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圣路易斯市的觀點

在“同意搜查”項目最后一次被停止大概10年以后，圣路易斯市仍然是一座危險的城市，尤其對那些非洲裔青少年來說。^[1]犯罪率在20世紀90年代早期達到頂峰后，之后的10年趨于下降（與全國的趨勢吻合），但近幾年則又開始回升。2007年共有138起謀殺案，高于21世紀最初幾年里的平均每年113起。與20世紀90年代早期相同，暴力犯罪集中于市中心區：一半的謀殺案發生于12個社區，而圣路易斯市共有79個社區。2008年6月，成千上萬的非洲裔居民上街游行，抗議他們居住的社區發生的暴力犯罪所造成的死亡。他們認為警察對于他們的幫助甚微。

和所有優秀的改革者一樣，已經退休的鮑勃·海恩伯格仍然惦念著，如果“同意搜查”項目沒有停止，可能會發展演變成什么樣子。他想知道：“如果家里還有其他的槍支，家長們還會給我們打電話嗎？家長們是否使用了我們提供的槍鎖等槍支安全設備？我們是否從正確的人手里收繳了槍支？”然而，他最大的遺憾是沒有機會看到項目的發展與成長。“我覺得當時我們使槍支脫離它們所在的家庭并把它們變成了廢棄的東西，”他說道，“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此，并想想如何應對大量槍支被廢棄的問題，會是很有趣的事情。”^[2]

海恩伯格是本書中的英雄之一，因為他愿意嘗試一些新東西并參與試錯的過程。刑事司法領域中真正的“大反派”并不是失敗的威脅，而是對現狀的全盤接受。

和所有經驗豐富的實務工作者相同，海恩伯格可以和我們分享他所知道的有關刑事司法系統內普遍存在自滿情緒的故事。在從警察局退休之前，海恩伯格在當地的一個創傷治療中心（traumacenter）組織了為期一天的會議，這個會議將圣路易斯市發生青少年被槍擊的事件后可能涉及的所有刑事司法領域和醫療領域的人員召集到一起。他的想法是從不同的視角“重新調查”（reinvestigate）每個案件，以通過不同機構之間的信息共享來看看可以吸取什么樣的經驗。

在這次會議上，在科學方法方面訓練有素的急診室醫生熱切地和與會者分享他們的思考和想法。但是，在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海恩伯格注意到警察局謀殺案件調查組的組長卻安靜地坐在會議室的后面，甚至懶得摘下他的帽子——這個肢體語言明確地表明他認為這個會議純屬浪費時間。當海恩伯格叫到他的時候，這位組長舉起一本警察們在調查謀殺案件時通常使用、用于追蹤被害人基本人口信息的記錄本復印件。他指著這本殘破的復印件，輕蔑地告訴其他人：“如果死者的名字沒在這個謀殺記錄里，我會對此毫無興趣。”這是這位謀殺案件調查組組長在這次會議中唯一說過的一句話。

可以肯定地說，這位謀殺案件調查組組長并沒有像海恩伯格一樣，在預防槍支暴力犯罪方面曾經啟動過一項被廣為宣傳的失敗措施。但是，避免失敗不應該成為刑事司法系統的目標。

[1] 據理查德·羅森菲爾德所說，作為一個大都會區，而不僅僅是一座城市，事實上圣路易斯市在犯罪方面的情況不算太糟糕，僅排名第120位。參見《今日美國》（USA Today）2009年11月29日的報道《為什么城市犯罪排名會造成誤導》（Why City Crime Rankings Offer a Misleading Picture）。雖然羅森菲爾德認為圣路易斯市對于其中87%的居民來說都是安全的這一點正確無誤，但對其他的居民來說卻非常危險。例如，在2008年前5個月里59名謀殺案件的被害人中，有43名是黑人。參見《圣路易斯市美國人》（St.Louis American）2009年5月27日的報道：《圣路易斯市的謀殺數量可能已達去年的總數》（St. Louis Murder Rate May Shoot Past Last Year?s Total）。

[2] 2008年5月29日對鮑勃·海恩伯格的訪談。