與我一起譜寫未來。

阿璃躊躇了好久才將在坪河鎮遇見南泠一事告知文夢憐。

隨著這條線索查下去,她得到了南泠近一年來的動向和近況,當她聽說南泠有了男友后,心中莫名的輕松許多,很快她又開始焦慮起來,源于怎樣才能讓南泠盡快和男友結婚,這樣一來有了自己的家庭,便不會生出太多的事端。

文夢憐又讓人調查了魏箴,資料非常詳盡。

萬俟繁在茶廳和好友郁右衡談話,兩人也有好久沒有碰面了。

他比不得人家,郁右衡自從有了孩子便很少參與酒會,也不再和萬俟繁一起泡溫泉,這次過來無非就是海城這邊的工作需要他處理。

“移居海外,日子過得挺滋潤。”萬俟繁點了一支雪茄,語氣略有調侃。

郁右衡笑起來,好不得意的樣子。

“國內的生意都交給下面人了?”萬俟繁問道。

“代我執行,但是掌權的人還是我。”郁右衡回道。

作為草藥行業的大佬,他幾乎壟斷了全亞洲的草藥,從育種栽植到收獲和研發與買賣,一條龍下來成就了今天的行業“霸權”。

“你真的不找接班人?”郁右衡壓低了聲音問道。

萬俟繁看了他一眼,臉色微變。

“要不培養一個也可以,否則你這偌大的墨谷集團將來要是沒有繼承人,今后得生出多少亂子。”這事郁右衡都替他著急。

“小夢似乎改變了想法。”萬俟繁悠悠地說道。

“這是好事啊。”郁右衡有點意外。

“可我沒有這個打算。”

“你沒搞錯吧,為什么,人家都松口了,你居然還在猶豫。”這點讓郁右衡很詫異。

“說不清,就是沒這個想法。”萬俟繁眸光暗淡,手中的雪茄他只吸了兩口。

或者他自己都搞不清楚這是為何,龐大的家業急切的需要有人承接,哪怕他仍舊有足夠的精力來處理一切,但他終有老去的一天。文夢憐能夠改變初衷,本是一件好事,而他卻不以為意,實在有點匪夷所思。

“你莫不是還在為當初那個小生命而難過?但這都多久了,況且人家自己狠得下這個心,你又干嘛留戀不舍的。”郁右衡一針見血的話雖然有些傷人,但也并非說的全都是錯的。

萬俟繁靠在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略顯疲憊。

“要么你就是對那個女人戀戀不忘。”

戀戀不忘?

兩年多了,該淡忘的都應該要淡忘的。

上次在坪河鎮的偶遇,讓他至今不能釋懷,原以為自己是一個內心無比強大而堅定的男人,哪知在這段情感上他根本就是失敗的一方,她能做到揮一揮衣袖,揚長而去,瀟灑的繼續自己的生活,他倒是灰頭土臉的時不時想起那十個月的往事,這種挫敗感讓他特別的困惑和厭煩,但又無能為力去改變,也真是可笑。

“現在談論這些也沒多大意義,既然你和文夢憐結婚,那就履行好自己的義務,不要移情別戀。”郁右衡給了他一個忠告。

移情別戀?這四個字仿若一個笑話般在萬俟繁的耳中回響。

他笑了笑,更多的像是苦笑。“無情何來別戀?”

他也不太想瞞著這個有著十多年交情的男子,所以便脫口而出這句話。

他自己的心意,他也許不能百分百搞清楚,但是有一點他還是明白的,那就是對于文夢憐的情感。青梅竹馬是從小培養出來的,成年后作為男女朋友,她是他的初戀,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并不算多,但彼此還是滿意的,當她學業完成時,他的重心慢慢的從她身上轉移,接管墨谷集團后昏天黑地的忙碌也讓自己沒了往日的熱情,直到后來她去了古巴,時間沖淡了兩人之間曾經深厚的感情,雖然雙方依舊能夠走到一起,更多的何嘗不是一種責任和習慣,從小帶著到了長大后的那種感覺,要說夫妻間的耳鬢廝磨,他也曾有過一段時間這么做過,但往往心中帶著抵觸,不及和那個給了他300天溫情的女人。

郁右衡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你這一下子傷害了三個人,自己、小夢還有南泠。”

“她好像有男朋友了。”萬俟繁幽幽地說。

“這很正常,你總不能讓人家陷在你這個泥潭里無法自拔哈,不過這個女人的韌性確實不錯,說走就走,沒有拖泥帶水,難得。”郁右衡說道。

從南泠打掉腹中孩子可以看出,她將這段時間當做一場夢,既然夢醒了,就得和夢境切割的干干凈凈,不像有些女人利用孩子來脅迫生父而獲得更多物質上的滿足,或者說憑借孩子登堂入室。

南泠的灑脫也讓有些人心中隱隱作痛,人有時就是這么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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