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曦的光里,烏云散開你的消息;如手牽著手的直立行走,生命缺一份守候。熾熱親吻著小憩的大地,殘損的身軀被風拂起;飄落裊裊炊煙,假寄“歸來”的思念。黃昏欲歇,恐懼將黑暗來借,輕輕喚醒微漾的燭火,夜依舊靜寂,淡夢纖纖立陽夕。
去過年輪中最后的地方,不是天堂,火與光在舞蹈,與干冰似得煙霧,相邂逅在最后的對生命的渴望。那是一段不愿被提及的故事,那也是一段不會被忘卻的悲殤。經年似水,抹平歲月流浪的川行;凈化的靈魂,略過不安息的長廊,慢下匆匆的腳步,傾聽回憶畫的傷。
七月流火的季節(jié),漸漸淡去指間的熱,城市陌生的小巷,茶飯飄香呼喚著忘歸的郎。擁擠的十平米,一雙拖鞋都在吝嗇自己的盤地,慵懶的老貓伸著懶腰踱著纖細的舞步,曾安靜的塵灰也隨著燁動。被時光涂上色彩的電線在窗臺邊懶散的曬太陽,似乎光陰十年,無人留戀。雙人床上整齊的丟著各種物品,白色的和黑色的衣服爭奪著那僅有的空間,薄薄的被子貼著床板喘不過氣來,桌子還吵著要和床分家。昏黃的電燈向蒼老了容顏的電視機訴說著時光的故事,床下的書探出腦袋耐心的聽著。電腦線和數據線撕打在一起又像是在纏綿,插座不忍心打擾,拖著年邁的身軀在床頭躺下。煤氣灶背著鍋被冷落在沒有陽光的角落,它向窗邊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液化氣罐時不時傳來一句嘲諷。風扇吱吱呀呀地發(fā)泄著不滿,飲水機咕嚕咕嚕地應和著。破舊的吉他在鏡子前陶醉于自己歌。墻上掛著兩個人的照片,那是灰塵一家不敢去的地方。門后臉盆里等待刷洗的碗筷相互嫌棄著。門前的大黃狗盤成一圈打著呼嚕,牙口杯躲在門外角落的洗漱池旁邊瑟瑟發(fā)抖。消防栓和鄰居家的煤球聊得火熱,前面的垃圾桶和火爐八卦著數據線和臺燈線的各種恩怨。遠處馬路上的喧囂它們似乎都不關心。光陰的故事很美,像一個安詳的阿婆,很和藹,卻也要小心守護她的光陰。
初見她,忘記在哪里,想要擁抱,青澀在作祟,閃爍的不僅僅是仰慕的距離,悄悄溫存她的粉底。再見她,記憶如此沉重,想要逃離,憂殤吞吐這煙圈,無法呼吸,紅色與紅色天色相接,累累傷痕的她是我度不過的劫。三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要憐憫,奈何青青草色過分妖嬈,就讓微波送她遠走,沒有一絲挽留,循著她的足跡期許一壇老酒。
多愿錦繡未央,許你一世荒唐。多愿帶你看遍人間浪漫,尋一處歸宿問良人何時還。沏一盞清茶,看你歲月飛花。若沒有那次,良人會是在哪里聽著誰的歌,討論著何時的夢。喝一杯陽光沏的茶,女主人挪出了足夠睡覺的位置,被子終于可以舒服的喘口氣,大黃狗也不知道去哪里捉蝴蝶玩去了,老貓陪隔壁家的小貓說著情話,似乎遇到了所有的美好。操勞的男主人發(fā)來信息,慵懶的她瞄見晚歸二字,放手機去吃飯,便繼續(xù)與周公去約會了。黃昏也去休息了,十平米的屋子里卻開始不平靜。數據線與電腦線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床頭的插板看不下去了,想起身教育這兩個年輕小輩,睡夢中的女主人翻了一個身,碰到桌子上的殘茶,順便給插板洗了個澡,女主人卻依舊在甜甜的夢鄉(xiāng)陶醉。年邁的插板嚇了一跳,“星星”環(huán)繞著,從床上跌落下來,砸到了書的腦袋,書頓時就“火”了,不一會就在床下燒成了一片,窗外的電線怎么受得了這么折騰,老腰越來越塌,似乎要親吻大地,重復著十年記憶,直到在一團火光中結束了最后的美麗。在老電線隕落的那一刻老貓和小貓嚇得不見了蹤影。床上的衣服也開始熱鬧起來,黑白不再有顏色的分別,化作煙塵飛散。床開始燃燒,伴著縷縷青煙,風扇嗆得暫時停下了抱怨,飲水機也安靜下來,漸漸融化在這熾熱里。窗外的塵和屋內的煙跟著節(jié)奏跳動著,似乎遇見了難得的舞會。火焰挪到液化氣身邊,邀它跳一支火熱的探戈,液化氣很激動。手機在小火焰的慫恿下將自己融入了舞會的行列,悶悶一聲,獻出了它最后的贊歌。被子早已將女主人包圍,烏黑的秀發(fā)一點點的蜷曲,貼身的衣物也在一點點被吞噬。液化氣罐綻放了它最后的絢爛,似平地一聲雷,煤氣灶甩開了鍋,奔向了窗外的世界。鏡子睡了,永遠的睡了。吉他再也唱不出歌,絕望地發(fā)出最后的廝鳴。女主人醒了,電燈手舞足蹈地歡呼著,毫不客氣地降落在電視機的背上,花容改色的女主人拖著累累傷痕,想要逃離,卻又被門后調皮的臉盆絆倒,再一次撲進火焰的懷抱。牙口杯聽到遠處的喧囂,依舊在洗漱池瑟瑟發(fā)抖。煤球似乎不愿意為消防員讓開道路,死抱著消防栓,垃圾桶和火爐也過來添麻煩。火焰的舞會在凄冷的月光下結束了,男主人懷里是女主人冰冷的遺體,無言,只剩淚眼。秋月少雨無續(xù),塵煙不再畏懼,墻上的女主人青煙一縷;十平米的畫面,也只剩良人不再還。
那方地平線的微光,踏著云間火紅的霞緩緩走來,呼吸都變得寂靜。忽如昨夜焰火,凋零便是來過;某一天人們想起那溫熱的唇舌,吞噬了一切的挽歌,想起她又走了。焰火很熱情,她對身邊的一切都很喜愛,張開雙手去輕撫那棟小房子,去擁抱那屋子的物逝皆非。
花開故里,煙雨無依,焰火送良人西。魯迅曾言: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親愛的火,你是非顛倒不明事理。她說沒有錯,錯在良人未將她安心守候。若,窗臺電線有人更換,房間沒那么凌亂;床與書桌分家,煤氣可以欣賞晚霞;液化氣與水龍頭四目相對聊聊天,火爐煤球離遠點;舞會無人邀請,良人依舊溫存。事在人為,心細,殤離。奈何六月瑞雪七月里,君未會意,此悲劇矣。
思念從東邊冉冉升起,一層層回憶也在不停地轉圈,在野望蒼穹,結成了一片煙霧包圍朦朧的天。不知有多少人無意中瞄見了天堂的模樣,那里沒有煙火心傷,愿良人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